84.臥薪嘗膽
石大山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子，又看了看陳晉，有些不明所以。
陳晉也不想再這么跟他們糾纏下去了，便解釋道：“你兒子手里有5張信用卡，全都透支并且沒有按時歸還。所以已經被國家銀行列為黑戶了，不可能再貸款了！不能貸款的話，至少清和苑的房子，你們肯定是買不起了。”
老太婆聽完，雙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還是沈娜心眼好，給倒了杯水，還幫著拍了幾下。
緩過勁來之后，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抬起手來要打，最終還是嘆息一聲放下了。
“還賴在這干嘛？不嫌丟人嗎？”她咬著牙走出了門，石大山也趕緊跟了上去。
陳晉走到門口隔著櫥窗看了看，只見門外就放著兩個碩大的行李箱，石大山一手一個拖著，跟著母親直接走向了路邊打車，看來也是不打算收拾3幢樓下的殘局了。
不過他們還是有不少錢的，就算是住賓館也夠好多年的了，不可能落到露宿街頭的地步。至于他們最后會去哪，陳晉也并不關心。
他轉回身來，看著曹理良，聳聳肩道：“領導，客戶資質不足，錢也不夠，可不是我不接待啊。”
曹理良皺了皺眉，似乎轉眼就忘記了陳晉剛才給他的臺階，說道：“可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的影響都已經造成了。你還是不適合繼續留下來…”
張燁一聽就急了，且不說陳晉做的事情是經過他默許的，就沖陳晉這個開單的能力，他就舍不得啊。
“領導，陳晉可是沖進了月度排行榜的經紀人啊。就這么開除了，其他經紀人會怎么想？難道到時候頒獎，獲獎人被開除？你臉上也沒光啊！”張燁說道。
曹理良倒真是被他這句話給架住了。他關心的無非就三件事：業績，穩定以及同僚和領導對他的評價。
按照張燁這么一說，陳晉一下子就占了兩條，他還真有些猶豫了。
見他沉吟，其他人也都不敢開口。曹理良想了半天，最后說道：“這樣吧。陳晉的轉正暫緩，過兩個月再說。”
張燁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只是晚兩個月轉正的話，除了頭銜不好聽，對經紀人并沒有什么實質的影響。
但是陳晉見曹理良那一臉的賤笑，卻知道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的。
果然，曹理良又道：“一個月的業績，并不能說明什么問題，可能就是運氣好罷了。張燁，你干了這么多年了應該很清楚，多少沖進月度排行榜的都是曇花一現。所以，除非陳晉他能連續三個月沖進月度排行榜，證明他自己的能力，否則的話，到時候也不用轉正了，直接走人。”
曹理良說完，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連續三個月沖進月度排行榜？
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萬策公司已經在東江市立足整整10年了，都還沒有任何一個買賣經紀人做到過這樣的壯舉呢！
而且兩個月的時間，也足夠長了。這么長的時間里，如果那對房東再來鬧，陳晉也就是個見習經紀人，自然就是完美的背鍋俠。
可如果對方就這么息事寧人了，到時候真要給陳晉轉正，也就沒什么問題了。說不定領導還會嘉獎他一句“處事穩妥”呢！
張燁卻是急了。曹理良已經脫離一線業務很長時間了，對現在的開單難度自然沒有清晰的概念。
東江市的房地產市場都已經涼了大半年了，別說什么二八原則了，現在九成九的經紀人都是看天吃飯，憑運氣開單。
想要連續三個月沖進月度排行榜的難度，比中彩票頭獎的難度也低不了多少。
“領導，這樣不合適吧？”張燁還想分辨一下，但是陳晉卻攔住了他，自己走到了曹理良的面前。
曹理良看著他，笑道：“怎么樣？你覺得能接受嗎？不能接受的話，現在就走人好了。”
陳晉皺著眉，在這一瞬間，他考慮了很多東西．
如果按照他的真實心情，其實很想直截了當的一拳悶到曹理良的臉上，然后拂袖而去．
但是，生活從來都由不得他肆意妄為啊…
別的不說，光是離職再找地方入職這一環，怎么也需要幾天時間。活點雷達的積分可經不起這種白白的消耗。
而且，萬策公司的規定是見習經紀人開一單就轉正。也只有在轉正之后，才會跟你簽署勞動合同。
相應的，各種社保、福利、公積金之類的，也只有在簽署勞動合同之后才會開始繳納和發放。就連提成制度，也是在勞動合同里體現的。
所以如果陳晉現在就被開除或者主動離職的話，別的不說，他這個月的提成能不能準時發放？或者是還能不能發下來，就都是問題了。
以前可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出現過。也有見習經紀人是在開單后離職的，提成少發或者不發，已經是很尋常的事情了。
就算有人跑到勞動局去告，可你連勞動合同都沒有，拿什么告？更何況中介公司本來就是人員流動性極大的行業，這種事情時有發生，所以勞動局那邊的關系，早就被萬策公司打通了。隨便給你踢一兩個月的皮球，你就得抓瞎。
萬一現在離職了，提成又沒能發下來，或者沒能按時發下來的話，陳晉的處境都會變得很被動。
他需要這筆錢來保證陳悠的安穩，絕對不允許任何一點點的不穩定因素存在。
更讓陳晉感到惡心的是，宮燦和蔣藝涵的單子可還沒完結呢！如果自己離職了，單子移交之后可就不再是由自己經手了，那他的手里就沒有任何能拿住宮燦的把柄了。到時候宮燦答應他的那份還做不做數，可就兩說了！
陳晉覺得以宮燦的作風，翻臉不認賬簡直太正常了！
所以，他現在所能做的，只能夠是暫時先忍下這口氣，然后再徐徐圖之。只要他還在這家公司里，靠著活點雷達，他就有辦法反過來整死曹理良！甚至把他從區域經理的位置上拉下來也未必不可能。
萬策公司成立以來，只聽說過區域經理在有了更好的選擇后離職的，可還沒有從區域經理位置上被降級的，被動的或者主動的都沒有。陳晉覺得可以讓曹理良成為第一個…
“我接受。”陳晉淡淡的應道，卻引來了周圍的一片嘩然。
就連幾個來開會的店長也皺起了眉頭，暗道這個經紀人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開了幾單，沖了個高業績，就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正當曹理良想滿意點頭的時候，陳晉又道：“領導，你也知道你的要求很難。所以如果我做到了的話，我也有兩個要求。”
雖然選擇了暫時忍耐，但陳晉還是想盡量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應得的東西。
“呵呵？你還真以為你能做到？”曹理良被他逗樂了，點頭道：“你說說看。”
陳晉認真道：“我的要求也不過分。第一，按照每個月都沖進排行榜所需要的單數來看。如果我接下來兩個月都成功的話，那么單數都夠晉級的了。所以我希望要是我真的做到了，到時候并不是轉正，而是直接晉升為高級客戶經理。”
所謂高級客戶經理，就是類似于房產經紀人的職稱。
在萬策公司里，經紀人級別由低到高依次分為：見習經紀人——轉正經紀人——資深經紀人——客戶經理——高級客戶經理。
而不同級別的經紀人之間，除了頭銜好聽外，最大的好處和實惠就是，會逐級增加業績提成點。
見習和轉正的提成點數是一樣的，從資深經紀人開始，就有差別了。資深比轉正要多2%的提成點，而客戶經理又比資深多2%，到了高級客戶經理，更是直接在原有的基礎上，提升3%。
也就是說，高級客戶經理要比轉正經紀人的提成點高出7%。可別小看這7%，按照陳晉這個月23萬多的業績計算，7%可就是1萬6千多的提成。差距是非常明顯的！
曹理良想了想，應道：“沒問題。人力資源部那邊我可以去說，當然前提是你得做到。”
“那是一定的。第二，如果我做到的話，我要求當儲備干部。”陳晉又道。
這個要求對于曹理良來說就更不在意了。所謂儲備干部，說白了就是預備店長。一般每個區域都會有這么兩三個儲備干部。只要區域里有新開設的門店，店長的人選就一定是在儲備干部里面挑選的。
如果陳晉真的連著三個月都殺進排行榜的話，這樣的經紀人被定為儲備干部，簡直天經地義。別人只會夸他曹理良有眼光！
更何況，儲備干部就算晉級成店長，也依然在他這個區域經理的管轄之下。到時候還不是他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畢竟中介公司里都是極少越級管理的。他今天要開除陳晉也是事情確實鬧大了，因為一個單子，竟然差點發生了上百人的聚眾斗毆，曹理良是不能不管的。否則在一般情況下，對經紀人的處理也是要征詢主管店長意見的。
所以如果陳晉真當了店長，他反而有更多借口給他穿小鞋了呢！而且這還符合了譚姿叮囑他要“重點培養”陳晉的指示，何樂而不為呢？
“行。如果你做到了，儲備干部本來就應該是你的。”曹理良很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陳晉見他答應，便點點頭，不再說話。曹理良也招呼著店長們上樓去開會了，門廳了開始安靜下來。
只不過眾人看陳晉的眼神，卻再也沒辦法像往常那么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