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東北邊陲,流寇眾多,神威王柳朝恩奉命剿殺,數年就已‘蕩’平此地不服,一統東北冰原。
不過,后來不知為何,神威王與大宋朝廷‘交’惡,柳朝恩刀斬監軍,宣布東北四郡獨立出大宋管轄范圍之內,自立為王。他也因此,被稱為天下第一反王,神威軍也成了天下聲勢最為浩大的一股反朝廷勢力。
嶺南吳家雖然有天下第一武將,于朝廷的廝殺之中從無敗績。但與神威王相比,就少了分稱雄天下的氣魄,多了股小家子氣。
東北此地天寒地凍,百姓俱都聚集而居,城池往往較大。
太南城,神威王座下火器營所占據的地盤,孫子美在這里可以算的上只手摭天!
不過,他這個人并非喜好爭權奪力之人,甚至還十分心善,不忍看到民間疾苦,整日困守軍營、家‘門’,如同大家閨秀一般。
他的這種脾氣,在神威軍之中,也是大名遠揚。
但是,老實人也有發火的那一遭。
就如今日,一大早,一隊手持火繩槍的兵丁就奉了他的軍令,從軍營之中魚貫而出,朝著城中的一處豪宅包圍而去。
“全體戒備!一組上去叫‘門’!”
叫‘門’聲并未得到相應,帶隊的將領冷冷一笑,大手一揮,身邊的兵丁已經開始發動沖鋒。
孫子美座下的火器營乃是神威軍的一個象征,這是支天下無敵的軍隊。
火器營對外的要求并不高,體格更是幾乎沒多大講究,但必須頭腦靈活,動作敏捷。百人一隊,十人一分組,可以適應大部分的狀況。
此時一聲令下,在十聲槍響之后,沖撞車已經蠻橫的撞開大‘門’,‘露’出里面空空‘蕩’‘蕩’的院落。
“十人一隊,檢查好各自的物品,給我搜!仔細的搜!”
里面的反應讓將領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已是生出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半刻鐘之后,兵丁在這處豪宅的后院匯聚,卻只壓了區區四個看家奴仆出來,至于他們真正要找的人,卻是一個也無!
“大人?”
“回去復命!”
將領抿了抿嘴,冷眼一掃四周。
“那里沒人?”
身材已經變的圓潤的若舞皺著眉頭,放下手中的湯勺,把一歲大的兒子孫斌也從身上放下,眼中透出疑‘惑’。
“不應該啊?”
“算了,不過是一個小據點,沒抓著人就算了!有可能是我們去的早了,他們的人在外面還沒有回來。”
孫子美從一旁扶了扶走路還不穩兒子,一臉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天‘門’的那位‘門’主對我們可是殺心十足,我們也不能讓他好過!”
若舞搖了搖頭,她在夢中與孫子美多次遇難,幾乎次次都是天‘門’弟子下的手,這種梁子,可是沒那么容易放下。
“我看天‘門’的人應該也是察覺了不對,你沒見最近這段時間他們都沒在我們身邊出現過,估計也是被你殺的怕了!”
孫子美抬起頭,朝著若舞溫和一笑,態度極為恭維。
“下手的都是你!可沒我什么事。”
若舞翻了翻白眼,不過有自家夫君的溫言相勸,她心中憋著的那一股邪火,也悄然散了下去。
“算了,沒找到就沒找到吧,下次有的是機會。你們下去吧!”
“是!”
‘門’外的將領眼眸動了動,身軀一躬,緩緩退下。
看著‘門’外漸漸遠去的愛將,孫子美神‘色’復雜的抬頭望了望天空,又轉首看向自家的妻兒,愛意涌現眼眸,由衷的感嘆了一句。
“這個世界,真好!”
“是嗎?我到覺得,你夢里的那個世界才是真正的好。那種地方,在我看來,怕就是仙界了。”
若舞抿嘴一笑。
“那里雖好,卻沒有你在。”
孫子美嘴里似裹了蜜一般,讓對面的若舞心頭泛起甜蜜。
“討厭…”
“嗯…”
意識剛剛回復少許,‘胸’口劇烈的刺痛感就讓昏‘迷’之中的赫連少欽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身軀更是情不自禁的猛然一抖。
這只是開始,渾身上下無窮無盡的痛楚如同一‘波’一‘波’的‘浪’‘潮’,在他清醒之后一涌而來,幾乎瞬間就把他的心智給徹底淹沒。
“你醒了!”
冷冰冰的聲音從不遠處傳出,輕飄飄的落入耳中。
那熟悉的聲音如同一盆冰水從天而降,讓赫連少欽的身軀猛然一僵。在這一刻,就連身上傳來的那般痛楚,似乎都被他給遺忘了一般。
“‘門’…‘門’主?”
他的聲音顫抖,眼眸驚恐,閃爍不定。
“是我!”
“屬下有罪!”
一個極速的翻身,赫連少欽就從‘床’榻之上滾落下來,滿是創傷的身軀踉蹌的撲倒在地。
“屬下有罪,罪該萬死!”
他以頭撞地,撞得‘咚咚’直響。
卻不敢起身直視身前的人影,雙眸之中盡是忐忑的看著眼前那繡著紫‘色’‘花’紋的‘精’致鞋面。
“起來吧!”
穆明河的聲音仍舊古井無‘波’,但這種平靜,對赫連少欽來說卻遠比對方的暴怒還要來的恐怖。
“屬下有罪,有罪…”
“我說,起來吧!”
穆明河的聲音猛然一重,身軀的鞋面微微晃動,顯示著面前這人已是從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當時事態緊急,你的做法無可厚非,你若不如此做,怕我們天‘門’核心子弟已是被人滅絕了!擊殺吳霸天,你居功甚偉,此乃大功,何罪之有?”
“可是…,當時‘門’主也在,屬下…”
赫連少欽聲音一頓,帶著遲疑之聲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朝著穆明河看去,似乎在辨認對方話語中的意思是否真誠。
“我現在不是沒有死嗎?所以,你只有功,沒有罪!”
穆明河的聲音之中終于帶出了一絲笑意,更是彎下腰,伸出手來,把赫連少欽從地上緩緩攙扶起來。
“說實話,當初我也是十分惱怒,不過現在,我已經想開了。赫連護法,做的不錯!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你定要堅持當日的做法。”
直到此時,赫連少欽才真正確認對方真的沒有在怪罪自己,而且似乎還十分欣賞自己當時的決定。
心中一松,他此時才開始仔細的朝著穆明河看去。
“‘門’主,你…”
一看之下,赫連少欽幾乎當場倒吸一口涼氣,雙眸之中‘露’出驚恐之‘色’。
卻見面前的穆明河,早已不復往日那俊逸不凡的相貌。
光禿的頭頂,滿臉的褶皺,嘴‘唇’和鼻梁更是扭曲變形,整張臉就如先被烈火灼烤之后又被巨錘狠狠撞擊了一般,充滿了一股詭異之感。
這副相貌給人第一眼的感覺,就是恐懼。
而穆明河身上雖然包裹的嚴嚴實實,但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卻是絲毫不能瞞過有心人。更何況,他那‘裸’‘露’在外的雙手,如同厲鬼之爪,更是猙獰可怖。
“受了點傷,這也是理所應當。”
穆明河似是已經習慣了他人眼中的驚恐,此時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又拉著赫連少欽坐了下來。
他能死里逃生,多虧了吳霸天先他一步離世,斬魔秘錄的饋贈緊隨其后,恰好救了他一命。他能存活,運氣成分占了九成。
“坐下吧,我有事與你相商。”
“多謝‘門’主!”
赫連少欽再次彎身一躬,心神松弛之下,身上的痛楚再次涌了上來。不過他只是皺了皺眉,在渾身冷汗之中,緩緩坐到穆明河的面前。
“你已經昏睡了七日,這幾日我們的諜眼密信從天下各地傳來訊息,短短數日,你手下的人就幾乎被人一舉剿滅!”
穆明河伸手在懷里掏了掏,拿出一張宣紙出來,上面密密麻麻皆是文字,單手一抖,遞了過來。
“怎么會?”
赫連少欽神情一愣,當即接過宣紙,細細看來。
“怎么可能?他們早就得了我的消息,隱藏的很深,怎么會被人輕易剿滅?而且看這時間,對方明明是蓄謀已久才對!”
“沒錯,看來他們早就找到了諜眼的位置,這次趁我們‘精’銳齊出伏殺吳霸天之時,突然發動,就是要打我們一個突然襲擊。”
穆明河點了點頭,眼眸‘陰’狠。
“看來是有內‘奸’,要不然不會出現這種事!”
赫連少欽的臉‘色’也是一沉。
“那倒未必!”
穆明河卻是搖了搖頭,繼續開口。
“比起內‘奸’通敵來說,我更相信是邪魔的特殊本領。”
“特殊本領?”
赫連少欽眼帶疑‘惑’的看來。
“沒錯!”
穆明河點了點頭。
“你還記得有一個叫若舞的‘女’子嗎?我們對她和孫子美幾次設伏,每一次都被她反向劫殺,導致我們那段時間天‘門’子弟損失慘重。”
“‘門’主是說,那邪魔有預知危險之能?”
赫連少欽的眼眸之中‘露’出凝重之‘色’。
“怕是比這更加可怕,我懷疑那邪魔能夠未卜先知!”
穆明河雙眼一瞇,聲音一沉。
“啊…”
赫連少欽張了張嘴,強笑一聲。
“這怎么可能?”
“我也希望不可能!”
穆明河咽喉滾動,眼中殺機一閃即過。
“但是當下,我們失去了你手中的眼線,還有可能被人以此鉗制,以赫連護法來看,我們接下來如何處置為妥?”
“‘門’主,您的傷勢?”
赫連少欽并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臉擔憂的看向穆明河。
一陣沉默。
“我的傷要想完全恢復,至少需要三年時間!”
良久,穆明河才緩緩開口。
“三年?”
赫連少欽再次看了一眼穆明河,才微額首。
“依屬下看,這段時間,我們應該潛伏起來,最好在天下人的眼中消失不見,默默蟄伏為好。”
“大宋的皇帝任由神威王繼續壯大的,他們早晚會有一場對決,等到那時,才是我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嗯…”
穆明河點了點頭,雙拳微握,默默感受著體內那股強悍氣流修復自己身軀的速度。
“如此也好,這段時間,我們也可以先把他們那幾頭邪魔的根底‘摸’清楚,到時候出手,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