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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糧官大謀略

  鮮于仲通一路馬不停蹄直接趕到了益州蜀郡。

  當時還是三更天,鮮于仲通已經迫不及待的敲響了章仇兼瓊的大門。

  章仇兼瓊正在睡夢中,任是讓鮮于仲通強行叫醒。

  帶著一肚子的起床氣,章仇兼瓊不滿的看著渾身濕漉漉的鮮于仲通。

  現在已經是酷熱的夏季,鮮于仲通一路馬不停蹄的從劍浪城趕到益州蜀郡,整個人就跟水里浸泡了一樣,身上的沖天汗臭味遠遠都聞得到。

  章仇兼瓊微微皺了皺眉頭,手指在鼻子下搓了搓,正想開口詢問。

  鮮于仲通先一步的慌張說道:“節度使不好了,那云南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將嶲州兵馬使張虔陀殺了。”

  “什么?”章仇兼瓊霍然而起,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張虔陀的地位并不高,但好歹的唐王朝的官員,皮邏閣一個番邦屬國的小王,居然敢殺他們天朝命官?而且還是他手下的兵。

  “到底什么情況,好好的宴會,怎么鬧出了人命?”

  章仇兼瓊強壓著心頭怒火,有些想不明白。

  他對于皮邏閣這個云南王還是很有好感的。

  皮邏閣禮數周到,一點也沒有云南王的架勢,對于他這個劍南節度使很是友善,甚至帶著幾分巴結討好的意思。

  實在難以相信皮邏閣說翻臉,就翻臉。

  鮮于仲通心底嘿嘿一笑,念道:“自然是我設計的!”口中卻茫然道:“屬下也不清楚,只是突然得知張兵馬使給殺,心底惶恐,懷疑這宴會是鴻門宴,直接回來稟報。”

  鴻門宴三個字讓章仇兼瓊臉色一變。

  他自然沒有忘記,皮邏閣最早請的是他,不是鮮于仲通。

  正當章仇兼瓊思考怎么辦的時候,又有急報傳來。

  “南詔突然興兵攻入嶲州,奪取了嶲州城。”

  鮮于仲通一臉意外,眼中旋即閃過一絲狂喜,口中厲喝道:“可恨的中山狼,我們出兵助他平定施浪詔、劍浪詔,他居然反咬我們一口,實在可惡。節度使,對于他們這類無信之輩無須客氣,直接出兵,不管如何,先奪回嶲州。”

  章仇兼瓊亦覺得有理,不再遲疑,高聲下達的調兵的命令,自己也急急匆匆的與鮮于仲通趕到了軍營。

  但是在他們兵馬還未聚集的時候,嶲州很快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南詔已經退卻了!

  南詔王皮邏閣并未有占據嶲州城,也沒有動嶲州的庫房一錢一米,而是將張虔陀一家老幼全部殺了,并且還張貼告示,表明此次出兵的緣由,是因為張虔陀奸殺了南詔王妃,特來報仇。

  章仇兼瓊怒視著鮮于仲通。

  鮮于仲通演技極佳一臉茫然道:“這點屬下真的不知。”

  章仇兼瓊望向傳令兵說道:“除了張虔陀一家人,有無別的損傷?”

  傳令兵道:“嶲州刺史徐琥父子陣亡,他們一時不查南詔倒戈,失了城防。為了不讓城池失陷,徐家父子緊急之下召集百余護衛家丁與南詔兵死戰,英勇陣亡…”

  鮮于仲通大叫一聲:“疼煞我也!”

  他淚流滿面,泣聲道:“徐琥是我好友,他忠義肝膽,居然折損于宵小之手,節度使,南詔蠻夷欺人太甚,屬下請戰,為徐刺史父子報仇!”

  “不可,萬萬不可!”

  章仇兼瓊還未下令,一人沖到了近前,一手拉著章仇兼瓊坐騎的韁繩,大叫起來。

  來人突然沖出,有些幾乎意料。

  章仇兼瓊坐騎受驚,連退了幾步。

  章仇兼瓊是文官入武,騎術一般,險些摔下馬背。

  虧得鮮于仲通拉了他一把,穩住了身形。

  鮮于仲通氣惱大叫:“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無禮。”

  來人是一個白面書生,二十出頭,他無視鮮于仲通一臉認真的看著章仇兼瓊高聲道:“節度使,萬萬不可出兵。只要南詔此刻不愿與我朝為敵,我朝就不能對他動手。”

  章仇兼瓊險些在眾人面前出丑,臉上閃過一絲溫怒,說道:“你是何人,為何這么說!”

  白面書生高聲道:“在下杭州新城人,姓許,單名一個遠字,字令威,是軍中糧官。”

  一聽軍中糧官,鮮于仲通立刻露出鄙夷之色。

  現在的節度使的權力還未有涉及軍糧,許遠這個糧官并非是章仇兼瓊的部下,而是劍南支度使的人。同時給外放軍中的糧官,都是一些遠離核心不入流的小官。

  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居然敢沖撞節度使?

  鮮于仲通正待大喝。

  許遠似乎明白當前局面,先一步大叫道:“節度使難道看不穿裴國公的大局謀略?”

  這一說裴國公,章仇兼瓊心中一緊:裴旻的威信地位在唐王朝比廟堂上的宰相更高,章仇兼瓊也不敢得罪。

  而且章仇兼瓊對于裴旻還是很敬重的。

  鮮于仲通心中大恨,卻也知自己不能喧賓奪主,帶著幾分兇悍的橫了許遠一眼。

  章仇兼瓊沉聲道:“你說說看?”

  許遠昂首道:“我朝上有圣君,下有良臣,更有裴國公這樣的不世英杰,故而有今日威震四夷之勢。我朝而今唯有兩大勁敵,大食國乃首當其沖,次之即為吐蕃。大食謀西域,吐蕃謀河西,互為同盟,天下皆知。他們強強聯手,與西北戰局威脅甚大。裴國公無愧人杰,以王忠嗣駐莫離驛,騷擾吐蕃自青海,又上表陛下,支持南詔襲擊吐蕃之后,一前一后,讓吐蕃不得安逸。以破大食、吐蕃連擊之局。”

  鮮于仲通譏諷道:“胡扯,明明是陛下親自下的決定,扯什么裴國公。”

  許遠毫不猶豫的道:“裴國公是隴右、河西節度使,自然無法向章仇節度下令,某若所料不差。必然是國公上書陛下,再由陛下下達命令。南北襲擾,定是裴國公的決策無疑。”

  許遠一個小小的糧官,長得也極為平庸,而且年紀輕輕,高談論闊居然別有風度,而且將裴旻的戰略表露無疑。

  他居然完全看穿了這點!

  許遠長長作揖道:“章仇節度,懇請你從大局考慮,此刻絕不是向南詔用兵的時候。南詔實力弱小,一但我們用兵,他們必定投向吐蕃。屆時吐蕃將無后顧之憂…出兵南詔,無異于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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