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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誅心 斬鷹

  裴旻領著近乎兩百余精銳射手,不疾不徐的前進著,他將所有射手分作六隊,刻意控制著前行速度,開始的快速逼近,進入有效射程之后,漸漸減緩了前行的速度。但凡有人露頭查看情況,必有一小隊的射手三十余箭齊發。

  都是特別訓練過的優秀射手,不說個個都有百步穿楊之能,在有效射程之內,三十人的齊射,終有幾個能正中目標。

  在如此安排下,偷偷露頭之無一例外,沒有一個能夠生還。

  射殺了八人之后,再無一人敢冒頭了。

  裴旻手中也拿著硬弓,見吐蕃細作都藏身在貨車后面。貨車是最常見的兩輪車,擋得住身子卻擋不住腳。當即左平穩穩托住硬弓,右手運勁,將一張弓拉了開來。他日夜修煉吐納法,雙臂之勁,眼力之準,卻已非比尋常,左臂微挪,瞄準了一人的小腿,右手五指松開,箭出猶若流星劃過。

  那人慘叫一聲,傾斜著倒在了地上,滾出了車軸。

  破空聲響起,反應迅速的射手,已經拉開了手中的弓弦,片刻間那人身上已經插了十余箭矢,橫死當場。

  裴旻高呼道:“你們手中的箭皆有名字,隨如我一般,射中他們的小腿。我做主,由你們主家將你們這月的薪俸提上五成。若他們不愿,可以找我來領賞。”

  周邊射手精神一震,對自己箭術有信心的,紛紛瞄著那一對對小腿射了過去。

  躲在馬車外邊最顯眼的一批人,一個個的給射倒在了地上。

  看著一個個手足的陣亡,馮源眼淚都滾了下來,吐蕃一直有著竊取西域之心,將大唐視為最大敵人。早在三十年前,他很榮幸的得到了吐蕃偉大的贊普杜松芒波杰的選中,經過十五年的訓練,進入大唐長安發展。與他一起的共有十五人,經過這十五年的發展,他們在碼頭上建立了一個幫會,聚集了一匹有用力的挑夫打手,實力有了一定規模,長安碼頭上的挑夫打手十有五六是他們的人。

  馮源從這些人中,一個個的選擇可信可用之人,說服他們為吐蕃賣命。

  今日來此的兩百余人是他十五年里一步步拉攏的心腹,看著這些人一個個慘死面前,偏偏又無計可施,那種滋味,讓他郁悶若死。

  “將所有尸體擋在腳邊,別讓他們射中了。”馮源看著一地的尸體,一面嘶聲大吼。

  在他的指揮下,終于停止了減員。

  馮源喘著粗氣道:“快躲好了,等他們靠近,記住,你們都是勇士,他們只是仗著弓箭之利,短兵交接他們不是你們的對手。”勉強鼓動著為數不多的士氣,他劇烈地喘息著,緊張令他汗如雨下,腦中想著計策。

  靜、靜、靜!

  外邊除了風的怒吼竟然沒有了一點的聲音,短短的百步間距應該早就到了,可偏偏毫無動靜,仿佛驚變完全不存在一樣。

  面對未知,在巨大的壓力下,有人實在忍受不住,探出了頭去想看外邊的情況。

  他還未露出眼睛,腦門中了一箭,伴隨著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然后外邊又失去了聲音,一點動靜也沒有。

  除了靜,伴隨來得是熱,酷熱!

  酷日當頭照著,讓人莫名的煩躁。

  壓力使人瘋狂,使人精神錯亂,有的人好似失心瘋一樣,哭叫著跑了出去,還沒跑過兩步,就倒在了地上,光是頭部就中了七八箭!

  馮源的喉嚨就跟火燒一般,可是他的水在馬背上,他的馬早已給釘死在了地上。外邊都是射手,他哪有勇氣去取水?

  瞬息之間,電光閃過。

  馮源眼中一片慘然,他明白了對方的用意,對方是要將逼死。好比貓跟老鼠,抓到老鼠的貓,往往不會第一時間吃掉老鼠,而是將老鼠放了,戲弄它玩,玩膩了再吃掉。

  現在莫名出現的敵人就是如此戲弄他們的,不過他們的目的不是玩耍,而是將他們逼到絕境。

  同樣在太陽底下暴曬,對方是看戲,而他們卻高度緊張集中,好似驚弓之鳥,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們膽戰心驚。在這種情況下,雙方體能的消耗完全不成正比。況且對方能夠休息,能夠喝水,而他們動都不敢動一下…要不了一個…不,半個時辰,他們便會自己逼死自己,成為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對方這是要不費一兵一卒的將他們拿下。

  “不能耗下去了!”

  馮源高聲道:“投降,我們投降!”他大聲呼喝著,當然不是真的投降,而是打算消除對方的戒心,等他們逼近之后,殊死一搏。不管結果如何,他吐蕃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裴旻見對方這么快就支持不住了,有些意外:這是想留著體力負隅頑抗,還是扛不住了?

  不論怎樣,都不能大意。裴旻熟讀薛仁貴兵法,記得薛仁貴兵法有言,用兵貴在于大膽精細,不錯漏一個細節,不忽視一個地方。每一個細節都意味著鮮活的生命,將士將性命交予主帥,主帥有責任擔起這個重任。兩軍作戰,傷亡難免,因主帥失職而多陣亡一兵一卒,皆是主帥之罪。唯有愛惜每一兵卒的性命,兵卒方能放心將自己的命,交予主帥,從而三軍效死,所向披靡。

  “你,你…”裴旻點了李隆業麾下的兩名護衛頭領,道:“你們迂回過去,繞至對面與我們行前后夾擊之勢。等你們就位,我會讓他們放下兵刃,走出來受降。你們在對面看著,誰有異動,直接射殺!”

  “遵命!”兩人領命左右迂回去了。

  裴旻讓所有人準備,若在左右兩隊迂回的時候,對面有任何冒頭的依舊直接射殺!

  馮源見對方已經派人迂回到了后面,形成兩面夾射之局,不由面如死灰,對方心思之深沉細膩,他的伎倆算計,根本無所遁形。

  “放下兵器,雙手抱頭,走出來!”裴旻見面對的射手,已經到位,高聲呼喝。

  見無人敢動,裴旻森然道:“我數三聲,若不投降,左右齊射,不留活口…”

  他這話音方落,以有人雙手抱頭的跑了出來。有一人帶頭,接二連三的一個個的都跟著抱頭投降。

  馮源見勝負已定,長嘆一聲,將兵器棄之于地,走了出來。他是主心骨,他這一降,其他人皆降了。

  他們一共兩百余人,經過箭羽的減員,只剩下八十余人了。

  裴旻看著一群人已經沒有了斗志生氣,方才率眾逼了上去。

  “你們誰是頭?”裴旻問了一句。

  俘虜們沒說話,可目光卻看向了一人。

  裴旻看著馮源,笑道:“你就是馮源,不簡單啊,竟拉出了兩百多人,這十多年沒白混。”

  想著自己十多年的苦功,讓眼前這少年郎摧毀,惡狠狠的看著他。

  “看吧看吧!”裴旻不討厭這樣的眼神,愜意的說道:“我就喜歡你這恨我,又奈何不得我的樣子…”

  這后世爛大街的名言,在這古代卻有著莫大的殺傷力。

  馮源大恨,雙手放下。

  裴旻直接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將他踢翻在地,冷聲道:“誰允許你將手放下的?”

  突然,一聲厲嘯。

  一縷勁風沖天而降,裴旻抬頭竟然一支兇猛的黑色大鷹。黑鷹由天空疾沖而下,直沖他面門而來,好似一顆導彈,瞬間已到近前。那鋒利的鷹喙對著裴旻的眼珠子,兇猛啄下。

  這俯沖的勁力,外加鷹喙的鋒利,莫說是柔軟的眼睛,就是骨頭讓它喙中也會裂成兩段。

  裴旻根本想不到天上竟會有來敵,此時根本無法用肉眼捕捉黑鷹的來勢,但他的動作同樣也是快如閃電,他身體向一邊疾閃,他連拔劍的時間也沒有,以劍鞘在面門上一擋!

  鷹喙與劍鞘劇烈撞擊,裴旻只覺得自己手腕一抖,虎口猛然大痛,手中的劍險些就握不住。

  黑鷹一擊不中,竟然振翅高飛,瞬間飛遠了。

  裴旻可嚇出了一身冷汗,迄今為止,還未遇到如此驚險之事,更想不到是一只畜生帶來的。

  周邊射手護衛也驚的說不出話來。

  李隆業大罵怒喝:“都是死人嗎,給孤王將那個畜生射下來。”

  原來李隆業見裴旻定了大局,按耐不住,領著拉拉隊上來看戲了,不想看見那驚險的一幕。

  嬌陳手捂著嘴巴,莫名發現自己淚水已經不知覺的滾落下來。

  李隆業取過弓箭,朝天上射去。豈料那支黑色大鷹左翼一掃,竟將長箭撲落。其余人紛紛彎弓相射,但那黑鷹已經飛遠,很多箭矢還未觸及黑鷹勁力已衰,個別勉強射到黑鷹面前的,也給它閃避過去。

  這黑鷹明顯是做過類似閃避箭矢的特訓。

  看著馮源一臉譏諷,裴旻心中一動,沒等馮源起身,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用力碾磨。

  馮源忍著痛楚,一聲不吭。

  黑鷹再次俯沖而下。

  發現黑鷹又來,射手們紛紛再度彎弓,可這一次它的速度更快,連提前預判瞄準的時間也沒有,箭射不出手…

  黑鷹的目標還是裴旻,眼看黑鷹已到近處,一片驚呼聲中。

秦皇劍泛起了一道赤練白芒…無言不信說嗚嗚嗚!感覺我不說都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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