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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親娘

  裴旻出了錦繡坊,回到了府邸,立刻給了薛王李隆業送了一份請帖,邀請他后日一起外出游玩:他與李隆業的約定,早在當初先天政變的時候已經說好了。開始因為他接手御史臺之事,實在抽不得空,拒絕了李隆業的邀約。后來因為李隆基為了迎接吐蕃使者,讓李隆業組建馬球隊,練習馬球技術,李隆業那邊沒空沒心情。兩人的約定,一直沒有得到履行。

  也許是李隆基當年馬球的橫掃,吐蕃這一次不敢在挑戰大唐馬球隊了,李隆業也獲得了解放,此次他邀約李隆業合情合理又理所當然。而李隆業已經同意了楊矩的邀請。身為王爺,李隆業自不會出爾反爾,以他那愛好聚眾玩樂的性格,十有八九會將他一起捎上,一同游玩。

  果然一切如計劃的一樣,李隆業受到裴旻的邀約很是高興,想著兩個邀請重到了一處,直接讓裴旻跟著一同應楊矩的約。

  裴旻在劍閣練了會兒劍,得知瘋和尚鮑陽求見。

  裴旻熱情的將鮑陽請到了劍閣,此次能夠大挫吐蕃銳氣,鮑陽的無心助攻,可謂功不可沒。若非是他當日上門所求,切磋時施展了韋陀杵的招法,他也不能從武功路數中辨出那紅衣大喇嘛的身份。

  “謝裴中丞為我少林清理門戶!”鮑陽雙手合十,以佛家的禮儀拜謝,他已經收到了本圓給處斬的消息。他為報師仇,找了本圓三年,卻不想本圓犯事后直接躲到了吐蕃,無怪一直找不到半點蹤跡。

  裴旻回禮道:“舉手之勞而已,大師莫要在意。何況若無大師,我也接不穿吐蕃的陰險嘴臉,互有所得。”

  鮑陽微微一笑,說道:“江湖人一事歸一事,裴中丞與我有大恩,若有差遣,可來少林知會一聲,老衲自當出力。日后有暇,還望駕臨敝寺,老衲要一盡地主之誼,多多請教。”武林中人說到“請教”兩字,往往含有挑戰之義,但鮑陽此刻說的這幾句話發自肺腑,懇切之極。說著又從懷中摸出一張帛布,道:“老衲恩師早年悟出一套金剛腿法,少林絕學不可外傳,這金剛腿法卻不在此列,還望中丞收下。”

  裴旻盛情難卻,接過了帛布,送走了鮑陽,大略看著手中的金剛腿法。這金剛腿法寫的極為細致,將樁功、沙泡功、鋼板功、跺腳功、掃帚功的練習方法以及彈腿、蹬腿、踹腿、砸腿、擺腿、點腿、撩腿、掃腿的應用法都記在的一清二楚,也確實不凡。只是他一個使劍的,要著腿法做什么?

  轉瞬間他想到了王小白,王小白腿功絕佳,這功夫正好適合他,念及于此,將功法收入懷中。

  吃了晚餐,裴旻向裴母請安。古人重孝,早晚向父母請安,探問父母是否安好是必須做的事情。若身為人子,做不到這一點,將會冠以不孝之名,將受到世人唾棄。

  對此裴旻沒有任何異議,反而非常贊同。孝心是為人之本,在他看來不忠不義,最多就是品德敗壞,但若不孝,則畜生不如。

  裴母拉著裴旻說話。

  看著越發出色的愛子,裴母自是滿心歡喜,只是心中有一事卻記掛在心,有些不吐不快,道:“兒啊,你覺得紅渠怎么樣?”

  裴旻還沒有多想,疑問道:“怎么了,是不是她那里惹娘不高興了?孩兒幫娘罰她!”

  “哪里的話!”裴母搖頭道:“紅渠手腳勤快機靈,為娘歡喜還不急,哪有不高興。只是娘覺得你也老大不小了,屋里沒有一個內人怎么行…”

  裴旻終于意識到裴母在說什么了,忙道:“娘,娶親這事,可是關系到孩兒終身的,哪能那么草率。再說,孩兒還小,還不想這么早成親。”

  裴母面色一整,道:“哪里早了,都快二十了,尋常人家里,孩子都有了。”

  裴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他們后世確實早了,但古代唐朝可一點也不早。尤其是在當初,武德貞觀時期,因為隋末大動亂,天下人口銳減四分之三,全天下的人口不過兩百萬戶。為了增添人口,鼓勵早生多生,朝廷還特地下了規定,男子十五而娶,女子十三而嫁,到了十五十三就能嫁娶,同時下了規定,女子超過十五,男子超過二十而不娶嫁者,將會受到嚴懲,還會影響到地方官員的政績。因故早年地方官員,見到自己領地有“大齡”單身者,他們會很熱心的幫助單身者說親做媒,讓自己的政績漂亮一些,在那個時代是沒有單身狗這類物種的。

  經過百年的發展,大唐人口增長極快,對于規定把守的也不是那么嚴苛,然早婚的習慣依然盛行。

  裴母輕聲細語的道:“娘親知道你眼光甚高,一般女孩子入不得你的眼。這些天找娘意圖給你說親的媒人都給婉拒了回去。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古來的道理。娘親卻沒那么迂腐,我兒又極有主見,只要你不過分,一直不給為娘半點抱嫡孫的希望,娘不干涉你的親事。”她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受害人,自是不將自己的意愿強加于裴旻,導致再生悲劇。

  “娘,你真是我的好娘親!”裴旻大喜過望,他能接受很多古代禮節。可對包辦婚姻,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女人結婚,共度一生,卻是打心底的排斥,有一個如此開明的母親,還有什么不滿的?

  “但是…”裴母話音卻是一變,表情肅然道:“裴家玄公一脈,只有你一個后人。這家族開枝散葉的重任,只有你一人扛之。正室可以由你自選,虛正位以待良人,娘親不過問。妾侍通房丫頭,你要給娘落到實處。無后是大不孝,娘不想你落個大不孝的罪名。”

  有些樂極生悲,裴旻呆了半響,見裴母的表情嚴肅,也知她不是在說笑,好一會兒才道:“娘耶!不愧是‘真’好親娘!”

  “盡說瞎話!”裴母伸了裴旻一下道:“娘親十月懷的你,還有假的?如何,紅渠長的水靈,又乖巧又懂事又聽話,給你當個通房丫頭,一點也虧不得你。等有了孩子,要不要提為妾也隨得你。為娘也能早一點抱孫子,含飴弄孫。”

  “這個…”裴旻尷尬的笑了笑道:“紅渠還是留給您老好了,也不問問人家的意思就開始做主了,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

  裴母白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娘沒問過?我兒那么出色,紅渠那有不同意的道理…”說著,她自己都笑了起來。

  “難怪了…”裴旻想到先前他來院子的時候,遇上了紅渠,小丫頭看著他的時候一臉嬌羞的表情…開始還奇怪呢,原來…

  裴旻道:“這事孩兒記下就好了,至于紅渠。娘親如此喜歡她,孩兒哪有將她收入房中的道理。那丫頭身價可不低,孩兒可是用了一個半月的俸祿才將她買來侍奉娘親的。再買一個,以后府中用度可要吃緊了…”

  裴母本沒打算立刻就讓裴旻為裴家開枝散葉,只是見他一直沒有半點往這方面考慮心底著急,這才逼他一二,也不再強求,問起了裴家的事情,裴家一直是他的心病。

  裴旻回道:“這事娘親急不得,孩兒已經在操作了。說來也怪,依照道理而言,裴家自從聞喜公去世以后,日漸衰微,以不負昔年朝中有相,門生遍地的盛景。以孩兒現在的身份地位,在裴家算得上獨具一枝。為了家族的發展,他們沒有理由不聞不問,一點行動也沒有。聽裴光庭叔父說主家近年很不得人心,是不是有主家有什么問題?”

  裴母神色微變,好一會兒才道:“其實娘曾經聽你父親無意中說過,最早裴家的家主之位呼聲最高的是你玄太公,是他死的突然,方才由現在的家主繼任。你父親曾懷疑玄太公的死蹊蹺,但因與娘親的事情事發,給逼出了河東,后來才到幽州。這事情都過于好多年了,到底如何,又有誰知道?”

  裴旻頷首,表示明白,見裴母說道裴家心情不好,忙將她逗樂了。

  拜別了裴母,裴旻回到了書房,想著當前的局勢,也想到了裴家:對于那個死去的太公裴玄,裴旻心底沒有多少感覺,但是他與另一個世界的裴靜遠有過約定,要見彼此的父母視為自己的父母侍奉,裴母的愿望一定要幫他達成。

  只是裴家這名門望族的水,比看起來要深得多。自己現在位高權重不假,但心腹根基底蘊什么的,跟裴家還是有著巨大的差距,在沒有機遇或者足夠的實力,暫時不要陷入其中的好。

  想到這里,裴旻想到了莊子的一句名言“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說的是水不夠深,沒有能夠擔負大船的力量;風不夠大,那就沒有能夠承載翅膀的力量。意思就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磨墨提筆,一揮而就。

  方正飄逸的楷字,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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