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說這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的,絲毫沒有一點兒霸氣的感覺,但就因為這樣,反而激起了周邊人的怒火…
因為他的表情太篤定了,全然是一副沒有將他們看在眼里的感覺,不是沖動而是自信。零↑九△小↓說△網 事實上裴旻還真沒將他們看在眼里,雖說年紀不能決定一切,但在同一輩人中目前除了公孫姐妹,還真沒第三個能入他眼的。
江湖人最重視的不是生命而是面子,那些江湖資歷老的前輩或許會滑頭一些,懂得以退為進,擁有很深的城府。但今日來的都是一個個年輕的后生,都有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哪里受得了這般輕視。人人眼中閃著怒火,登時便鼓噪起來。
青衫劍客龐翼已經拔劍出鞘道:“吳兄,你再不上,兄弟我便上了!”
吳遠的刀也跟著出鞘,含怒道:“裴中丞,請拔劍!”
“對你,不用!”裴旻不是江湖中人,也不跟他們講什么江湖規矩。看著面前的這些個愣頭青,他也想明白了。江湖人重視輩分,他現在這個年歲屬于年輕一輩的,老一輩的江湖人對于固然對他這個天下無雙很不屑,但更不屑以大欺小。他要想達到與真正高手切磋較量的目的,必需要先一步證明自己的真才實學,讓世人知道他擁有超越年歲輩分的實力。不然上門挑戰的永遠是蝦兵而非真正的高手!他話音一落,也以出手,一掌打在了吳遠的胸口。裴旻一身的功夫全在劍上,拳腳功夫稀松平常,但他日夜練習孫思邈流傳下來的活血吐納法淬煉筋骨,力氣速度敏捷皆勝于常人,出手迅速,吳遠防不勝防。
“蹬蹬蹬”的連退了五步,胸口一陣抽痛。
“卑鄙!”“無恥!”“下流!”周邊怒罵聲陣陣傳來,均想不到裴旻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還行這偷襲之事,個個義憤填膺。
裴旻高聲道:“我說了,我不是江湖人,江湖規矩,不用套在我身上,你們一起上,算不上壞了規矩!”他此刻就存著立威的心,要讓世人知道。想要將“天下無雙”這個頭銜摘去,就些厲害的人物,而不是一群蝦兵蝦米。他話音一落,手中秦皇劍已經刺向了先前那個說要上的龐翼了。他的劍并未出鞘,而是帶著劍鞘一并刺出。
龐翼早已做好了準備,呼喝一聲:“來的…”好字還未出口,只覺得手腕一絞,長劍竟然脫手而落,愕然之下胸口又中了劍,如吳遠一般,不住的往后倒退。他神色駭然,如墮夢中,怎么敗的都不清楚。卻不知天下招法皆有破綻,在奧妙的招式也看使用者的水平。當初裴旻未從公孫曦那里習得越女劍法的時候,全憑一套基本劍術橫行于世,全憑他將基本劍術研究通透,用的妙至毫厘。
龐翼師出名門,但還在拘于招式的境界,并沒有真正的做到活學活用,不懂得掩飾隱藏自己劍法中存在的破綻。遇上裴旻這樣的高手,以至于一出手,就給抓住了機會。
秦皇劍自取中宮,順勢一絞,立刻卸了他的兵器。
若說裴旻對吳遠是出手偷襲,對龐翼卻是光明正大的,周邊人怎么也料想不到偷襲是一招,光明正大也是一招。
龐翼不是長安本地人,是遠來長安歷練的劍客,在長安半年與年輕一輩切磋比試,鮮有敗績,得了一個青衫劍客的美譽,想不到竟也是一招而敗。
眾人這才明白,裴旻的武藝比他們預料的厲害的多得多。
正遲疑間,卻見裴旻舉手投足又打倒了三人,他根本不管什么敵友,只要來這里擋他路的一并視為了敵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是來看戲的還是想來摻和一腳,照打不誤,縱身而前,當者披靡。零↑九△小↓說△網 本來裴旻的囂張目中無人已經惹了眾怒,又見他完全無視敵我,亂打一氣,更是火上澆油。
想起了裴旻那句“我不是江湖人,江湖規矩,不用套在我身上”,一人怒喝一聲,“并肩子上了…我們那么多人,讓一個人打敗,哪有顏面混下去。”也有人跟著附和道:“是他挑釁在先,磕了碰了也由不得我們…大不了,流亡江湖去。”
流亡江湖是江湖人藐視王法的道理所在,天下之大,想要抓一個人身懷技藝的江湖人并不容易。實在不行南詔、吐蕃也能去得,只要有一技防身,處處是活路。
膽子大的已經準備動手了。
裴旻一聲清嘯,揮劍揮刺劈,游走不定,左突有入,全無章法,無跡可尋,根本不給對方包圍的可趁之機。他出手迅捷,卻不殺傷人命,但凡遇上,一招兩招便能將對倒,就跟入了羊群的猛虎一樣,轉瞬間就打倒十余人。
周邊江湖俠少見狀駭然,哪敢上前,紛紛后撤躲逃,看著裴旻的眼睛有著驚懼之意。什么“卑鄙!”“無恥!”“下流!”決計不敢再罵了,不論是偷襲還是不偷襲,都是一兩招的事,就算再沒眼力的人也知道裴旻的厲害。
裴旻是不是天下無雙,他們不知道,但是比他們厲害的多,是一定的。
江湖就是強者說話的地方,只要實力足夠,便能讓所有人閉嘴。
突然“當”的一聲!
裴旻的長劍竟然給架住了,一個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把不知名的黑劍,穩穩當當的將他的劍給架住了。中年男人身形高大,較之由要高上半個頭,容貌古樸,神色平靜,一雙眼卻是閃閃有神。
“師兄!”葉谷驚呼上前,眼眶一紅。他拜得名門,雖知自己天賦不高,習不了全真道最厲害的劍法,卻也不是庸手。然而對上裴旻,是一招也沒有接下。
中年男人看了自己這師弟一眼,搖了搖頭,心性如此不穩,如何修道習武?
“你是?”中年男人的出現大是出其不意,以裴旻眼力之銳,竟也沒瞧清楚他是如何來的,心驚之下,不在動手。
中年男人笑道:“在下終南山羅烈見過裴中丞。”他一自報姓名,周邊傳來一陣驚呼,周邊的青年俠少望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敬仰。
裴旻將周邊反應看在眼中,知道這才是真正高手,笑道:“你為何阻我?”
羅烈頷首道:“中丞劍術卓絕,何必跟小輩一般見識?”
裴旻笑道:“要不與他們見識也行,你來當我的對手,不論輸贏,今日之事,我當沒放生過。不然截襲朝廷命官可不是小罪,性命之憂倒是沒有。不過少說也要做個個幾年牢…等著大赦吧。”
羅烈見裴旻不是說謊,心知事情難了,只能道:“在下從命就是!”
“走!跟我回府!”裴旻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與張烈交手,免得受到干涉,或者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他取過小栗毛,往府邸走去。
羅烈腳步堅實的跟在其后。
吳遠最先退出戰圈,也是最早將裴旻劍法看在眼底的,心中苦澀,裴旻比他還小,劍術竟然抵達如斯境界。找他挑戰,自己不過是井中之蛙,徒惹人笑。
龐翼也差不多,來到吳遠身旁,長嘆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半點不差。原本我還不信,今日卻不得不信。”
吳遠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道:“你說,他們兩個到底誰會贏?”
龐翼還沒有回答,已經有人搶答道:“當然是羅烈,他的斬虎劍法,可是全真道絕技之一,是漢鐘離老神仙流傳下來天下有數的剛猛劍法,裴旻如何能敵。”他說道裴旻有些咬牙切齒的,臉上一條紅印,正是給裴旻的劍鞘掃的。
龐翼卻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呢,全真道鐘離權流傳下來的天遁劍術、斬虎劍法,都是號稱是天下最厲害的劍法,可真正見識過的又有幾人。裴旻的劍,卻是我等親身體會,高我們豈止一籌。”
裴旻專門為了迎戰江湖好手的比武場并沒有裝修好,因故將羅烈請到了后院演武場。
羅烈目光灼灼的看著裴旻道:“在比試之前,在下有一個問題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你說!”裴旻現在心情很好,狀態也是極佳。
羅烈道:“先前您施展的可是越女劍法?”
裴旻應聲道:“算是吧,不過經過我的改良,有越女劍法的凌厲刁鉆,其形卻不一樣。”
羅烈頷首道:“看的出來,化柔軟為瀟灑,改嬌媚為飄逸,中丞當真了不起,我師傅沒有做到的事,竟讓你做到了。要是他老人家得知想必會氣得吹胡子跳腳吧!”說著他豪爽的大笑了起來,似乎看他師傅生氣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頓了頓道:“你會越女劍法你一定認識公孫姐妹了?當世之上,除了公孫姐妹應該無人會失傳三百年的越女劍法。不知中丞可否告之她們下落…”
裴旻帶著幾分警惕的道:“你不知他們下落,對于她們的事情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羅烈見裴旻起了戒心,忙道:“中丞不要誤會,我并無惡意。只是在下恩師火龍道人尋她們多年了,公孫姐妹的越女劍譜便是我師傅贈給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