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婿且慢!”
百家之議結束之后,墨頓剛想離開,還未踏出一步就被李泰攔住。
“原來是小…不,魏王殿下!不知有何請教?”墨頓微微一愣道。
李泰臉色一黑,不過聽到墨頓改口,這才臉色稍緩,道:“如今百家之議剛剛結束,不知妹婿匆匆離開有何要事呀!”
墨頓并未多想,朗聲道:“今日孔惠索即將離京前往僚人三州,我準備為其送行。”
教化僚人三州乃是儒墨兩家精誠合作的典范,孔惠索即將離去,墨頓自然也不能缺席,自然要送行一番。
“首創《字典》的孔家之后!”李泰眼神一閃,孔惠索最近可是名傳大唐,其《字典》一旦發行,立即廣受好評,幾乎所有的學子人手一本,單單長安城就供不應求,再加上其立志親身前往化外之地,試驗推廣言同音的理念,更是讓人交口稱贊。
“本王最為欽佩有學問有志向之人,如此大才本王又豈能錯過,定然會抱憾終身。”李泰朗聲道,當下猶如自來熟一般跟隨墨頓擠上一輛車。
墨頓無奈,只好一揮手,吩咐鐵安架起馬車,帶上李泰朝著長安城東城門而去。
東城門外,一個浩蕩的儒家車隊集結,更要不少百姓前來圍觀,畢竟孔惠索的名聲在長安城那可是如雷貫耳。
將天下私塾改造小學并非是一撮而就,一來是有的夫子較為固執根本不愿意改造,二來,夫子們還需要時間去適應新的課本,好在小學的課本都不難,這些都難不倒那些秀才和童生們,而最終的小學的改造時間是定在明年開春。
孔穎達改造小學自然是穩扎穩打,而孔惠索試點普及言同音卻是有些迫不及待,他剛剛修正召集了長安城中會說官話的近百名儒生,準備立即啟程趕往僚人三州。
“墨兄,魏王殿下!”孔惠索看到墨頓和李泰趕來,頓時起身相迎。
“孔兄莫怪,是小弟來晚了!”二人趕到時,孔惠索也已經即將啟程。
“不晚,小子能夠得到墨兄相送,實在是驚喜。”孔惠索原本以為儒家和墨家再次決裂,已經讓二人行動陌路,沒有想到墨頓竟然還來相送。
墨頓搖搖頭道:“儒墨相爭乃是百家理念,并非影響我等私誼,再說,自從漢武時期獨尊儒術,而儒家卻在幾百年來毫無寸進,根本沒有絲毫的建樹,而如今百家爭鳴漸起,各種學說理念層出不窮,這樣波瀾壯闊的大時代豈不是更好。”
孔惠索不由苦笑,恐怕也只有墨頓才敢指責儒家幾百年來毫無寸進,不過他也承認墨頓所說的乃是事實。
而其他儒生聽到墨頓此言,不由朝著墨頓怒目而斥,眼看一場爭論再起,孔惠索連忙將二人引到一旁,道:“殿下和墨兄這邊請,我等私下小敘。”
三人走到涼亭,孔惠索看向墨頓道:“此次僚人三州之行,乃是儒墨兩家精誠合作之事,儒家的百名儒生已經到齊,不知墨兄的承諾準備的如何了?”
墨頓哈哈一笑道:“孔兄放心,儒家如此干脆,墨家自然不會讓儒家失望。早在三日前墨家村就已經向紅十字會捐助了一萬貫作為僚人三州修建校舍的基金,同時也會有十名墨家子弟隨后到達僚人三州,指導僚人生產,以助三州百姓致富。”
李泰撫掌道:“儒墨合作實在天作之合,一旦僚人三州百姓富裕,又得圣人教化,定然心向大唐,假以時日,僚州定和中原無疑,再無反叛之心。”
“承蒙魏王殿下吉言。”孔惠索拱手道。
“一旦僚州試點成功,日后定然可以推廣天下,到時候天下同音,華夏為一家此乃何等的盛況。”李泰激昂道。
孔惠索也是不由一陣激動,然而卻突然嘆息道:“想讓天下言同音,就必須創出讓天下同音之法,只是可惜,孔某窮集天下書籍卻依然束手無策,毫無頭緒。”
李泰見狀哈哈一笑道:“孔兄,那可是當局者迷呀!所謂系鈴還需解鈴人,有高人在此,孔兄又何必謙虛呢?”
孔惠索眼睛一亮,不由抬頭看向墨頓,是呀!當初提出言同音的正是墨頓,他若是想要打開僵局,恐怕希望還要落在墨頓的身上。
墨頓見狀不由苦笑道:“孔兄集百人智慧搜集天下群書卻依舊束手無策,我有有何辦法?你以為墨某是萬能的呀!”
孔惠索頓時臉色一苦,不由朗聲道:“若是連墨兄都沒有頭緒,孔某恐怕要做到終老僚州的打算了。”
他的一生恐怕要普及言同音,如果真的找不出言同音的方法,恐怕他就要用一個僚州一個僚州的推廣,窮其一生也無法完成。
墨頓看到孔惠索裝模作樣,不由無奈道:“好了,別裝了,辦法雖然沒有,但是墨某還是有點頭緒。”
“我就知道墨兄有方法?”孔惠索頓時臉色一轉道。
墨頓微微搖頭道:“孔兄尋遍大唐的書籍,卻沒有尋遍天下的書籍,要知道這天下可不是只有大唐一個文明國度。”
“異域書籍!”李泰眼神一閃,脫口而出道。
“異域書籍?”孔惠索皺眉道。他可是儒家正宗,一心醉心于孔子的學問,哪怕墨家從異域之中得到了偌大的好處,他卻依然沒有想到過涉獵異域書籍。
墨頓點頭道:“如果孔兄能夠博覽天下書籍,就會發現當世盛行有三種文字被廣泛使用,一則是以漢字為代表的象形文字,二則是以波斯等地為代表的楔形文字以及更遙遠的極西之國的拼音文字。”
“象形文字、楔形文字、拼音文字。”李泰不由愣住了,他沒有想到單單一個文字還有這么多的門道。
墨頓點頭道:“象形文字最為常見,最為形象的就要數日月山,都是由具體的形象演化而來。”
李泰用手在涼亭桌面上,慢慢的寫了一下,不禁恍然大悟。
“而楔形文字最為古老,也最為晦澀難懂,然而現在就連波斯大食當地之人也不愿意再使用了。”墨頓哭笑不得,楔形文字完全是自己將自己作死。
“而今日我們要說的是則是極西之國的拼音文字。”墨頓正色道。
“拼音文字?”孔惠索聽到音這個詞不由心中一動,不由側耳傾聽。
“拼音文字最為簡單,拼音文字既是音,又是字,這對我們很有借鑒意義,今日小弟就將極西之國的拼音文字的字母和規則送給孔兄,希望孔兄能夠有所啟發。”墨頓說完,遞給孔惠索一本書,上面乃是墨家專門為了翻譯異域之書所收集的極西之國的文字。
孔惠索鄭重收下,感激道:“是孔某井底之蛙了,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燦爛的文化。”
這是第一次,他作為驕傲的孔家之后,開始關注異域之學。
“告辭!”孔惠索站在儒家車隊前拱手道。
“一路順風!”墨頓和李泰拱手道。
臨行之前,孔惠索突然轉身扭頭鄭重道:“如果當然在朝堂之中,我獨攬《字典》之功勞,墨兄還會送給小弟言同音之法么?”
李泰頓時一愣,微不可查的愣了愣在二人身上來回巡視,儒家和墨家兩家友誼的小船已經翻了,該不會墨頓和孔惠索的友誼還會重蹈覆轍吧!
墨頓毫不猶豫道:“那本就是孔兄的功勞,孔兄既然讓大公無私的分潤出去,小弟自然要找機會為孔兄補償回來,墨家從來不會讓朋友失望。”
孔惠索聞言沉默片刻,鄭重拱手道:“墨兄這個人情,孔某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