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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1 兵入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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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彪尚困在羅瀆北岸驚疑不定之際,沈哲子已經在營中接見郗鑒的使者了。.最快更新訪問:。

  他親自率領所部北上,在這個并不適合發兵的時日里對淮南用兵,自然不是興之所至。一方面此戰無可避免,今冬與淮南必然會有一戰,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另一方面,今冬出戰,后勤不利,乃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一點,哪怕就是不悉兵事者都知道的問題,彭彪自然不可能忽略,有很大可能會將之當作勝機所在。

  但事實上,沈哲子所部出擊,壓根就沒想過要在野戰中戰勝對手。他這車陣雖然牢不可摧,但是機動‘性’遠遠不如騎兵。徐徐北上,一方面自然是有‘誘’敵的考量,但事實也確實如此。

  所以,真正用來主攻的還是合‘肥’郭誦以及廬江‘毛’寶。合‘肥’雖然已經破敗不堪,但是作為淮西重鎮,地理位置是在那里擺著,雖然冬日水道難以利用,但就算是單純的陸路,距離壽‘春’也要比梁郡所在近一些,可收一個奇兵之效。

  合‘肥’收復之后,并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復建經營,反而原本不存在的梁郡城得到了大規模的經營。而早前幾個月的對峙過程中,沈哲子也確確實實在將梁郡當作主力基地來經營。包括江東朝廷內部也都相信,來日再望淮南,梁郡必是主力發動的方位。

  所以長時間以來,彭彪所關注的重點也一直是梁郡,而對于合‘肥’這個原本壽‘春’最大的威脅所在,反而極少關注。

  這其實就是一個單純的力量對比問題,彭彪就算發現合‘肥’才是主攻方向,他難道就能對梁郡來敵視而不見?一旦兩軍會師壽‘春’城下,彭彪就算主力畢集壽‘春’,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

  歸根到底還是在于羯胡在戰略上對于壽‘春’的忽略,西路的襄陽,淮下的彭城,俱有重兵屯守,但壽‘春’這里唯有彭彪一部。

  沈哲子的軍力,拿下壽‘春’是篤定之事,但問題是后續該要如何防守。壽‘春’本部雖然兵力不多,但是再往北的南陽、譙郡以至于洛陽,還有淮上彭城、下邳、盱眙等地,羯胡置兵何止十萬。

  一旦沈哲子冒進拿下壽‘春’,羯胡是不可能忍受這一淮中重鎮得而復失的,屆時他便呈孤軍之勢,要遭受來自各方的圍攻。

  所以沈哲子才要搶在冬日出兵,并不是因為冬日合適,而是因為荊州軍如今正與羯胡圍繞襄陽展開連場‘激’戰。如此一來,壽‘春’西面的奴兵便會被大量牽制在襄陽方向。而與此同時,徐州那里近來也是頻頻用兵于北,同樣能夠抵消一部分壽‘春’東面的壓力。

  梁郡這里,沈哲子雖然經過幾個月不計成本的投入,但從實際的兵力來看,其實在江北各鎮中仍然還是小字輩。畢竟錢糧再厚,想要徹底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戰斗力,也是需要一個時間。目前來看,豫州實在還沒有單獨發動一場圍繞重鎮大會戰的實力。

  所以,沈哲子也只能趁著東西戰事頻密的時候趁火打劫,用最少的代價拿下壽‘春’。此前幾個月的時間里,他人雖然在梁郡,但一直示意郭誦、陳規等人與壽‘春’周邊幾股力量接觸。

  說實話,那些人家對沈哲子還是太多保留,溝通的效果并不算好,幾乎沒有人明確表示愿意支持沈哲子收復壽‘春’,他們是沒有信心沈哲子能夠守住壽‘春’。如果因此引得奴兵大舉南來,反而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危險。

  但沈哲子最終還是決定出兵,并且希望能夠以一場大勝來邀取人心。但冬日既無水軍配合,所面對的彭彪又多為騎兵,打不過可以跑,想要大勝談何容易。

  他親自做餌,勾引彭彪南來,擺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架勢。到目前為止,效果出奇的好,彭彪大概太想在他身上斬獲戰功,大量主力集結于此。而昨夜騎兵突襲洛澗,輕松將這個東西節點拿下來,大概是彭彪對盱眙方面的援軍信心頗高,在那里居然布置不足千眾。

  有了這一勝果,可以說彭彪已經死了一半,其重要‘性’還不在于對彭彪形成圍堵之勢,而是在拿下了洛澗之后,便控制了東西的通道。而這一點,便可以拿來與郗鑒做‘交’易的籌碼。

  洛澗附近的馬頭、渦口等地,是淮河上游極為重要的戰略要地。將這些戍堡控制在手中,完全可以用來說服郗鑒將主攻的方向從淮‘陰’等淮水下游轉移到西面的盱眙等地,與沈哲子所部豫州軍守望相助,互為臂膀!

  所以一俟得功,沈哲子便即刻調集曹納所部右翼人馬前往馳援據守,將那一地區牢牢掌握在手中。眼下沈哲子所部還留在此地的僅有四千余眾,與彭彪隔著一道羅瀆對峙。雖然兵力上已經沒有明顯的優勢,但他相信彭彪此時也必然已經沒有了強烈戰心。

  將自己的想法詳細的與郗鑒使者講述一遍之后,沈哲子便即刻命令所部百數人飛騎護送其人前往郗鑒的軍陣所在。之所以不提前溝通,實在是因為早前挖人墻角有點狠,不如造成一個既定的事實有說服力。

  而且他也極有誠意,愿意將壽‘春’以東的淮河據點盡數劃給郗鑒,并且提供一部分械用資助,必要時甚至還可以出兵幫忙,是用十足誠意的態度,來打消此前挖墻腳的尷尬。

  就算郗鑒不愿意合作,有了梁郡這個扎實的后進基地,沈哲子也有信心守住壽‘春’不失,只是肯定要更艱苦一些。

  現在,決定彭彪死期的就是壽‘春’方向的結果了。

  冬日水流枯竭,舟筏難行,合‘肥’北面一路密布的河網不足為依仗,反而給行軍平添了一些障礙。

  因為有的地方需要繞道而行,所以盡管出兵日期僅僅只落后于梁郡所部一日,當‘毛’寶與郭誦兩部何計五千步卒涉過芍陂抵達壽‘春’附近的時候,竟與沈哲子到達羅瀆的日期仿佛。

  壽‘春’周邊多山澤要戍,其西北方向硤石城便是緊厄要道的一處險關。大軍到達此境稍作休整,而后斥候便來匯報有境中鄉人來見。

  郭誦身上甲衣冰霜暗結,親自出見,來人共有三個,俱為早前有所接觸的境中人家。三人俱著輕甲,在山嶺背風處眼見郭誦闊步行來,俱都上前拱手道:“我等于此恭候郭侯所率王師久矣,一俟得訊,即刻越城來見。”

  郭誦上前與這三人稍作寒暄,而后便問起壽‘春’近來形勢。其實不用這三人回答,他相信近來壽‘春’形勢肯定也有好的變化。畢竟此前接觸時,這些人雖然沒有直接拒絕,但態度也遠遠算不上熱切,可是如今居然主動前來相見,可見對于守城也是沒有了信心。

  “彭彪此前已經率眾南向,聽人言似是已經與沈駙馬‘交’戰數場,近日又頻頻‘抽’調守卒南去,可見戰事不甚樂觀。如今城內守軍愈少,甚至已經棄守羅城,內結金城。眼下羅城俱為我等鄉人所據,多渴王師降臨叩城。金城尚有兩千眾,由彭彪部將鄭頭并郡中惡戶高丞等人分領,卻非我等能涉!”

  那幾人快速講解了一下壽‘春’目下的形勢,繼而又不乏夸功的指了指不遠處的硤石城笑語道:“王師臨此,我等先為郭侯獻一戍堡,郭侯可移步稍作休整,養足勁力而后入城。”

  “這也不必,既然城防已是虛置,不妨直入羅城。諸位潛結王師,忠義可欽,來日將主駕臨,必有嘉表以彰功事!”

  郭誦說完之后,便請這幾人并部曲直入中軍,而后即刻下令大軍殺往壽‘春’。當然沿途這些戍堡也都分兵據守,果如這幾人所言,如今的壽‘春’城防確是虛弱得很,周遭戍堡居然幾無守卒。

  當然沿途也不乏小股兵眾阻撓,但見豫州軍漫山遍野踏破碎冰而來,一時間也是慌了神,紛紛后逃示警。

  壽‘春’城格局極大,內外環套,所謂的羅城便是外城。郭誦等人在城外觀望片刻,而后便與‘毛’寶分兵,一者從城西沙‘門’殺入,一者從城南芍陂‘門’進攻。

  大軍尚未靠近城‘門’,便看到城內已經處處濃煙滾滾,喧鬧聲廝殺聲不絕于耳。城頭上不乏兵卒正在惡斗又或奔行,可見已經‘亂’了套。

  郭誦等人到達城西沙‘門’時,‘門’樓下已經陳尸數十,其中多為羯奴面目,不乏壯力者已經率著部曲分跪在城‘門’土道兩側,口誦獻‘門’恭迎王師。

  郭誦在城‘門’前一一撫慰這些投誠者,同時指揮兵卒們列隊魚貫行入城‘門’,將整個城‘門’上下盡數控制起來。

  壽‘春’城城周十數里,祖氏于此經營多年,最盛時容納十數萬人。雖然城民在前年多被羯奴擄走,但是眼下城內仍有兩萬數之眾。此前城內尚有不乏武勇而趁火打劫的兇人,可是隨著豫州軍入城,‘亂’象漸漸有所收斂,各自約束部眾待在或遠或近的位置。

  另一個方向‘毛’寶也派兵前來通知已經順利入城且控制了城‘門’,但他們所進入的僅僅只是外城而已,至于真正收復城池,還必須要打下西北角的內城即就是金城,那里才是整座城池的核心,械用輜重包括羯胡守軍眼下還在據城以守。

  雖然已經入駐外城,郭誦卻并沒有急于攻打,外城降眾雖然不少,但如果沒有一個秩序,一旦稍后城防戰事‘激’烈起來,難保不會有意外發生。

  所以眼下,他只是與‘毛’寶各自分據一座城‘門’,在降眾當中挑選人望勇力者約束所眾,給稍后的進攻騰出區域,同時避免內城敵眾越出城墻制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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