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是大學生,還是大老板,作為老子的韓山一直沒機會教育他。
今天逮著他賭球的事,把之前心里憋著的話一股腦倒了出來。
當老子的癮過了,中午一家四口吃飯的時候,韓英在飯桌上把她老子出賣了。
“媽,爸今天訓阿哥了!”
韓山用筷子敲了她頭一下,訓斥道:“吃飯就吃飯,哪那么多話。”
正在夾菜的張彩珍一聽這還得了?
寶貝兒子那是韓家的主心骨,一家老小能從山溝溝里爬出來,全是這個兒子在外面不要命的打拼出來地,怎么能訓他?
當即臉色就拉下來了,“你個老頭子當了兩天小老板,長本事了是啊?兒子管著上千名工人,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他心里沒數嘛,要你在后面嚼舌頭?
我看你那個水果店明天也不要開了,盡學一些不著調的話回來灌兒子耳朵。”
韓山據理力爭,“我也沒說什么啊!就是讓他把手緊緊,不要太大方了。”
韓義家大事他父親說了算,小事他母親說了算。
但他家一般沒什么大事,所以家里一直是他母親當家。他父親出門口袋里裝多少錢都是定量的。
見他還敢犟嘴,張彩珍敲桌子說:“說兒子,你自己呢?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臨走前你偷偷塞給萬群芳3000塊錢的事。”
韓義筷子頓了一下,隨后便想起萬群芳是村里那個萬大娘,然后就嘿笑著朝他父親看去。
韓山那張臉瞬間紅到耳后根,氣急敗壞道:“你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干啥。”
一直是樸素山婦形象的張彩珍,此時揭短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說別人的同時,要先想想自己做過什么。”
韓山還在抗爭,“我做什么了?人家孤兒寡母也不容易,我幫襯著一點犯了哪門子罪了?”
張彩珍用筷子點點桌子,“自古以來打死的都是你這種犟嘴的!
你兒子閨女在,我今天不跟你多說,你自己回頭好好反省反省。”
韓山不敢再說了,低頭吃飯。
被掌握經濟命脈的男人,在家里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
吃過飯,韓義便上樓了,韓小寶要跟上去,被追上來的韓英揪著頭發攆回去做練習題。
韓小寶嘴里嘀嘀咕咕著,一臉頹唐樣的走了。
以前在老家天天攆雞逗狗,掏鳥捉魚,快活的不得了;現在可好,每天有做不完的學習題,連星期天都不放過他,還找了個孔武有力的男老師來監督他!
此刻韓小寶覺得城里小孩過的也不過如此!
韓義在樓梯上看到了這一幕,等韓英上來后,笑問:“怎么感覺小寶今天不大開心啊?”
韓英捂嘴偷笑道:“前幾天小寶在體育課上把同學腦袋打破了,回來被阿媽竹筍炒肉絲狠狠教訓了一頓。”
“為什么?”
“不知道,小寶就說那個同學該打。問他為什么,他就死活不說。”
“呵呵”
剛到陽臺上,王小虎跟王幺妹就進了院子。
韓義也沒招呼,任由他們進了家門,然后靠著陽臺點了根煙,等王小虎上來后,順便甩了根給他。
韓英跟王幺妹幫他們搬來凳子,拿來煙灰缸,然后就嘻嘻哈哈著走了。
王小虎找韓義,基本都是為了公司事情。
不過韓義沒心情談這些。天義那邊一大堆問題等著他去解決呢,哪有功夫操一個電動車組裝廠的心?
聊了兩句便笑問道:“什么時候結婚啊?”
壯了點,也黑了點的王小虎,極其自然的彈彈煙灰,抿嘴笑了笑說:“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陽歷年。”
“噢?甜甜爸媽那邊都搞定了?”
“嗯!按照哥你教的,我把福美苑房子寫了甜甜名字,現在一切都很和諧。她家出裝修款,婚禮從簡,彩禮錢甜甜媽說18888,討個吉利數就行。”
韓義哈哈大笑,伸手拍拍他肩膀,“不錯!到時哥給你當伴郎。”
王小虎笑了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韓義就笑說:“你就不是一個能藏話的人,有什么事就說。”
王小虎點點頭,“甜甜還有個弟弟,在徽省一所普通院校讀電子工程系,今年剛大學畢業…”
韓義笑說:“他想到天義上班?”
“嗯…嗯!”王小虎難為情的點點頭。
人情是一張大網,沒有人能跳脫出去。父對子,子對妻,妻對母,母對兒等等等等,這些韓義都能理解。
何況王小虎難得求他一件事情,多少也要給點面子。
想了想說:“他人在哪邊?方便的話過來讓我看看。”
王小虎說:“他就在寧江區一家公司里上班,今天不知道放沒放假,要不我打電話問看看?”
韓義點點頭。
王小虎就把香煙摁熄滅,然后拿出手機當著韓義的面撥打。
“喂,你人在哪邊呢…我知道了,你先別掛電話!”
王小虎捂著手機說:“他在上元區商業街做市場調研,要不改天吧…”
“學電子工程的做什么市場調研啊!”
說著稍微考慮一下道:“這樣,反正我沒事,你讓他稍等一下,我們過去!”
王小虎點點頭,松開手說:“你在那邊等我們,我們馬上就到。那個…”
王小虎想囑咐一下他的小舅子,等下面試他的人是天義科技老板,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但想了下還是沒說出口,看他造化吧!
上元區,靠著莫愁湖的鳳凰西街商業區路口,四五名身上掛著琳瑯滿目小飾品的男男女女、正在挨個詢問過往的年輕人,問他們愿不愿意填一份調查表?
有路人朝他們身上掛著的廉價小飾品看看,再瞧瞧滿滿兩頁的調查表,很少有人愿意停下的。
其中一名女生彎腰敲敲小腿,郁悶道:“咱們學的可是電子工程和設計,老板卻讓咱們來做這種工作,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嘛。”
“就是!光說一些假大空的話,卻不給任何的承諾。要我看啊,就是想免費使喚咱們,到實習期結束了直接來句不通過。”
“哎,那又能怎么樣。人才市場里什么樣你們也看到了,這家公司好歹給了個機會,別的公司連個音訊都沒有。”
幾個人郁悶了一會,其中一個女孩問道:“王浩淼,你不是說你姐在一家電動車廠當設計師嘛,怎么沒讓她幫你找工作的?”
被稱為王浩淼的年輕人長得很帥氣,身高目測在一米七五以上,體型適中,理著飛機頭,一身合體的黑色職業裝穿在身上更多了幾分英挺。
不過在不打算靠臉吃飯的前提下,帥其實是一種罪。
你跟同事、領導、朋友出去吃喝玩,美女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其他男人什么心情?估計都是當面笑嘻嘻,背后MMP。
王浩淼還沒感受到帥在辦公室政治里帶來的不便,聽到同學兼同事的話,郁悶道:“我跟我姐說了,她不肯!要不然我現在都到天義科技去上班了,誰還來這個破公司。”
“你就吹吧!多少重點大學的本科畢業生都鎩羽而歸,人家會要你這個二本的專科生?”
“是啊!天義科技可不是那么好進的,里面都是牛人,憑咱們的專業知識儲備,估計連前臺都做不了。”
“前臺?快拉倒吧!我看網上報道說,人家天義前臺掌握了兩門外語,還會好幾種地方方言,你以為是個人就能到天義當前臺啦?”
王浩淼被懟的有點下不來臺了,忍不住說:“你們知道什么,我姐夫跟天義老板是親戚,去上班就是一句話的事。”
“啊!王浩淼,你說的真的假的?”
“你沒騙我們?”
“騙你們…”
王浩淼話沒說完手機響了,掏出來一看、居然是那個木頭人姐夫。
想到前兩天跟姐夫說過的事,王浩淼心口“砰砰”跳了起來,接起電話小心道:“喂,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