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老板沒想到韓義是來參加翡翠公盤的,只以為他是普通的游客。因為那個時間點,參加翡翠公盤的人還沒出來呢。再加上是掮客帶過來的,他就更加不以為意了。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說什么也不敢下黑手。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賣,晚9:40,一輛軍用卡車開到了庭院門口,下來十幾名軍警,“咣咣咣”一陣敲門后,傍晚那個滿臉橫肉的壯漢罵罵咧咧的打開了門。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外面的軍警已經一擁而上把他摁倒在了地上,捂嘴的捂嘴、上銬子的上銬子,在他掙扎的同時,橡膠輥已經狠狠抽擊在他腰腹部。
隨著一聲悶哼,壯漢一下子老實了。
后面也沒的說,院子里幾個幫手全部被一一制服。
而那位身材瘦小的老板正摟著婆姨在屋內看電視呢,房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了,還不等他驚叫出聲、黑色套頭袋已經當頭罩下。
完全懵逼的老板在黃色地板革上如一條蚯蚓般來回掙扎著,穿著花色吊帶的婆姨則張大了嘴巴、將欲呼喊,等來的是一個大嘴巴子,把她尖叫聲給完全扇了回去。
“砰-啪-”兩家伙,頓時偃旗息鼓,隨后如拖死狗一樣被帶離了房間。
作為亞熱帶暖風季地區,內比都別的可能趕不上仰光,但環境絕對甩仰光幾條街。而且由于是新都,這里無論是公共設施還是花園庭閣,都絕對在水準之上。
這一點在韓義他們租住的酒店里體現的尤其明顯。環境優雅,后院有一個開放式的花園,花園里綠樹成蔭,風吹過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樹葉聲,令人心情都跟著蕩起了陣陣漣漪。
窗前垂落式座椅上,韓義幫孟慶生倒了杯香茗,帶著一絲歉疚說,“今天多虧你了,要不后果真得很難預料。”
孟慶生認真道:“韓老板不用客氣,像我這種粗人沒文化又沒背景,承蒙韓老板看得起帶我出來,要說感謝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韓義點點頭,習慣性拍拍他肩膀,心里也有一點感慨。
作為曾經的小人物,孟慶生心里想什么他清楚。如果今天兩人的身份互換一下,他做得絕對比孟慶生還絕,非讓他欠下一生的人情債不可。
也許這么說心理過于陰暗,但實際上在面對機遇的時候,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比如在自薦班干部的時候,有人主動舉手了,而且被委任了,那些沒舉手的就會后悔,早知道我也舉手了;比如追女孩,明明喜歡人家,但卻一直猶豫不決,最后被別人先下手為強,然后在別人牽手成功的時候捶胸頓足,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還有很多例子,不勝枚舉。
而孟慶生就在關鍵時刻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也許手段有點過激,但卻表現出了一個小人物全部的智慧。
這樣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韓義真得不介意帶他一程。至于以后能走到哪一步,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兩個人坐在窗前聊了大半個小時,到了快12點的時候才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早寶石坊的陳總打電話過來,把初步審查結果告訴了他。
內比都警察局經過連夜突審,把以那位老板為首、盤踞在翡翠市場內的一伙黑惡勢力給連鍋端,處理結果會在公盤大會結束前公布。
掛電話前韓義邀請對方一塊吃早飯,電話里陳雙考慮了一下便答應了。
兩個人就在韓義下榻的酒店用餐區見面了。
通過昨天的接觸,韓義也看出來了,這位陳總不僅長得像電視里的唐晶,行事作風也像,三句不離本行。坐下后聊了兩句昨晚的事情后,立刻把話題轉到翡翠公盤上。
“昨天韓先生看得怎么樣了,有沒有什么中意的料子?”
“目前還沒有。”
陳雙想了想說:“實不相瞞,前兩期翡翠公盤我們寶石坊可謂是損失慘重,兩塊花重金購得的毛料全部大虧。”
韓義不說話,靜靜的聽著。
陳雙看了他一眼,“想必韓先生也是有志于此才不遠千里而來,所以你看能不能這樣,咱們兩家合標,共同進退如何?”
韓義沒說話,雖然心里巴不得呢,但話可不能早早說出口。商人逐利,別看陳雙現在對他好像很客氣,昨天晚上也是不遺余力的幫忙,可一旦知道他是個“窮光蛋”,很有可能當場翻臉。他可不會去賭。
“合標這件事容我考慮一下,競標前我會給陳總答復的。”
陳雙點點頭,一邊吃一邊和他說著自己感興趣的幾塊標石。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得感興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韓義也沒客氣,請她幫忙介紹兩家靠譜的半賭翡翠店。
陳雙也沒多想,這種到緬甸“撿漏”的心思,基本每個翡翠商人曾經都有過,不過現實會告訴他,天上不會掉餡餅的。
吃過飯韓義坐著陳雙的汽車再次趕往翡翠交易市場。
陳雙介紹的這家翡翠店在翡翠市場最北面,挨著一面還沒建成的風景湖,店門口黑絲網搭成的涼棚下、一個五十多的胖乎乎老頭正邊曬太陽邊喝茶。
老頭叫姚華采,據陳雙說,對方祖籍在中國GX,不過舉家來緬甸已經半個多世紀了。
韓義現在一門心思想著水種翡翠,也沒空跟他繞圈子,上來把來意說明后,姚老頭也沒裝腔作勢,起身帶他進了店里。
店鋪不算大,也就30㎡左右,LED燈下兩邊貨架上擺得著造型各異的翡翠原石。那些開窗的原石,在燈光下折射出或綠或白、或青或油的光芒。
“你既然是陳總介紹過來的,那我也不蒙你,我這里的原石全部是新廠貨,有全賭的、半賭的、還有大開門的,你自己選擇,價格等你看好了咱們再商量。”
韓義開門見山說:“我要冰種的底子,裂隙裂綹都沒事。”
老頭恐怕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買家,買翡翠居然主動要裂隙裂綹的,他也算開了眼界。
“那就到里面吧。”說著老頭帶他來到了后院,一指地面上數十塊大小不一的原石說:“你看看這些合不合要求?”
韓義走過去捧起一塊嬰兒頭顱大小的原石看了看,側面開了個雞蛋大小的天窗,一片雪白的石棉裹著一線水色朝原石底部滲透,就算韓義這種菜鳥都能看出來,這塊原石怕是廢了。
果然,當他問多少錢的時候,正在點旱煙袋的姚老頭隨口說:“60000RMB。”
“就這樣的石頭還要6萬啊?”
姚老頭嘬了一口煙,縷縷青絲從唇角冒了出來,“小伙子我要糾正你一點,這不是石頭,這是翡翠原石。你如果抱著撿破爛的心思來的,那我還是勸你早點打道回府吧!”
韓義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翻找。
這里的原石基本都是“破爛”,要么是開廢掉的,要么就是粗豆種,裂隙裂綹更是每塊都有。
雖然里面也有幾塊看著水種不錯的,就是體積太小,也就二三公斤,距離他心目中“一翡吃半生”的要求太遠。
直起身在不大的院子里四處看了看,發現墻根下有塊造型怪異的石頭。
石頭高1.5米左右,一邊光滑無比,一邊疙疙瘩瘩,而且身上布滿了淺綠色的苔蘚,光看外形就知道這塊毛料放在這里的時間不短了。
走過去仔細瞧了瞧,發現石頭上幾個開窗的位置露出的居然是紅翡,可惜哪怕隔著半米遠都看到里面的雜質以及身周遍布的裂綹。
“這塊料子什么情況啊?”
老頭“吧嗒吧嗒”兩口旱煙后說:“目亂干的”
“目亂干”韓義知道,是緬甸十大名坑之一,也是新廠,以出產紫羅蘭及紅翡玉為主,不過那邊的毛料裂紋、石棉也是出了名的多。
“這塊多少錢?”
“4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