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二章 一觸即發(二)
普通民眾、甚至是絕大部分修士，都不明白高度文明世界對于神明意味著什么。但是春女子明白。
盡管愚昧的民眾中，更容易出現狂熱的信徒，但是真正的高度文明世界的信仰，才是一個神明體系的上限所在。
洪武世界到現在也沒有達到第二次文明紀元的程度，更別說第一次文明紀元了。神山治下，各種信仰世界之中，文明程度最高的，其實是寶具世界等幾個。
但也都遠遠無法和洪武世界第一文明紀相比。
所以神山取代了天庭，偌大的根基，卻一直沒能發展起來，小打小鬧的折騰了十幾萬年，還是一個草臺班子的感覺。
春女子也知道，神山曾經進行過一個計劃，有意扶持一些有前途的世界，希望他么能夠盡快達到高度文明的程度。
這些世界本身根基很好，而且資源豐富。神明專門安排了各種機緣和傳承，但是卻總是失敗，最終選定的九個世界，一個也沒有成功。
其中一個，神明給出的傳承，卻被他們歪曲誤解，全體修煉出了問題，導致了整個世界的大毀滅…
所以在春女子看來，當年天庭能夠戰勝阿羅耶神譜，有著一定的僥幸成分。
遠穹世界當年文明相當強大，不過是幾十萬年過去了，春女子原本以為這里在“末世”的狀態下，根本不可能維持多久，這里的生靈在充滿了冥照的環境下，茍延殘喘幾百年，恐怕也就是極限了。
可是當她經過了漫長的星空跋涉，來到了遠穹世界的時候，卻發現情況和她猜測的大相徑庭。
遠穹世界上，竟然已經有了一個還算發達的文明！
他們在深深地地面下建造了幾十個地下城，規模有大有小。在茫茫的曠野上，還有著多如牛毛的“地下生存點”。
她大致看了一眼，整個遠穹世界，目前的智慧生靈數量在九千萬左右。
這比起遠穹世界最鼎盛時候上百億的人口當然不值一提，但也足夠讓春女子驚訝了：他們是怎么挺過來，而且緩慢發展的？
她仔細看去，發現這個世界上，生靈的異變非常嚴重，但是大致還保留著古老的種族特征，每一個地下城之中，都是各族混居，各安其職，大家取長補短，共同對抗外界惡劣的環境。
而規模小的地下生存點中，則是單一的種族聚集，但是他們也會經常和周圍的生存點互通有無。顯然在殘酷的生存條件下，他們徹底拋下了種族的成見，真正懂得了合作。
而春女子在查看的過程中，忽然發現了一件東西，頓時讓她如遭雷殛，好一會兒都沒能回過神來！
在一座巨大的地下城之中，她發現了一座隱秘的教堂。教堂中供奉著四座神像，是阿羅耶神譜中，四位古老而強大的神明，應該早在數十萬年前，就已經隕落在天庭征服阿羅耶神譜的戰斗之中。
但是現在，教堂深處，四座神像微微發出靈光，正在回應祂們的信徒！
春女子頓時明白了，我神為何讓我來這里看一眼，冕下需要我的確認。
春女子不敢怠慢，立刻仔細檢查所有的地下城。她發現情況很嚴重，每一座地下城深處，都建造了這樣一座教堂，同時供奉四神！
而且，她更加用心一些，目光中就凸顯出來一些身上披著厚厚的黑袍，在荒蕪的世界表面跋涉的人。
他們是四神遴選出來的傳教士，無上的榮耀、無上的力量。他們從一個個地下城出發，將死神的信仰，送往每一個生存點！
春女子感覺到渾身發抖，驚懼的望向周圍黑暗的星空：四神，是不是正在暗中窺視自己？祂們復活了多久？現在的實力恢復到什么程度？
哪怕是只恢復了一成神力，也可以輕松誅殺她。她膽戰心驚，完成了我神的任務之后，片刻也不敢停留，飛快的離去了。
春女子走后，漆黑的深空之中，出現了四個古老的意識。祂們彼此之間交流：“就這樣放她走了？她會向神山泄露我們的存在。”
“那又如何？我們能夠復活，是神山的意志。會有他們偉大的神明，幫我們處理這些。”
“更何況，這里的情況，也是我們最希望神山知道的東西。祂們把目光聚集在這里，我們才能夠順利的完成我們真正想做的事情。”
“呵呵呵…”
人偶行走在神燼山之中，按照宋征的記憶，他開始重新探索神明埋骨之地。
現在沒有了天火在一旁監視，它可以順利的探索。
周圣和吉恩在小洞天世界中建造超級戰艦，互相較勁。
宋征守住了小洞天世界的入口，然后撤去了外面萬妖庭所有的看守，他要和幾位強大的存在會面。
他在心中不斷呼喚，時間不長，枯榮樹葉和古今書卷率先現身。
宋征起身一拜迎接：“恭迎兩位前輩。世界已經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的時刻，還請兩位前輩，將其他的前輩都請出來。”
古今書卷沉吟不語，枯榮樹葉緩緩頷首，片刻之后蓮花火焰和紫金葫蘆也先后趕來。然后枯榮樹葉說道：“還有一位。”
宋征一愣：還有一位？
又過了一會，虛空出現了一片細碎的裂痕，有一顆黑色的石子乒的一聲撞開了裂紋闖了進來。
祂和枯榮樹葉幾位的關系似乎并不好，雖然是被枯榮樹葉喊來的，見面了卻沒什么客套，生硬問道：“這個世界快要完蛋了，還不趕緊各自找出路，聚在一起做什么，想要被上面的那些家伙一網打盡嗎？”
古今書卷意外：“你竟然還活著。”
黑色石頭沒好氣道：“你死了老子都不會死！”
古今書卷發出一聲大度的微笑，然后不再多說什么。
枯榮樹葉說道：“這一次，是整個世界的代表想要見一見我們。”宋征站了出來，躬身行禮：“宋征見過諸位尊上。”
黑色石頭叫起來：“虛偽的小子，到底有什么事情？提前說好了，想要慫恿我們，幫你和上面的那些家伙開戰，根本不可能。老子不傻，還沒活夠呢。”
宋征問道：“那么諸位還有什么選擇嗎？”
“當然有！”黑石斬釘截鐵。宋征卻搖頭道：“我知道的秘密不多，但是有一些情況還是了解的。從諸位尊上選擇洪武世界開始，你們為了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潛藏下來，同時又不至于過多的損失自己力量，基本上算是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了。”
祂們都是特殊的陸上半神，想要讓一個凡俗世界容納祂們，只有一個可能，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將他們自身和這個世界融合。祂們其實已經成了整個“世界意志”的一部分，只不過是擁有自主意識的一部分。
和這個世界割裂，必定讓祂們損失慘重。
宋征相信，不到萬不得已，祂們不會那么做。而且割裂之后，實力大傷，他們逃不過神明的追殺。
黑石冷笑一聲：“小子，我們還有一個去處，那是你所不知道的…”
“界壁嗎？”宋征打斷祂，黑石頓時啞口無言。
“那樣的茍延殘喘有什么意思？”宋征質問：“況且這個世界如果徹底毀滅了，界壁又能維持多久？”
祂們不是先祖劍，藏身界壁之中，就只能一直呆在那里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毀滅，像前兩次一樣，只是文明的毀滅，生靈的滅絕，那么祂們在界壁之中苦守數萬年，說不定還能夠等到下一個文明，祂們可以再次出現。
可是如果這個世界徹底毀滅了，整個世界都消失了，界壁一定也會跟著消失。
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劫的結果很可能是洪武世界徹底毀滅。
對宋征一直最為友好的枯榮樹葉開口道：“諸位，我們已經山窮水盡，既然如此何不聽一聽宋征的建議？聽一聽總沒有壞處，決定權在我們手中。”
古今書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后蓮花火焰和紫金葫蘆也都同意了。
黑石憋了半天，終于生硬道：“說吧。”
宋征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幾位陸上半神都各自思索起來，就連脾氣最為火爆的黑石，也覺得似乎可行，暗中推演著。
宋征又說道：“便是不成功，幾位尊上也沒有損失，若是成功了，我們和這個世界，都保留最后一線希望！”
仍舊是枯榮樹葉第一個，贊同道：“這個計劃…算是目前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本尊愿意參與。”
“本尊同意。”紫金葫蘆和蓮花火焰和祂保持了一致。
古今書卷發出爽朗的笑聲：“小看了你這小家伙，本尊也支持你。”
宋征看向黑石，黑色頑石終于勉強答應：“算老子一個吧。”
“多謝諸位尊上的支持！”宋征大喜，躬身拜謝，然后道：“那我們分頭準備。”
“好。”幾位尊上答應了一聲，各自撞開虛空離去，做相應的準備去了。宋征卻忽然聽到了已經離去的黑色頑石的聲音：“小子，當心那本書——讀書人鬼心眼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