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烈在朝中也有盟友,隨后各種消息傳來,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了。
皇帝志大才疏,好大喜功,他一直想要重現北征大帝當年的榮光,可是卻任用奸佞,朝綱敗壞,國立不斷衰退。
但這位陛下自我感覺良好,接到赫連烈的奏報之后,忽然靈機一動:既然妖族不會從皇臺堡進攻,那么朕的大軍從天斷峽谷殺入神燼山,也一定會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如果是半月前,朝廷首輔乃是剛正不阿的三朝老臣何異深,他一定會拼死力薦,攔住皇帝這個愚蠢的舉動。
——之前數次,皇帝要也有類似的作死之舉,都是何異深拼著老命攔下來的。
可是半個月前,何異深的老父親,命通境巔峰的文修天尊,壽元耗盡未能突破,撒手仙去。何異深不得以回老家守孝。
皇帝立刻提拔了一批“深得帝心”的“能臣”,這些人全都是只會拍他馬屁的阿諛之徒,結果皇帝說要出兵,朝廷中一片稱贊之聲,吹捧陛下英明神武,眼光卓著。天降神火,雖然邪異,但絕對是天賜良機,能夠再現北征大帝當年豐功偉業,甚至更勝一籌。
也有幾本奏章嚴詞反對出兵,甚至認為這是亡國之舉。但皇帝陛下華麗麗的無視了。
知道了真相的赫連烈身心俱疲,卻為了八十萬王朝精銳,一口氣上了十三道將血急奏,請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但派遣鎮國強者率眾趕來,想要降服天火的計劃他卻是贊成的。
其實依著赫連烈的判斷,連這些人都不要來。鎮國強者對于任何一個大國來說都是國寶,少一位,在面對帝國的時候都要顯得捉襟見肘。
天通境說起來很強,但能強過妖皇嗎?
天火可以直接從妖皇殿里拉人,而妖皇毫無所覺,一位天通境趕來就能降服天火?
可是他很了解皇帝,要是全盤否定,皇帝面子上過不去,就更難說服他了。
他連上十三道將血急奏,夫人憂心忡忡:“夫君,如此做恐怕會觸怒陛下啊…”
赫連烈暗暗一嘆,輕拍夫人的手:“盡人事、聽天命吧。”
很快這個消息就在皇臺堡中傳開了,周寇當場跳了起來:“皇帝老兒是個傻子嗎,要把八十萬精銳趕過來送死?這八十人全都葬送在皇臺堡,洪武天朝還拿什么去防守關外妖族?拿什么對抗另外六雄?”
宋征也是痛心疾首,但他也明白一點:“沒有親身經歷的人,絕難以相信天火的恐怖。”
修真界各種神奇詭異的事情多如牛毛,但這天火,絕對是到目前為止最可怕的。它毫不畏懼人們將消息傳遞出去,甚至還有些鼓勵他們將消息傳遞出去,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引得更多的人趕來。
“但那可是赫連烈將軍,皇帝連他的話也不信?”史乙無奈之極。
宋征搖搖頭,他現在和赫連烈同一個想法:亡國昏君!
唯獨王九懷有一絲僥幸:“八十萬啊,說不定天火沒能力控制這么多人,一下子崩潰了,咱們也就得救了。”
其余四人直翻白眼,胖子想得太好了。
整個皇臺堡中,最心焦的毫無疑問是赫連烈,他的十三道將血急奏泥牛入海,朝廷始終不見回應。他越發感覺不妙,這天他忽然想起來什么,將都天靈喊來:“上次那五名狼兵營的老兵,你再去找找,我有事要見他們。”
都天靈點頭:“好,不過將軍,他們未必能挺過上一道圣旨。”
赫連烈這才想起來,擺手道:“找找看吧。”
都天靈又去了釀酒作坊,看到五人居然全須全尾,也是愕然:“你們居然都活著?”他連忙歉意一笑:“啊呸!我不是那個意思,走,將軍要見你們。”
五人意外,赫連烈還要見他們有什么事。
等到了赫連烈面前,車騎大將軍也意外,看了五人一眼頷首一笑,意味深長道:“看來我們所有人,都小看了你們幾個。”
史乙五個連忙謙虛一聲,赫連烈揮手讓他們坐下,然后道:“我上了十三道將血急奏,可是朝廷還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我想不出辦法了,今天靈機一動,或許從另外一個角度可以說服朝廷,所以臨時找你們來問問,從普通士兵的角度來看,你們覺得怎樣才能說服朝廷呢?”
宋征立刻就明白,以往似乎無所不能的車騎大將軍,這一次也束手無策了,他現在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史乙張大了嘴,顯得極為意外。他這個表情伍中其他人都很熟悉,知道伍長大人懵呆了,別指望他能有什么主意了。
事實上史乙也確實沒什么辦法,他心頭只有一個想法:這種天大的事情,將軍怎么會找我們來商議?
赫連烈見此情形心中一嘆,暗道自己也是病急亂投醫,怎么會想到要找他們問計?
他正打算讓都天靈將五人送回去,忽然有人開口問道:“將軍是想要救整整八十萬,還是想將王朝的元氣暫時保住?”
他有些意外的看去,說話的人他有印象,上一次叫他們來問情況,這個年輕人給他留下了很深印象,話不是很多,但切中要害,而且對于天火的一些分析很是準確到位。
他想了一下:“你叫…宋征?”
宋征點頭,行了個軍禮:“將軍,正是屬下。”
赫連烈按了按手:“坐。你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宋征斟酌著用詞,其實心中也十分矛盾:“將軍連上十三道將血急奏,想來能說的不能說的,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而朝廷遲遲沒有回應,顯然將軍的努力怕是沒什么效果,再想勸說咱們那位固執己見的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已經不可能了。”
都天靈在一邊喝道:“宋征慎言!”
宋征咧嘴一笑:“都將軍,您去查一下我是什么罪名加入狼兵營的?”
都天靈兩眼一翻,也不去管他了,他想明白了,狼兵營每個人身上都背著死罪,根本不在乎在多背上一條。
赫連烈想了想,不動聲色對宋征道:“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