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留人

　　“這是什么情況？第一份工作，上班第一天就有家長來組團退錢！”李戴傻傻的站在那里，對于一個沒有啥社會經驗的大四應屆畢業生來說，遇到這種情況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李戴才回過神來，他開口說道：“各位家長請稍安勿躁！我今天也是第一天上班，什么都不懂，你們也先別為難我，我幫你們打電話問問，究竟是什么情況。”

　　李戴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陳建國的電話。

　　“陳老師，我是李戴，我這里發生了一些狀況，有一群家長嚷著要退錢。”李戴開門見山的說。

　　電話另一端，陳建國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鐘，隨后長嘆一口氣，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果然是又來退錢的了！”

　　“聽陳建國這語氣，他早就知道會有家長來退錢？而且還是‘又’，這說明以前就有家長來退錢。”李戴覺得自己好像掉進坑里了，他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學生家長說要找一個叫趙守良的人，您知道這個人么？”

　　“趙守良！”陳建國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話語間竟然透著一股恨意，然而片刻后，陳建國卻又是一口嘆氣，他接著說道：“你去告訴那些家長，讓他們帶著當時交錢時開的收據，來退錢吧。”

　　“這里面肯定有隱情！”李戴想到這里，開口問道：“陳老師，你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罷！來退錢的家長肯定會越來越多，到最后這些學生可能連一個也留不下，我告訴你也無妨。”陳建國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訴了李戴。

　　成才教育搞的這個體育中考輔導班，原本請的是市體工隊的一名專業教練來職教，這個教練就是趙守良，正是家長們提到的那個“趙教練”。

　　開輔導班的，最重要的就是名氣，家長把孩子送來，絕大多數都是沖著名師來的。一個優秀的老師坐鎮，足以吸引來很多的學生。市體工隊的教練，在家長們看來就是“名師”的代表，而成才教育，也將此作為招生宣傳的重點，把趙守良的履歷，印在了宣傳頁上。很多家長就是沖著“市體工隊專業教練”的名頭，才把孩子送來的。

　　可讓成才教育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培訓班開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上午，那個趙守良教練突然來了個電話，說是不干了。這一下子陳建國可就慌了神，他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陳守良教練被另一家輔導班給挖走了。

　　挖人的輔導班叫優生培訓。所謂同行是冤家，優生培訓和成才教育競爭了多年，互相之間經常為了爭搶生源耍一些手段。而這一次優生培訓可謂是使了一個狠招，打了成才教育一個措手不及。

　　趙守良這種突然跳槽的行為，也是挺缺德的，明天培訓班就要開始了，他今天突然跳槽了，這等于是擺明了故意坑成才教育。這么短的時間里，成才教育很難找到第二個人來替代趙守良。

　　實際上，趙守良早就和優生培訓串通好了，他故意沒有提前離開成才教育，就等到最后時刻，成才教育的輔導班馬上要開始了，突然來個撂挑子不干，讓成才教育的輔導班陷入困境。

　　趙守良跳槽的同時，還帶走了不少的學生生源，那些家長都是沖著專業教練來的，現在教練跳槽了，那些家長發現沒有了專業教練，立刻表示退錢，原本成才教育已經招到的接近三十個學生，昨天一天就走了一大半。至于還沒有走的這十二位學生，大概是家長的消息還不是很靈通，所以暫時沒有退學。

　　開輔導班是很注重聲譽的，招了生收了人家的錢，再告訴人家輔導班不辦了，那肯定是聲譽受損，以后再辦別的輔導班，還有誰敢來報名？所以為了一個好名聲，哪怕只剩下一個學生，輔導班還得繼續辦下去，可陳建國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適的體育老師，所以就貼了個海報，想試試運氣。結果李戴正好看到了那張海報，跑過來應聘。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陳建國肯定還會找到別的體育老師，最起碼不會找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但是培訓班第二天就要開始了，陳建國已經沒有時間去找其他人了，所以只能趕鴨子上架般的聘用李戴，也因此李戴才會這么順利的獲得這次工作機會。

　　然而那些家長們卻不認可李戴，人家是沖著專業教練來，第一天的訓練結束后，家長們問自己的孩子訓練的怎么樣，當家長知道壓根就沒有專業教練，肯定一探究竟，特別是家長們得知，李戴還是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當然會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所以才會嚷嚷著退錢，甚至要求賠償。

　　“我是明白了，這是實在沒辦法了，拿我來應急的！怪不得昨天我應聘的時候，這個陳建國這么痛快，只是看了一眼學生證就聘用了我，原來是因為他們根本無人可用！話說回來，那個叫趙守良的教練也挺是不講道義的。”李戴總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此時他總算明白過來，為什么昨天的應聘會那么的順利。

　　然而下一刻，李戴突然想到，一個學生可是有500塊的提成，這里有六個家長，要是都退錢的話，自己一下子豈不是少了3000塊的收入！

　　李戴再一想，如果所有學生都退錢了，那成才教育也就沒有理由繼續聘用自己，連那1200塊的試用期工資都拿不著。

　　“不行，不能讓他們退錢！要是人都退錢走光了，我的這個工作也就黃了。”李戴琢磨了幾秒鐘，心中更是想好了一套說辭。

　　李戴走到家長們近前，開口說道：“各位家長先不要著急，我已經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那個趙守良教練的確已經不在我們成才教育了，不過這不是還有我么！”

　　“有你管什么用？你還是先去把畢業證拿到手吧！”家長當中有人說道。

　　“我學的是體育訓練，這是我的專業。要說訓練效果的話，我絕對不會比趙守良教案差的。”李戴開口說道。

　　“切！”家長們紛紛表現出不屑的表情，在他們看來，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怎能和體工隊的專業教練相比！

　　“小李老師是吧？年輕人有自信是好的，但也不要好高騖遠。趙守良可是市體工大隊的正式教練，你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學生，應該跟人家多多學習。”一位留著絡腮胡子的家長開口說。

　　“我真的能行。”李戴馬上說道。

　　李戴現在有一流教練的體驗加成，要論訓練效果的話，這世界上沒有人比得上他，所以李戴說話也顯得很有底氣。然而這種底氣，在家長們看來，卻是一種狂妄自大的表現。

　　“好了好了，別跟他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他才第一天上班，又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什么都不懂！咱們還是趕快去退了錢，報另一個培訓班吧，別把孩子給耽誤了。”朱振業的媽媽說著，拉著朱振業就要走。

　　黃小明的爸爸也從旁邊說道：“我報名的時候，記下了那個趙守良教練的電話，一會退了錢，我打電話問問他現在在哪里，還辦不辦培訓班。當初報名的時候，趙教練可是保證過，兩周的訓練結束，最起碼能讓我兒子做上五六個的引體向上，說不定考試的時候能及格呢！”

　　聽了黃小明爸爸的這番話，李戴的眼神頓時一亮。

　　“等一下！”李戴猛然問道：“你剛才說，趙守良教練訓練兩周，就能讓黃小明做5個引體向上？”

　　黃小明的爸爸轉過身來，開口說道：“怎么？不相信啊？覺得不可能么？人家可是專業教練，水平比你高是正常的。”

　　“你看把這小李老師給嚇得。”旁邊朱振業的媽媽開口說道：“說起來這正規的教練就是不同啊，趙教練敢于這么保證，看起來真的是有兩把刷子。一會你要是聯系到了趙教練，也幫我問問唄，看看還有沒有空余的名額，我把我們家孩子也送過去。”

　　“這位老哥，咱們能聚在一起，也算是有緣，你要是聯系到了那個趙教練，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人啊！趙教練之前也跟我保證過，能讓我兒子及格的。”旁邊另一個家長也頗為急切的說。

　　黃小明的爸爸在這一刻頓時成了其他家長眼中的香饃饃。

　　然而李戴卻上前一步，接著問道：“你確定？趙守良教練是說，兩周的訓練，能讓黃小明做5個引體向上？”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家小明！”黃小明的爸爸顯得有些惱怒，他接著說道：“我兒子雖然是胖了一點，但也不至于那么差吧！難道練上兩周，連5個引體向上都做不到么？你自己做不到是你沒能耐，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

　　旁邊也有家長幫腔：“人家是專業教練，不是你這種學生能夠理解的，你還是回去好好讀書吧！從最開始慢慢學起來，說不定過十年二十年，你也能達到人家趙教練的水平。”

　　家長們的諷刺并沒有讓李戴覺得惱怒，他長出了一口氣，臉上卻笑了起來：“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

　　下一刻，李戴指了指黃小明，接著說道：“黃小明，上單杠，讓你爸爸看看，你第一天的訓練結果！”

　　李戴的言語中，“第一天”三個字咬的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