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醫院,這家醫院后來叫腦科醫院,白實秋記得很清楚,因為距離爺爺奶奶家很近。
“你們就敢這么干呀?啊?!那是你親爹親媽!把存折拿出來!”
“你要存折干啥呀?大嫂你這不對吧?這是我們爸媽的錢,你雖然是咱白家的媳婦,可是這個存折你拿著不好吧?”
“對呀大嫂!你有什么資格呀?”
“你們還有臉這么說?”
“我們怎么沒臉了?我們怎么說也是白家人!”
“你們…孩兒他爸,你倒是管管你的這些個弟弟妹妹呀!”
“你們幾個別太過分啊。”
“大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大哥全聽大嫂的唄?看來這在家里也是沒啥地位呀。”
白實秋剛剛到了二樓便見到了這么一幕,爸媽,二叔二嬸,兩位姑姑全都在,而且還有一個民警。
“這里可是醫院,你們這幾個可不要耽誤別人治病,有什么事兒,好好說。”
這民警看來是做調解的,所謂的調解,那白實秋自然清楚,換過詞兒就是‘和稀泥’。
事兒已經大到了叫警察了,看來老白家這臉是完全丟光了。
“小秋,你可回來了!來媽這兒…”老媽眼尖,而且很明顯自己老公本來就不善言辭,這種時候真指望不上。
“唉。”白實秋答應一聲,帶著箱子就過去了,這一路,他這眼神兒可不善。
“…”幾個親戚一見白實秋,就被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媽,到底是怎么回事?爺爺怎么就腦溢血了呢?”
“你聽媽慢慢給你講。”
其實根本就不用問,白實秋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上輩子這件事發生在自己高考之后,那個時候是拆遷談判的最后期限,到底是要房子還是要錢得做個決定了,于是,這便是鬧的最兇的時候。
而白實秋一聽,這回有些不一樣,竟然是偷到家里來了…呵呵,自己在京城拍戲就演了這么個事兒,結果回到了家,這回人家可不是演的,而且這數目咱可比不了。
真·奇葩!
“爸,媽,爺爺奶奶呢?”白實秋聽后臉上沒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想先見見爺爺奶奶。
“病房里呢,你爺爺算是暫時沒事,但眼下是中風了,你可小聲點兒。”
“唉。”
白實秋答應一聲,把箱子留下,然后就進入了病房。
“奶奶。”
“小秋啊,你可回來了,嗚嗚嗚…”
這病房有六個床位,但還好,這個季節不是心腦血管的高發期,也沒幾個病人,床位空一半兒。奶奶就守在爺爺的床邊,那些個吊瓶什么的就不用講了,關鍵是爺爺的嘴巴跟右眼都斜了。
白實秋一見,眼睛里就全是淚,但繃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小秋啊,讓奶奶看看你,你這些日子可是吃苦了?都瘦了。”
不行,忍不住了,“奶奶咱別說這些了,爺爺的事兒…”
“小秋啊,奶奶是不是很笨?孩子都沒教好,結果出了這么個事兒,嗚嗚…”
奶奶本來很瘦,此時老淚縱橫,讓人看了更加的心酸。
“這事兒不怪你。”白實秋這說的是心里話。
長輩那一代人,他們沒趕上好時候,小時候是自然災害,大了一些就上山下鄉,基本上就沒好好的上過學,所以,這不是誰教出來的,這是個時代的悲劇。
他們不是沒有優點,比如許多人膽子很大,這叫有開拓精神,抓住了機會富了一波。有的人庸碌一些,但至少能過日子,也有不少的人比較奇葩。
這些個事兒先不想了,白實秋必須把眼前的事情給搞定,不然怎么對得起自己的爺爺奶奶?
于是,拉住奶奶那枯瘦的手說道:“奶奶,你相信我不?”
“小秋,奶奶咋能不相信你呢?”
“那好,我這里有個法子,其中有一件事,需要奶奶同意。”
“你就說吧,咱大孫子絕對不能害咱…”
沒過多久,白實秋便扶著奶奶從病房里出來,然后他便首先來到了民警的面前。
“警察叔叔,你是接到了報警來的唄?那眼下這個事兒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理?”
眼下是拆遷時期,棚戶區拆遷那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當地派出所都是嚴陣以待,好多的工作都要做,比如戶籍問題,這就老忙了,拆遷得調檔啊,還有違建問題,不是哪個房子都有房票的,得去查,這些都是民警的工作,而且還有一個重中之重,就是很多家庭會因為拆遷產生矛盾,弄不好就是治安事件。
自然要積極的來做調解,這民警一聽眼前的這個孩子來說話,他就不太耐煩,“你個小孩兒,這里的事兒…”
沒等他說完,白實秋就搶著道:“我是小孩兒,但我也是咱們國家的公民,咱國家是有法治的對不對?”
這話一說,那民警就不太敢輕視了,心說,這個小孩兒不簡單啊。
見此,白實秋說道:“眼下第一件事,你是來做調解的,也就是說你們不打算立案嘍?”
民警一愣,“你希望立案嗎?”
白實秋很嚴肅的道:“這不是我希望的問題,眼下,我爺爺奶奶的存折被這位女士給拿走了,這是一個什么行為?”
說著一指自己三姑,然后接著道:“關鍵在于,我爺爺現在腦溢血,看病需要錢,咱們先不去追究為什么腦溢血的問題,可是這個藥錢是不是應該首先解決了?我爺爺奶奶的錢就在那個存折里,這位女士拿著不給,請問警察叔叔,這合理合法嗎?”
民警一聽,當時就滿臉通紅,他就光想著來做調解了,沒合計這個事兒,而且這老白家看病錢是人家老大給拿的,那也合情合理,可是現在一聽這小孩兒如此一說,這問題可就很大了。
“你把那個存折先交出來!”民警直接一指白三姑,“你要不拿出來,你這就是盜竊!馬上就立案,你跟我回局里!你爸都那樣了,你還把著這錢啊?你還是人不!”
這一頓訓斥,三姑當時腿都抖上了。
不怕自己爸媽,不怕大哥,但是不能不怕警察。
于是,這存折是回到了奶奶的手上,拿著這個東西,奶奶這心里就安穩多了,此時正是用錢的時候,有錢不慌。
其他幾位一見,那爸媽當然是高興的,小秋長大了,不錯,好。
二叔二嬸,跟兩位姑姑那就有些著慌,心里都說,這孩子怎么回事兒?怎么這么厲害呢?
沒完呢!
白實秋接著對民警說道:“警察叔叔你在,那現在有一個事兒還需要你見證一下,可好?”
“那沒問題。”民警此時已經覺得,似乎眼前這個小孩兒能幫他解決了這個案子,聽著唄,挺好。
白實秋沒有說話,而是把奶奶請了出來。
“出了這樣的事情,咱老白家是完了,我這老太太有愧,對不起祖宗,沒教好孩子。眼下咱們日子也過不下去了,既然你們要錢,那咱們就分家吧。”
分家?!
奶奶說的很平靜,但是落在四個孩子的耳中,各有不同。
“媽,咱別這樣。”
白實秋想不到,自己老爸是第一個反對的…但想想也正常,老爸這個人其實特別的樸實,他的特點就是悶頭干活,不擅長說,可實際上很友愛兄弟。
可是,有的人高興啊。
“好!分家就分家!”
“那就分!”
三姑四姑倆人馬上就點頭了,可是這個時候,特別戲劇的一幕出現了。
“咱不分!”這話竟然是二嬸說的。
此話一出,很多人都是一愣,都想不明白,你老二媳婦不是成天的說白家二老偏心嗎?不是成天去鬧嗎?
分了不好嗎?
其實,白實秋心里跟明鏡一樣…
分家了,那還怎么繼續占便宜呀!
說實話,白實秋如果不是重生的,原來的那個十七歲的小孩兒在這一刻絕對想不到二嬸的內心活動。
但是,這個時候,一直悶著的二叔出來說話了。
“分!”
就一個字,足夠了。
白實秋覺得此時的二叔是最爺們的時刻…
白家二老總共四個孩子,三個同意分家,就算你老二媳婦怎么說也沒用了。
那么,怎么分家?
奶奶出來說道:“這個存折上還有兩萬塊錢,是我跟你們爹所有的錢,另外還有一套平房,這套平房,現在拆遷給的補償價是五千。”
真的是五千,這個年頭這一片棚戶區小平房,五千已經不低了,而且拆遷辦其實是對房子價值有一個溢價。
十幾年后,如果在這個地段有這樣一小平房,那不給個百萬絕對不走,可是現在,你這樣的小平房不出奇。
白實秋非常清楚這個價格,他家那個平房小,補償款才三千,但還好,此時省城的房價也低,不然上輩子都不能換大房…省城的房價很長時間都是處于全國平均線以下的,后來在咱們國家房地產飛起的時候有人說這里是相當宜居城市。
也就是說,此時兩萬五千塊錢,四個兒女分,不過,二嬸還是聰明。
“補償款現在拿不到,這個家怎么分?”
要阻止分家,一定要阻止!
對于此時用生命阻止分家的二嬸,白實秋看著就覺得好笑,這女人確實厲害,但可惜算計一輩子還是把自己給害了。
“能分!”白實秋脫口而出,所有的子女都是一愣。
“怎么分?”老爸此時都不明白了。
但老媽還是聰明的,馬上就說道:“小秋,我跟你爸現在手頭上可沒現錢兒了。”
意思很簡單,還有一些在銀行里,這個分家還要等一等才好。
可這個時候,白實秋對著老媽一笑,然后,奶奶又說話了。
“我之前已經把房子賣給小秋了。”
賣了?!
賣給了一個孩子?
二嬸當時就不答應了,馬上又要鬧,“我就說你們兩個老東西偏心呀!這哪里是賣呀!分明是給!”
這一出還沒演幾秒呢,卻見白實秋從懷里掏出一沓子錢來,青色的。
有錢?!
“爺爺奶奶的房子,我不能讓他們吃虧,五千的房子我出八千收。”
此話一出,當時在場的就全傻了!
但還沒完,白實秋接著說道:“不過,現在我爺爺得治病,所以這里面的三千塊就要拿出來做醫藥費,大家沒有異議吧?”
就在此時,二嬸做最后一搏!
“你個小屁孩兒,怎么能有這么多的錢?!”
白實秋微微一笑,“二嬸,我之前去京城拍戲,你忘了嗎?”
這一下還能說啥?
那民警腦子快呀,直接就說道:“好!就這么分家,公平合理合法,沒意見就去擬合同吧。”
這案子解決的,漂亮!
民警已經想好了,這回去要好好的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