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夢如果對哪個夢境投影感興趣,就會用左手一觸一拖后退三步,夢境投影隨之前行至地毯邊緣,像寬銀幕一樣展開,并傳出聲音。
沈飛可進入的最后一個夢境投影,此刻正巧被擋在“寬銀幕”的后面。聽杜夢正在和夢境主人交流的內容,有達成交易的可能,剛開始往細里說,大概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
“寬銀幕”兩側的后面,有其它夢境投影從兩頭擋住了沈飛目標夢境的去路,以沈飛此刻變色龍的小身板也繞不過去,因為間隙太小了。
沈飛可以從這些夢境投影里選擇夢境,也可以主動進入其中一個夢境,但他沒有杜夢那種隨時終止夢境的能力,每次都是被動的從夢境里出來。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穿過兩頭擋路的夢境投影進入提前選定的夢境。看來只能坐等杜夢完成交易,之后進入另一個夢境前展開的寬銀幕,不要再遮擋自己的目標。或者,兩頭擋路的夢境有早一些夢醒的,就等于給他讓出路來。
近來沈飛多次進出夢境,艾米、二琴、蜜罐、小湯圓已經有見怪不怪的意思了,但還是對沈飛保持一定的敬畏。
蜜罐和小湯圓從沈飛離開夢境的那一刻,就趕緊離得遠遠的。
二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尋找拍馬屁、獻殷勤的機會。
只有死黨艾米敢直接跑過來逗趣,蹭蹭腦袋,擊擊爪,想拉著沈飛去追小湯圓。
沈飛可不想離開,他覺得今天晚上已經過了不少時間,如果錯過了進入目標夢境的機會,很可能今天晚上不會有下一次機會了,萬一又是一睡好幾天,還得錯過更多的機會,太遺憾了。
就在這時,沈飛注意到北側一暗,其中一個擋路的夢境消失了,意味著那人的夢醒了,也意味著沈飛有機會進入目標夢境了。
沈飛和艾米打了個招呼,快步向自己的目標夢境走過去。
二琴剛琢磨好怎么向沈飛獻殷勤,就看到沈飛再次走向夢境,幽怨不已,學著老太太長吁短嘆。
沈飛停在了那個夢境投影前,有些詫異,怎么感覺這里面的場景沒變?是因為釣魚耗時間?
夢境里面是一個景色秀麗的湖泊,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婦正在垂釣,男的禿頂,女的滿頭銀發,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沈飛感覺到他們在輕聲細語地說著什么,大概是怕聲音大了驚跑可能上鉤的游魚吧?
沈飛感覺這一幕和之前剛見到這個夢境時一模一樣,不過釣魚就是個消磨時間的活兒,一邊釣魚一邊輕松聊天的情景,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稍遠一些的地方,有十幾個中年人也在釣魚,旁邊停著幾輛轎車。
再遠一些的地方好像是商業區,遠遠地就能看到華麗的樓體廣告。
忽然,那對老夫婦一起站了起來,女的開始起鉤。
魚竿漸漸的彎曲起來,看來上鉤的魚不小。
二人發生了爭執,男的好像是比劃著應該把釣線放放收收,耗耗魚的體力。女的像是在堅持一鼓作氣拉上來,別讓魚掙脫了。
男的有些著急,想把魚竿奪過去,女的側過身子擋著他。
沈飛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也在剛見這個夢境時看到過,這二位釣魚總是這么愛吵么?是為了生活不寂寞?
魚在水中的時候力氣是很大的,女的這一側身,身體的重心就有些不穩,竟然被魚拽的一下子撲倒在湖邊,魚竿也脫了手。
男的連忙去扶女的起來,女的看著被魚拖走的魚竿越漂越遠,氣得狠捶那男的。
沈飛邁步而入的同時,忽然覺得前面像起了一層云霧,視線范圍內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扭曲。
不過持續的時間非常短,當沈飛由變色龍變身為人時,面前瞬間明朗起來,仔細一看周圍,卻把他嚇了一大跳!
至少愣了一兩分鐘,直到身后有人請他讓一下,他才回過神兒來,這是,久違的綠皮火車?
怎么個情況?
他不是沒經歷過夢境的轉換和跳躍,但這跨度貌似有點大,不,相當大!
看剛才湖邊那些人的衣著打扮,以及轎車品牌和樓體廣告的華麗模式,絕對是當代的場景。
然而這老式綠皮火車上的旅客們的衣著打扮,沈飛怎么看都有自己小時候的感覺,甚至可能更早一些。
身后的人再次請他讓一下,他回頭看了看,是拿著水杯去鍋爐間打熱水的,就側了側身讓他過去。
既來之,則安之。
他向周圍看了看,注意到旁邊的一位旅客放在小桌板上的雜志,想從雜志上求證一下當前的年代,要不然直接問誰今年是哪一年可能被當做精神病。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那本雜志,還沒等開口,那位旅客就把雜志拿起來遞向沈飛,“我已經看完了,拿去看吧。”
沈飛趕緊送上一個笑臉,“我先看一下目錄,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
那位旅客露出了一個你懂的表情,“目錄當然會讓人感興趣。有煙沒?我的正好抽光了。”
沈飛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吸煙,所以身上也沒帶。”
那位旅客稍顯失落,手稍微停了一下,但還是把雜志遞到了沈飛的手邊。
沈飛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一種怪怪的感覺,不是因為對方想用雜志換煙抽,而是因為他配合著前一句話的那個表情。
沈飛接過雜志來一看封面,再看看封底,這什么玩意兒?
雜志的名稱是故事花苑,卻沒有刊號,沒有發行年月,也不注明第幾期,純粹的非法出版物。
封面上是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還有幾行很大的字體:花季少女為何深夜跳樓?她的戀人是條狗!誰撬開了女宿舍的門?尾隨女工下班的惡魔…
這種以博人眼球為目的,模糊了各種出版信息的地下出版物,能看出當前所處的年月才怪!
沈飛剛要把雜志還給那位旅客,那位旅客已經在小桌板上開始整理包裹了,朝著沈飛擺了擺手,“我下一站就下車,這種東西不好帶回家的,你隨便處理好了,不要還給我。”
沈飛回頭看了看,靠近車廂門口的垃圾桶已經高出了一大截,那就算了,不過是個夢境而已,不用那么講究,等一下隨便丟到哪個角落就好了。
他轉過頭來,把雜志卷起來握在手里,發現不遠的地方有空座,就走了過去。
問了一下對面座位的兩個人,這里確實沒人,就坐了下來。
他覺得對面的一男一女面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難道在別人的夢里還能看到自己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