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夢去了臥室。
她出來的時候,換了一身非常得體的獵裝,背著一個雙肩包,走到了客廳門口,換上了外出的鞋子。
當她站起身來時,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沈飛以為自己眼花了,愣愣地盯著她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反復回憶著剛才的情形,百分之百的確定,剛才不是幻覺。
太陽剛剛升起來,杜夢就像是之前突然間消失一樣,又突然出現在了客廳里。
她左手拿著一片大香蕉葉,右手拿著三朵比軍號還大的花。
她拿著香蕉葉和大花朵去衛生間里沖洗了一下,差不多甩干了水分后,拿進了隔間。
她先把三朵花送進了小茅屋,招呼著蜜罐接了過去。
然后,走到了小湯圓的帳篷旁,拿起了那片有些枯萎的香蕉葉,取下了葉柄那里染成綠色的支架,卡到了新香蕉葉的葉柄這頭,放到了桌子上,帶著那片枯萎的香蕉葉走了出去。
她從沈飛面前經過時,沈飛聞到了一股非常濃烈的香氣,說不清是什么味道,以前絕對沒有聞到過。
看到小湯圓們還沒吃完芒果,就迫不及待的一個接一個的鉆進了香蕉葉下面,沈飛不由得來了好奇心,想看看它們這么著急進去干什么。
沈飛剛從樹樁上攀緣下來,就聽到了接連不斷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越靠近香蕉葉,聲音越是明顯,這更加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走到了香蕉葉葉柄的位置,他把腦袋放低,看到了讓他不可思議的一幕。
八只小湯圓從香蕉葉的背面用爪子刺穿并勾住葉片,用尖利的牙齒沿著中間的大葉脈縱向切割,一邊切割著一邊根據需要挪動著爪子。
沒用多長時間,大葉脈除了沒被切割的葉柄和葉尖的部位,兩側形成了近乎于連續不斷的切口,原本挺直的葉片向兩側耷拉下來,中間高兩側低,就像是一個大帳篷。
沈飛回憶了一下被杜夢清理走的那片有些枯萎的香蕉葉,他原本還以為那上面的口子是干枯下垂的原因自然斷裂的,或者是杜夢幫它們折裂的,卻沒想到是被小家伙們用牙齒切割出來的。
對于他這個看上去并不強壯,也不像是有什么威脅性的鄰居,小湯圓們只是瞥了幾眼,就自顧自的忙著它們的新房,就當做他并不存在一樣。
看著它們快要完工了,沈飛也沒有繼續看下去的興趣了,自己繼續站在這里,就等于一直堵著人家新家的大門。
不過沈飛突發奇想,要試試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就用右前爪抓住那綠色支架向上掀了掀。
香蕉葉再新鮮、水分含量再高,也和那個笨重的工藝樹樁沒法比。八只小湯圓的重量更有限,估計加到一起只有一兩重。
沈飛只是單臂使勁,竟然把香蕉葉舉離桌面五六厘米!
悉悉索索的聲音馬上就停下了!
十六只圓溜溜的小眼睛一起盯住了沈飛!
沈飛頓時有一種作死的感覺!
人家在造房,自己在強拆!
他尷尬地“哈、哈”了兩聲,當然不是在笑,原本是“不好意思”四個字,可惜那只是在腦子里面的說法,一出口就變成了這種像是哈氣的聲音,他也很絕望啊!
可能是他那大張的嘴巴和滿口的小尖牙起到了威懾作用,也可能是因為他馬上把香蕉葉放下了,小湯圓們紛紛收回了目光,繼續悉悉索索的改造新家。
沈飛回到了自己的領地,卻沒有爬回床上去,直視著前方的小茅屋,心里升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但他不會就這樣冒冒失失的跑過去,不論里面是不是那個金毛野獸,也是讓艾米和二琴懼怕的角色,在沒有充分了解對方的情況下,他覺得還是不要直面相對為好。
他手腳尾并用,沿著斗柜的抽斗把手攀援到了地面上,走出了隔間,貼著落地玻璃隔斷的外側,向小茅屋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為了美觀,落地玻璃的底部外側是一長條綠草紫花的彩繪。沈飛此刻的身高,還沒有那些彩繪高,從隔間里面看過來,沈飛的身體恰好可以被彩繪擋住。
但既然是綠草紫花的草原風景,當然會模仿自然的生長情況,草與草之間、草與花之間常會出現一些縫隙,正好便于沈飛向里面觀察。
當他快走到隔間的盡頭時,停住了腳步,從彩繪的縫隙向里面看去。
他終于看到了那個神秘住客,果然是那只金毛野獸!
那是一間兩米見方的充滿熱帶風情的沒有前臉的小茅屋,里面有一根帶著樹洞、樹枝的枯樹干。
地上的盤子里有兩個花蒂,除此之外,地面上空無一物。
金毛野獸正用靈活的尾巴倒掛在樹枝上,或許是為了更穩固更保險一些,或許是因為身體有點重,他的兩只后腿也勾住了樹枝,兩只前爪抱著一朵大花,整個臉都埋在了花心里,沈飛也看不出它在干啥,不會是個花癡吧?
沈飛下意識地看向了那兩個花蒂,或許不是花癡,是在吃花。
聯想到杜夢叫它蜜罐,還有那堪比自己體長的大舌頭,沈飛猜測它極有可能正在吃花蜜。
已經確認了它是誰,沈飛就沒有留在這里的興趣了,剛要轉身后退,身邊響起了“咯咯”的叫聲。
這么熟悉的聲音,除了艾米,不會有第二個。
然而此時此刻出這種聲音,即便它是來邀請自己吃肉干,沈飛也只能把它劃在豬隊友的行列里。
沈飛的左眼看著艾米,右眼緊張的盯著蜜罐。
果不其然,蜜罐抬起頭來,大長舌頭出溜一下子,回到了嘴里面,兩只圓鼓鼓的大眼睛看向了這邊。
沈飛的身形比較低,艾米可是比他高了不少,蜜罐一眼就看到了。
艾米渾然不覺的繼續看著沈飛,嘴里面依然在“咯咯”的叫著。
蜜罐把花朵交到左邊的爪子里,右爪抓住了樹干,靈活柔軟的脊柱一彎,來了個后空翻,后腿就像是直接向后翻轉過來一樣,剛剛翻過身來,就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反正跑也跑不贏,沈飛索性一動不動,默默的注視著它。
蜜罐的眼中只能看到艾米,這個時候光線很暗,它也看不清艾米的眼睛看向什么地方。所以注視了艾米一會兒,覺得還是手里絕對新鮮的鮮花美食比較重要,兩只前爪把花朵向中間一擠,就像是把蓬松的面包壓縮了一樣,一口咬掉了一大塊兒。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沈飛趕緊溜達了回去。
艾米果然夠意思,它剛才一直在和二琴瘋鬧,剛剛準備開飯,真是過來請沈飛過去吃肉干的。
艾米的這些肉干,和人們經常吃的那些休閑食品完全不同,調料很少,主要是原味兒,應該是考慮到了動物對于人類調料的承受能力。
沈飛也想清楚了為什么杜夢奢侈到用鹿肉之類的肉干來飼養艾米。
因為人們經常食用的豬牛羊之類的家畜,大多只使用人工飼料也就罷了,還經常違規使用一些有害的添加劑,這樣的家畜加工成了食品之后,動物食用后對身體造成的潛在危害遠比人類要大。
沈飛想起以前有個鄰居養了兩條寶貝的不得了的狗,鄰居要為它們增加營養時,特意從網上買了一些鹿肉的下腳料,據說就是為了避免違規添加劑對狗狗造成身體傷害。
沈飛吃完了艾米分給自己的那份肉干,暖洋洋的太陽就照到了隔間里,照到了他的身上。
他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剛睡醒沒有很長時間,為什么要打哈欠?
但他越是覺得奇怪,哈欠越是一個接著一個,而且真有了想睡的感覺,他擔心再在這里待一會兒,會直接睡過去。
他急急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抱緊了枝杈,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四五天,除了吃飯、喝水、排便的時間,他幾乎都在沉睡中度過。
還好他吃草莓時特有精神,還被杜夢逮到了一次和艾米有滋有味地排排坐吃肉干,走路、排便也沒什么異常,杜夢才沒把他送到獸醫那里做檢查。
然而對于沈飛來說,既可以說正常,也可以說不正常。
因為每當他開始睡覺,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就會從他的腦袋向全身蔓延。
每次醒來后,他都會下意識的試驗一下自己的力量,驚喜的發現,每次都有一定的提升!
而且不只是力量,速度和協調性也有了明顯的改觀。
沈飛猜測一定是體內的那種能量,感受到了自己要強大起來的急切心情,才沒日沒夜的改造自己的體質。
但讓他郁悶的是,為什么自己的體型沒怎么長?似乎還是剛來時那么大。
這一天剛吃過午飯,杜夢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她在網上定下的變色龍箱和蟋蟀。
本來是可以發快遞的,杜夢考慮到造景什么的比較繁瑣,也比較費時間,索性就多花了一些錢,讓一個能對自己的構思高度理解的商家派專人送過來,現場安裝起來。
杜夢的品味確實挺高,變色龍箱里的造景兼具了熱帶雨林和海島風光,無論是遠看還是近觀,都能讓人感受到濃濃的自然風。
按照沈飛的體型來說,這個變色龍箱的體積已經算是挺大了,如果不在里面造景,裝下那個斗柜綽綽有余。
但沈飛還是習慣于從人類的角度去看待一些事物,頂面不透光、背面是木板、兩側半封閉、正面推拉門的經典設計,讓他覺得住到里面有些壓抑和憋屈。
說得好聽點兒,像是傳說中的大城市里,買不起房只能蝸居其中的狹窄低矮的樓梯間、鴿子間。
說的不好聽點兒,像是在里面關禁閉。
所以不論杜夢和那個送貨的怎樣誘導,沈飛就是那種我聽不懂你說啥的經典神態,死活不肯進去。
杜夢就讓那個送貨的把變色龍箱安放在斗柜的對面,讓沈飛每天面對著熟悉一下,過幾天再說。
送貨的把三盒蟋蟀拿給了杜夢,教給她如何暫養。然后告訴她,杜比亞蟑螂明天就到新貨了,如果杜夢需要,現在就可以去網上下單,明天一到新貨就給她發過來。
沈飛頓時覺得天不再藍了,草不再綠了,眼前飛舞著絕望屬性的小星星,真想一口咬死這個送貨的混蛋!
你推銷點兒什么不好?沒有肉干的話,肉脯、肉腸、肉松、肉紙都可以啊!推銷什么蟑螂啊?還能不能讓本龍愉快的吃飯了?
沈飛氣哼哼的在一邊畫圈圈,詛咒這個送貨的今天晚上全身爬滿蟑螂!睡著睡著再一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