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驚變
“那個年代，巫師界的秩序是在一片大亂后重新建立起來的。”老波特的嗓音透過茶水的熱氣，聽起來有點恍惚：“唔，當然和公司搞起來的這些事情沒法比，不過你知道整個巫師界的人口并不多，純血和混血的矛盾還很激烈，所以有一個家伙用恐怖分子的行事風格，大喊‘混血滾出去吃屎’，在巫師界弄出的波瀾相當巨大，不服從他們的人都被殺死，我的父母就是受害者。”
他揉了揉腦袋上的疤痕：“說來也是命運，他當時也想殺我，不過我母親給我下了一個防護咒，那個致命的咒語反彈在了他的身上，為巫師界帶來了十幾年的安寧，當時一大群前輩視我為巫師界的希望——因為那個大魔王還沒死，他們意識到我身上這個法術的存在，能夠對大魔王造成威脅。于是使用了各種方法保護我，培養我，等著大魔王重生的時候我站出去對抗。”
“…然后呢？”德蓮娜目瞪口呆，這個一百多歲的老頭兒早年生平由于巫師界的混亂變得模糊，此次聽說這個老頭的往事，德蓮娜才認識到這個老頭原來是救世主一樣的人物。
“然后？然后魔王復生了，我們發現他變成了個毫無理智的瘋子，破破爛爛的靈魂殘余里面充滿了破壞和仇恨，已經沒有了任何理性與智慧可言，連自己當初的追隨者都殘害，這樣的魔王當然是很好對付的，我們很輕松就干掉了他，然后…”波特聳了聳肩，拿出一張照片：“我們發現魔王是被某個家伙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德蓮娜拿過照片，看著照片中正太瀟灑不羈的風范和獨特的頭發眼睛顏色，一種謎一般的熟悉感讓她一陣恍惚：“他是誰？我的祖先？”
“就是這個…說起來他還是我當年的晚輩，他混進我們的魔法學院，對，霍格沃茨，前幾年剛剛重新招生的那所。”波特嘆了口氣：“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個小不點居然一進入學校就圖謀著伏地魔的黑魔法和靈魂。”
“他是為了什么？”德蓮娜表情怪異：“一個這么大點的孩子，會有那么大的心計和手段？”
德蓮娜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敢相信，看照片上的小屁孩撐死了不過十歲出頭，她在情報部門任職，也見識過從小開始訓練的間諜，不過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需要時間才能讓心智變得成熟，把一個十歲的小孩培養成一個間諜需要多少成本？而且為了偷大魔王的研究成果？有這種動機的確定不是魔法部？
“力量。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說得通，至于心計和手段，唔，他那時候可能就這個年紀，但是和人類真的不一樣，他根本不是人。”波特搖了搖頭，把另一張圖片放到了桌子上。
德蓮娜看到這張圖，表情更加驚愕。
這是一幅上色的水粉畫，畫著一條怪模怪樣的飛行怪獸，看到這只怪獸的第一時間，德蓮娜就想到了曾經見過的龍，但是與那些渾身尖刺的噴火怪物不同，這條龍身體晶瑩剔透，一雙眼睛分外靈動，尤其吸引她的是那雙眼睛：“這是…”
“如你所見，它在羅馬尼亞首次被發現，干的第一件事是搶劫了一名研究龍類的老教授。
他用暴力的手段逼迫老教授教給他變成人的辦法，顯示出了極高的智商和冷酷、多疑的性情。
不過有一點倒是值得慶幸，這條龍沒吃人，這大概能夠體現出它對人類還有那么一點兒善意，但也十分有限。”波特道：“龍類學家判斷這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條古龍，不是那些只會噴火嚇唬人的野獸，而是記載在各種神話中的龍，很可能是因為剛出殼所以對世界有所戒備，他的一切行為…現在回想起來大概都是為了追尋力量。”
“他扮成一個小孩子，寄居在霧都的一個女店主家里，女店主的獨生女兒叫做胡爾達，當時是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娘。”波特看著德蓮娜，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蛤？胡爾達老祖母？”德蓮娜瞪大了眼睛，張開嘴巴，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我們家族真的是龍類的后代？”
“也許吧，不知道什么緣故，他將自己的龍血送入了胡爾達的身體里面，她長大后結婚生子，因為呃…你祖父的瞳色和發色，和自己丈夫相處的很不愉快，總之、后面發生了很多事情…”波特嘆了口氣，摸著德蓮娜的小腦袋：“他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就離開了學院，消失的無影無蹤，嗯，禁林的野獸被他吃了個精光，養一條古龍的成本…呃，好像有點高，我當時經常想他會不會回來。現在看來…哼…”
德蓮娜看著視頻中揮灑自如、侃侃而談的白河，仍然一臉的癡呆：“但是他們長得不像啊。”
“所以我只是懷疑。”波特眉頭皺了起來，看著視頻，不斷地搖頭：“但是親愛的德蓮娜，像我這樣的老頭子，活得久了往往有一種直覺，有些相似的地方并不能用語言來形容，所以…”他一把抓住了德蓮娜的爪子：“你一定要幫我、不、幫人類做一件事情。”
“請您吩咐。”德蓮娜嚴肅起來。
“如果他真的是他，又和公司有關系，那么事態就太嚴重了。人類可以拋棄魔法，可以和巫師敵對，放在人類的歷史上，這些都不算大事，但是。”
波特認真地看著德蓮娜：“人類的命運絕對不能掌握在非人類的手上。”
落基山西麓調查局最新的地下基地里面，斯坦利和一排調查員坐在一個長桌子后面，表情十分怪異：“喬治·李可能是一條龍？有可能是公司的人？這聽起來有點像是笑話，就好像巫師界帶著一群烏合之眾和偉大的合眾國發動戰爭，送個視頻過來就想要讓我們殺掉自己人一樣；這個點子聽上去奇蠢無比。”
“但是先生們，如果這是真的呢？”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高瘦男人敲了敲桌子。
“那意味著喬治李是個極高明的騙徒，能夠騙得過看著他長大的調查局情報部門，而且并不怕腦子里的炸彈。”一個心理分析師嘲諷地笑了起來。
“無論如何，我是說如果，如果這條龍果然有足夠的能力，或許是科技、或許是魔法，騙過我們的監控，騙過我們的考察，騙過我們這些落后的人類的一舉一動，又會如何？”眼鏡高瘦男道。
“那么它難道是做慈善的？為了讓人類得到跨越性的技術發展？”斯坦利皺眉：“這一點也不合邏輯。”
“恰恰相反，這其中內部邏輯很充分，他們想讓我們和巫師界打起來！”
“這個話題不用討論了，沒有任何討論的意義。”一個小孩子突然帶著兩個保鏢走了進來，用一副十分老練的口吻道：“我們沒理由為了如此低概率的事情懷疑我們人類的希望之光。”
“你是誰？”幾個人站了起來：“這里怎么會允許小孩子亂闖？”
“哦這位是剛剛接受了思維移植手術的亞達利先生，加入賢者之石的轉化裝置十分完美，亞達利先生獲得了百分之九十七的記憶完整度。”一個白大褂站了起來：“經過轉生委員會認證，亞達利先生的思維移植，被確認是成功且可復制的。”
“上帝啊！”一群調查局領導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個看上去不過四五歲大小的小屁孩，正常的小孩在這個年紀大腦還沒得到充分的信息積累，連正常的思維能力都不可能擁有，但是這個小孩一臉從容淡然，一股精明老練幾乎是寫在了臉上。
“轉生委員會？”
“就是針對這門思維轉移技術國家牽頭組建的部門，為民政局下屬，為接受過手術的人提供身份證明。”豆丁版亞達利坐在了原來屬于他的位置上：“很抱歉各位，由于老身體骨質疏松太過嚴重，于是我簽了協議加入了實驗體序列，先各位一步體驗到了這門劃時代的技術，現在我的感覺非常好，如果提供這門技術的人是間諜，我希望這樣的間諜越多越好，每一個這樣的間諜，都會對人類文明帶來巨大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這位、亞達利先生。”提出疑問的人強行解釋：“要小心糖衣炮彈。”
“敵人會使用各種計謀來使難纏的對手陷入被動，離間計不是新鮮手段，懷疑是沒有必要的。”亞達利淡淡地說道：“各位，戰爭還在繼續，我們與敵人站在了難以調和的立場上，所以除非對方投降，我們沒有任何理由浪費時間在這里開這種會議，請回到各自的崗位上，繼續為了人類的未來工作吧。”
“亞達利先生，您還在想著這件事？”會議室的人走得干凈，斯坦利探長整理了一會兒材料，看到變成小孩的老頭一臉沉思，小心地試探道。
“嗯。”老小孩點了點頭。
“您真的懷疑他？他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斯坦利驚訝道。
“經過了一次重生，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出現了變化。以前我認為許多事不可能，現在不那么認為了。”亞達利看著自己幼嫩的兩手：“你覺得，能夠做到思維控制、思維轉移的公司，我們的種種監控測驗手段，真的能夠對付他們嗎？我能從九十多歲的老人變成這樣，那么你有什么理由去認定一個親眼看著長大，從娘胎里出來的小孩不會是一個居心不良的老鬼？懷疑一切應該是我們的本能。
畢竟，這項技術從始至終都是他一手研發出來的，如果基于他可能是間諜這個猜想向上追溯，月球試驗基地的事情也有可能與他有關。”
“這樣猜測的話，后果就太可怕了。”斯坦利面色變幻：“老板，懷疑一切是我們這行的職業病，沒這個病的確干不了這個，但是有時候也需要一定的信任。”
“還是要找個機會排除一下嫌疑，排除了嫌疑，才好放心做事。”亞達利眉頭微皺：“如果他是一個能夠避開監視、避開植入物控制、避開測驗的危險間諜。那就意味著我們掌握的技術手段對他無濟于事，找個借口，嗯，就說檢查植入物，給他做個開顱手術，安排一個巫師秘密監控。”
“這，萬一巫師也識破不了呢？”斯坦利問。
“那就慢慢地邊緣他，在技術擴散的過程中讓更多可靠的人掌握它。”亞達利道：“這門技術掌握在一個人的手里，本來就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芯片？好的，這個東西是該檢查一下，雖然里面不含鐵，但我總有一種他可能生銹的錯覺。”
看著喬治·李如此痛快地答應開顱檢查，斯坦利探長和亞達利對視一眼，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看著白河坦然地躺在手術臺上，亞達利向他旁邊的黑衣男子使個眼色，后者會議地拿出一根魔杖。亞達利看著他的動作，心中有些遲疑。
這個喬治·李真的有可能是個間諜嗎？如果不是，這樣對待他是否殘忍呢？
不，并不殘忍。
亞達利很快否認了這個天真的想法，他都有些奇怪這種天真的想法是如何出現在自己這個在爾虞我詐里泡了近百年的靈魂里的。
為了人類的未來再多謹慎也不過分，即使這次檢查通過，也要分薄喬治·李的權力，這門技術一定要更謹慎地對待。
他如此想著，手術室內卻是異變陡生，那個負責檢查記憶的巫師突然眼神變得兇狠凌厲，倒持魔杖，仿佛持著一根匕首，兇狠地捅進白河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