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芙藏在走廊的角落,輕輕地吐了口氣。
終于離開那頭惡龍了。
這要多虧她們精靈族擁有的心靈抗性,那條惡龍的法術持續了好幾天,力量漸漸衰弱,這才讓她掙脫了出來。
不過她看著天花板,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她在這座府邸只認識一條路,那就是通往前方出口的大道,這是他在法術最后的一段時間精神相對清醒時記下的路。可是她能夠進來,是靠著白河的隱形術和魅惑術,如果讓西芙自己出去,首先就過不了那幾個守衛。
女神在上。
西芙暗暗祈禱,然而并無用處,恍惚聲中仿佛聽到身后傳來惡龍刻意夸張的吼叫聲,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頭卻發現是自己的幻覺。
她并沒有放松,相反更加忐忑起來。
以前也是這樣,在冰宮的時候,這條龍就喜歡故意放自己逃走,然后隱身在身后嚇唬她,在她精神完全崩潰的時候才出現。這事情發生過好幾回,搞的精靈少女直到現在仍然神經兮兮,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夠脫出白龍的魔爪。
夠了吧,這可不是冰宮,自己不認識路,那條龍多半也不認識。
西芙給自己催眠打氣。
一定能夠逃出去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她有些恍惚地走到拐角,迎面突然出現一個矮小的身影,她正要驚呼,就被一根手指擋住了嘴巴:“噓。”
西芙瞪大了眼睛,才發現眼前的不是熟悉的夢魘一樣的身影,而是一個同樣穿女仆裝的人類少女,她掩著西芙的嘴巴:“喂,別說話。”
這個人類女仆低聲說道,她眨了眨狡黠的眼睛:“咦?你是誰,精靈?我怎么不記得這里有精靈女仆?你是伺候哪位大人的?”
“哪位大人?”西芙一愣,突然計上心來:“我是夫人那里的。”
“夫人?撒謊,我怎么不記得夫人那里有精靈女仆?”這個十四五歲大小的人類女仆道。
“真的,我是新來的女仆。”西芙連忙改口,心中更加忐忑了。
“哼,我才不信。”女仆哼了一聲,看著西芙身上款式奇怪的女仆裝,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哦,難道你的主人有什么變態嗜好,讓你不好意思告訴我?”
“呃”一行烏鴉在西芙頭頂飛過,她張了幾下嘴巴,卻發現這個人類女仆說得好有道理,沒有絲毫不符合事實的地方,她完全無言以對。
“看,我就知道我猜對了。”人類少女叉起腰,顯得十分得意。
西芙瞠目結舌,一時不知所措,就在這時候,她的肚子咕嚕一聲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讓西芙更加尷尬了,不過人類女仆卻兩眼放光,仿佛突然放下了警惕:“我就知道你也是半夜出來找東西吃的,快,跟我來。”
“嘿嘿,你看,這個時間里只有這里還有東西吃。”靠近后門的貯藏室里,兩個女仆蹲在一起抓著硬面包和火腿仿佛兩只兔子一般小口地咀嚼著,人類少女開心地笑著,語氣卻有些不滿:“哼,府里的管事騙我,騙我說到這里做女仆就能每天吃飽,結果還不是要每天自己弄吃的。”
“可,可這不會被發現嗎?偷東西總歸是不好的吧…”西芙有些弱弱地說,雖然話語并不贊同,但吃喝的動作卻沒停下。
她可是餓壞了,白龍并不苛待她,但是這幾天由于事情太多,對于這只被法術支配的可憐精靈就疏忽了照顧,西芙已經一天沒正經吃什么東西了,當然白龍也沒注意——被法術控制狀態下的精靈不會喊餓。
“切,什么叫偷?你以為這些東西那些老爺夫人們會吃嗎?別說老爺夫人,就是府邸里頭管事的也不會碰這里的東西一下,等到他們真的大難臨頭用到這里的時候,恐怕也不會關心誰偷吃過的問題了。”人類女仆嗤之以鼻:“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的。”
西芙稍稍松了口氣,卻仍舊有些不安地看著四周,她仍不敢確定白龍是不是跟了過來。
“喂,我叫塞娜,你叫什么名字呢?”
“西…西芙。”
“唔,這可真是奇怪。”這個人類女仆看著西芙,突然伸手開始拽起了精靈少女的衣服,西芙面紅耳赤地抵擋,這個人類女仆的力氣卻顯得有些厲害——顯然是經常做體力勞動的結果,塞娜動手動腳了一番,沒有什么實質的動作,只是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真奇怪,西芙,你的身上沒有傷痕,你的主人除了變態和不給你吃的之外還有什么其他地方對你不好嗎?”
“啊?”西芙身體一顫,白龍的可怕和變態讓她下意識地恐懼,然而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遭遇,表情又變得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仔細一想,這條大白龍除了有點變態和愛嚇唬人,好像真的沒對她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一些面紅耳赤的記憶適時地出現在腦袋里,西芙通紅的臉埋在雙膝之間。
“唔?沒有嗎?那可真奇怪了,看起來你的主人也不是十分變態的樣子。”塞娜看著西芙的模樣,若有所思:“你為什么要逃走呢?”
“啊?”西芙呆滯地看著塞娜,有些委屈地哭了出來。
“喂喂喂別哭啊!”塞娜突然站了起來:“我會幫助你的,城主府里所有的路線我都熟悉,這里的后面就是一條廢棄的通道,可以直接進入下水道密門。”
“啊?真的?”西芙驚訝地看著這個女仆,她眼圈發紅:“我,我想家了,我要回家。”
“呃?你還有家人?”塞娜蹲在了西芙之前,眨著大眼睛好奇地問。
“是,我的媽媽一定很想我,我已經離開她大半年了。”西芙抹著眼睛:“我必須要回去。”
“太可憐了,可惡的人販子。”塞娜狠狠地握了一下拳頭,她抓住西芙的手:“我一定會幫你離開這里的。”
西芙眨著眼睛,看著塞娜氣憤的表情,心中充滿了感激:“嗚?對了,塞娜,你說這個貯藏室外面是下水道暗門?”
“是啊,這里很少有人來的,按照這個地方的結構,這本是府邸遭遇強敵時候逃跑的道路,一直都是嚴密看管的。”塞娜點點頭說:“不過我看已經沒人把這兒當回事了,管事還嚇唬我。跟我來。”
她拉著西芙進入密道,有些生氣地低聲說:“他說這里有機關,任何不通過正確方式進入的生物都會被機關殺死,進入方法只有府邸主人才知道,這明顯是騙人的,我第一次誤闖這里的時候還以為會死呢,結果是嚇唬人的。”
“是么?”西芙看著這里,腦海里說不清地熟悉,雖然被支配的時候意識模糊,但還記得這里曾經來過。
不知從那里來的風在地下水道中呼嘯,西芙裸露的雙臂感到有些寒冷,她們沿著水渠走到地下河道,突然在入口處停了下來,一條小船正停泊在寬廣的地下河口。
西芙和塞娜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地方正在進行骯臟的交易——一堆躺在地上的少女被幾個壯漢一個個抬上了船艙,她們垂著腦袋昏迷不醒,顯然是被做了手腳。
“天哪。”看著船首出現的一個壯年刀疤男子,塞娜目瞪口呆:“還真的有這種人。”
“他…他們是什么人?”西芙有些害怕地問。
“下水道的人販子,走,繞路走。”
“繞路走?”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你們想繞哪條路走啊?”
西芙身體一個哆嗦,回頭就看到那熟悉的矮小身影,頓時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