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糟糕,是……
少年猶豫了數秒，從明夜手中接過碗，簡單地道了聲謝，便迫不及待地喝起米粥。
米粥煮得相當軟糯，入口帶著股清香和甘甜，溫熱的粥液入喉，沁人脾胃。
餓得不行的少年三兩口便將一碗米粥喝完，就連碗底殘留的幾粒米，他都偷偷地用舌頭刮了個干凈。
“多謝小師傅！”端著空空蕩蕩的飯碗，少年羞赧地紅了臉。
明夜接過空碗，善意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凡事都應該有個度，這是玄微時常教導明夜的一個道理。
就拿此刻為例，天地觀并不至于窮酸到只有白粥來招待這位少年，但天地觀不是飯館，更不是善堂。
一碗用靈米和靈泉水煮成的米粥，足夠讓少年飽腹，如果再多的話，那就過了度。
試問其他香客見到后會如何想？是否明夜也得為其他香客也準備吃食？
萬一有大批乞丐聚攏過來，是否天地觀就該好吃好喝供養起來？
一個人或許會暫時挨餓，需要別人的接濟，但只要有手有腳肯干活，通過勞動掙口飯吃并不成問題。
適度的接濟是幫助，可過了度，那就變成了縱容！
明夜不清楚少年是離家出走還是其他什么緣故，不過他都淪落到了這種地步，眼下要么利索地回家過之前的生活，要么想辦法解決生計，提高如今的生活素質，而非渾渾噩噩地到處流浪。
世間總有一些人隨時在恨天怨地，總覺得全世界都在針對自己，所以才會過得這般不如意。實際上，這種人就是沒勇氣面對現實的懦夫，他們不思考如何改變自身，卻寄希望于世界圍繞著自己而轉動。
“小師傅，貴觀需要人手嗎？別看我這樣，其實還是有把力氣的。我也不要工錢，只消貴觀管吃管住就行！”少年咬了咬牙，略顯難以啟齒地說道。
“抱歉，居士，本觀并不招人。”明夜回道。
且不說天地觀目前不招人手，哪怕真的缺人，明夜也不敢貿然收下眼前這位半大少年啊！
少年勉強地笑了笑，臉上的茫然、彷徨就差寫出來了。
“居士可是有煩心事？”明夜見距離正式接待香客尚有一會時間，當即開口道。
身為金牌講師，明夜實在難以放著這么位深陷困擾的少年不聞不問。
少年目光憂郁地看了眼天空，緩緩地說起自己的事情：“我叫趙日天…”
“噗”饒是一向沉穩的明夜，聽到如此神奇的名字后，亦是禁不住笑出了聲。
下一秒，明夜伸手捂住嘴，一臉嚴肅的神情。只是他好似瞻仰火星異種的目光，完全出賣了他的想法。
趙日天同學抓了抓頭上的鳥窩，欲哭無淚道：“看吧，就是因為這個名字，我在別人眼中完全成了一個笑話！”
講道理，這名字的確非尋常人所能承受，非大毅力者與大氣運加身者，怕都要遭受反噬！
“都怪我那文盲老爹，在登記的時候，非要豎著寫名字，結果好好一個‘昊’字愣是寫成了‘日天’！”本該是趙昊的趙日天同學無語道。
明夜不無同情的看了眼趙日天，暗道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聽過坑爹的，沒想到還有這么坑兒子的！
“從讀小學開始，就沒有一個人愿意和我交朋友！同學們嘲笑我，排擠我，明里暗里調侃我的名字！我真的是受夠這個名字了！”趙日天幾近崩潰地吼道。
可惜了，長得平平無奇的一個少年，卻搭上了這么個非同尋常的名字，而且居然還足足承受了十多年，這簡直是個奇跡！
“無上天尊！恕貧道直言，倘若居士因為這個名字困擾至此，為何不向父母建議去改名呢？”明夜坦言道。
“呵呵，我讀二年級時就改了名字，然而現在已經讀初中了，別人卻依然只記得我的曾用名！”嚴格意義上不再叫做趙日天的趙日天同學唏噓道。
明夜細想了下，假如有人叫這么個名字，哪怕后來改了名字，旁邊的人大概很難忘掉那個曾用名。
“班上的男生經常拿我開玩笑，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有的只是令人作嘔的歡聲笑語！我苦惱地找上老師，老師笑著答應，然而在班上說起這件事時卻引來滿堂哄笑！年級里流里流氣的幾個男生時不時欺負我，向我索要贊助費，讓我跑腿買東西，指使我在廁所門口替抽煙的他們把風…”趙日天大倒苦水。
明夜覺得一個正常人在學校過得如此凄慘，只怕都會生出逃離的想法。
“或許居士可以和父母建議轉學到沒人認識的學校？”明夜說道。
“實不相瞞，我已經轉了三所學校了！轉學時個人資料會一并轉移，然后不知怎么回事，就再度流傳了開來。”趙日天搖頭道。
明夜輕嘆口氣，這怕是得出國留學才能擺脫名字的困擾吧？
“其實吧，這些我都已經習慣了！畢竟都那么多年了，還有什么是無法接受的？但是，他們居然，他們居然…”說到這，趙日天同學的眼睛都紅了。
明夜見趙日天這般痛徹心扉的神情，瞬間心頭一凜，目光中的憐憫之情瞬間濃重了幾分。
“大概一周前吧，那些混混抽煙的事情被教導主任識破了。雖然沒有當場人贓俱獲，但教導主任抓起他們的手嗅了下，便聞出了煙味。挨了一頓訓后，他們惡狠狠地湊了我一頓，認為是負責把風的我出賣了他們。我當時也是腦子一抽，提了個餿主意，我說他們可以帶雙筷子夾著煙抽，這樣就不怕手指上留下煙味了。一開始，事情倒是挺順利，直到某一次，他們拿著筷子，談笑風生地從廁所出來時，迎面碰上了一臉震驚的教導主任。”趙日天同學回憶道。
明夜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這是一個有味道的故事。
“升旗儀式上，教導主任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地講述了這件事情，并將那些人停了學。大受恥辱的那些人，在放學后將我堵在巷子里，然后扒了我的褲子！”趙日天咬牙切齒地說道。
小巷子里，被一群大漢扒了褲子，接下來豈不是？
咳咳，想污的自覺面壁思過！
“那些人當真是畜生，他們扒了我的褲子后，扛著我丟在了大馬路上！我慌亂地提上褲子，抬頭正好見到一臉羞紅的校花！”趙日天臉色慘白地說道。
那一剎那，趙日天同學空白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糟糕，是…
心動的感覺？
怎么可能，那分明是心肌梗塞，恨不得當場去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