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50個自由之國,這便是我的破局之法。”王大海比張桐想象的還要大膽。
當他開口之后,就開始忍不住滔滔不絕的說道:“鷹國政體與我們國家政體有著巨大的差別。鷹國在建立的時候,并不是一個大一統的國家。”
“這個國家原本應該是殖民地,但是為了反抗來自宗主國的壓迫,所以各地的移民們被迫團結起來,一起對抗宗主國。但是每個地區移民的訴求不同,利益也不一致。所以他們一直是個松散的聯邦制度。名義上是一個國家,但實際上各地移民也就是所謂現在的州聯邦都是高度自治的。”
“每個州可以制定自己的律法,稅收政策,甚至有的時候聯邦法律在每個州的執行狀況都不一樣,尤其是在州立法院審案的時候,如果聯邦法律和州法律相違背,許多洲際法官都會選擇遵從洲際法律而不是聯邦法律。”
“我們的歷史書和政治書本上都學過林肯。在所有的書中他最為人稱道的功績是解放黑奴。但是就我學習人文社科以及對鷹國歷史的研究,我有不同的見解。林肯最大的攻擊不是解放黑奴,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統一了鷹國。”
“他發動的南北戰爭實際上是推動了鷹國的統一,強迫各州政府默認中央聯邦的最高權力。但是即便強硬如林肯,他最后不也是被暗殺了嗎?都說暗殺他的是那些支持黑奴的農場主派來的。”
“但實際上我個人認為并不是如此。真正刺殺林肯的恰恰是那一些被他動了奶酪和權力的各州的權貴們。所以林肯最終想要徹底整合鷹國,將其變為一個真正意義上完整統一國家的夢想還未實現,便已經死掉了。”
“自林肯死后,沒有任何一任鷹國總統敢否定各州的法務自治權,各州聯邦還保留著各自的國民警衛隊。國民警衛隊聽從于州政府的安排,但是并不屬于鷹國軍隊序列。理論上總統和國防部是可以指揮這一些國民警衛隊的,但是當州長的命令簽署的時候就很難說了。”
“最可怕的便是在我們的教科書里面很少提及的鷹國權力的世襲制。在這里雖然沒有傳統意義上的貴族,但是權力的世襲卻是真實存在的。”
“大到鷹國最有權力的50個家族把持著整個鷹國政壇200年。小到鄉鎮一級的治安官都是準世襲制度。實際上這個國家的封建主義殘留比大多數人想象中都要嚴重的多。”
王大海在鷹國學習人文社科有兩年了,他對這方面的了解比大多數國人要清楚的多。
“這個國家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沒有全國一盤棋的想法。當這個國家強大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抱成一團,擁有榮譽感。可是當這個國家出現各種問題的時候各州的人民可就沒有那么團結了。”
“東部的人并不想管西部的,西部的也不想管東部的。而且大家全都不想管中部的那些窮人。所以這個國家從根本上就擁有著被分裂的基礎。他們這些年一直能夠保持團結,真要多虧他們本土從來沒有發生過戰爭。”
“這個國家有被肢解成更多小國家的可能性。因為每個州的訴求不同,當戰爭的天平出現傾斜的時候,那就是把握住機會將他們分而化之的時候。”
不得不說,王大海是真的非常大膽。膽量正如大海一般。實際上張桐也好,還是大黑也好,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么遠的事情。
大黑引導鷹國的科學組織找到開門的坐標。其本質上所想的僅僅是說要給鷹國添點堵。省得讓他們有事沒事就惦記自己家的孩子。讓英國人自己后院起火,讓他們自己先忙一會兒。
但是不管是張桐還是大黑,他們本質上是不允許低于來的惡魔將戰火無限量擴大的。他們會將其保持在一個可控的范圍內,持續性的給鷹國添堵。
這也是這兩人所想到,給鷹國找麻煩的方法之一。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年輕人比他們想得更遠,而且更狠。他要的不是毀滅這個國家,而是讓他們的人民自我分裂成不同的國家。
沒錯,一個鷹國確實是很強大。但是如果他被變成加利福尼亞國,德克薩斯國,賓夕法尼亞國。那么他們就不值一提了。
而關鍵是王大海所說的這些事情。居然還有一定可操作性。
不過在旁邊的李乘風可是完全不贊同自己的朋友現在就把這種話給說出來。他傻啊,現在說這種話。且不說張桐是不是會同意這種意見。
就算是張桐同意了,上面的大佬也同意了。但是這件事里王大海能撈到什么好處呢?你還沒有從政,你還不是高層呢,提出這樣的意見和建議,有什么意義?也不能立功啊。
如果張桐和上面的大佬不同意這個意見,那就跟不要說了。王大海以后的從政之路可能就要斷了。不說斷了,多半也是一路坎坷。因為政見不同也是很要命的事情啊。
所以李乘風無奈的瞪了一眼王大海,但是王大海只當做沒有看到。他就目光灼灼的盯著張桐。
“張先生,這是最好的時機!”
張桐撓了撓頭:“你叫王大海是吧。”
“嗯。”
“你說你的理想是從政,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所說的話,和你的理想有很大的背離啊。可以說是毫無政治智慧。至少你連明哲保身都沒有搞清楚啊。”張桐看著王大海。
而王大海卻說道:“我知道,明哲保身確實不錯。所有從政的官員都應該先學會保存自己,然后才有機會發表自己的政見。但是時不我待啊!這世上明哲保身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我們的智庫里沒有人想到和我一樣的東西。但是那些老家伙們不敢說的!”
“因為他們已經進入了智庫,有了優厚的待遇。明哲保身嘛,他們肯定要先保存自己。這種風險性極大的意見他們是不會提出來的。因為弄得不好他們就可能身敗名裂。辛辛苦苦幾十年的打拼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了。”王大海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并不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人。
政府智庫里的高級研究院一抓一大把。那些人看慣了政局變換,見多了風云詭譎,他們能想不到自己的這個方法?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家們已經銳氣以失。三四十歲的青年研究員人微言輕,還沒出頭。即便是有想法也不會輕易的和上面的老研究員們意見相左。
明哲保身不過如此。
“但是你這樣對你不一定有利。”張桐十指交叉的看著王大海。
王大海卻哈哈一笑:“我既然學了這些,那么有意見自然要提。不然我學的這些又有什么用處?就算是不能從政,但只要我的意見被上面的人聽到了,至少也算是一個選項。”
“值嗎?賭上自己的未來。”張桐問了一句很誅心的話。
“我還年輕,誰能斷言我的未來呢!”王大海的雙眼中閃爍著不一樣的光芒:“我從小學時便讀過關于周總理的文章。其中有一句我始終記得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我雖沒有周總理的高度格局,但是效仿先人一二件事總是可以做得到的。”
“即便是不能從政了,但是我家還有個燒烤攤呢。實在不行,我就接著賣燒烤去,沒什么大不了的。指不定我能開出第二家海底撈呢!”
二十啷當歲,一往無前,張桐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看見了一種名為銳意進取的精神。
船身輕微的晃動。
張桐站了起來:“人差不多接完了,我們該啟程回國了。王大海是嗎?我記住你了,不用妄自菲薄,有一日也許你也將成為歷史書上被人學習的對象。但是美名還是惡名我就不敢保證了。你敢接受這個挑戰嗎?”
王大海站了起來無比認真的說:“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