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胡同里的便宜自助餐
首都的老胡同確實不算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有大量外地務工人員租住的大雜院胡同那就更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了。
房子低矮有的還挺破舊了。看著和城里其他光鮮亮麗的地方相比，這里顯得明顯要臟亂不少。有些沒公德心的人晚上圖方便，懶得跑遠去公廁上廁所，那就隨便找一個墻角就方便了。導致有的地方尿騷味刺鼻。
對于巴頓來說這就是他所需要看到的景象。因為張桐給他看的宣傳片太正面了，正面美好的不像話。
作為一名陰謀論者，他不相信宇宙中擁有烏托邦一般的美好世界。
所謂的居者有其屋，饑者有其食這樣理想中的完美世界在巴頓看來是完全不存在的。如果這種世界真的有，那么多半是謊言交織出來的。
一個世界有光就有暗，這是一體兩面必然存在的現象。
看一個世界一個國家不能僅僅看它的上限，也必須要看看它的下限。
當然，也許秦蒯仁帶他所來的地方還算不上這個國家的下限，畢竟這里是這個國家的王城首都。但是也可以從側面反映出這個國家到底如何。
就巴頓現在所看，這種雜居的胡同確實要比自己昨天所看的燈火輝煌的景象要來的更加切實一點。
過于繁華的東西看多了總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這破落的小胡同，還有那素質不高的送水中年人，還有街角偶爾傳來的尿騷味以及大雜院里傳來打罵管教孩子的聲音，這更讓巴頓更能了解體會到這個世界的煙火氣。
就如同他想要在胡同找個小飯館吃飯一樣，不是說他真的有多饑餓，主要是他想看看這個世界低收入人群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樣的。
在首都的胡同里看著不起眼，但其實里面各種生活設施還是挺齊全的。不管是便民小賣部和澡堂，其實里面各種小飯館也不少。
不要小看胡同里這些不起眼的小館子，里面各種館子賣的的吃食可是不少。烤串、火鍋、炒菜、小吃等等都有。
其實胡同里餐飲競爭比胡同外大街上的競爭可能來的更為激烈。因為胡同小店做的都是街坊生意，味道不能太差不然人家吃過一次第二次就不來了。
同時價格還不能太高，因為現如今還住在這種大雜院胡同里的，一般還真是沒什么錢的。
便宜實惠分量足的家常菜是胡同小店的生存秘訣。
秦蒯仁帶著巴頓兩人在胡同里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就看見了一家飯館，這飯館有意思，在門口用藍布做了塊幌子，幌子上用白筆寫了個飯字。讓人一看就明白這是家飯館。
還真別說，這小飯館就要這樣來招攬顧客。因為胡同就沒有大的門臉，最多開一扇單門進出，要是不掛招牌的話還以為是普通人家的住家呢。
“就這吧。”巴頓隔著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他拍了拍秦蒯仁的肩膀指了指這家小店。
秦蒯仁本來還想找個有點特色的胡同餐館的，其實不少胡同有那種特色餐館，比如說什么牛板筋火鍋之類的。
這店有點太小了，連個招牌都沒有，誰知道怎么樣呢。
秦蒯仁剛準備說點什么呢，飯店的小門被推開了。兩名身穿中鐵一建制服的工人推開門走了出來，兩人看上去就是那種工地上干苦活兒的。臉曬的黢黑黢黑的，還有一點脫皮。油膩臟亂的頭發被黃色的安全帽壓著，雙手粗糙皮膚開裂，兩眼中透露出的疲憊和倦太無一不透露出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有多辛苦多累。
巴頓看著兩名建筑工人離去，他問了秦蒯仁一句：“他們是做什么的？”
“建筑工。”
“算窮人嗎？”
“額…這很難定義。干建筑其實挺賺錢的，一年十萬應該是有的。但是大多數干建筑的，尤其是從農村來的都不舍得花錢。因為他們賺錢太累太辛苦，所以每一分錢都看的很重，能省則省。他們基本上不會去任何高消費的場所花錢，我所知道的大部分干工地的，每天除了上班外，下班后基本上就是在宿舍待著哪兒也不去。”
“巴頓法師，我們換一家地方吃…”秦蒯仁原本想要讓巴頓換一家吃飯的。
但是巴頓法師卻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小店不大，一共就八張桌子桌子，進門對臉的白墻上貼著紅紙黑字：店小利薄，請顧客不要自帶酒水。
在這紅紙下面則是另一張白紙黑字寫的菜單，午飯十七元自助，自取自打，嚴禁浪費。晚餐經營羊肉鍋仔、牛肉鍋仔，小鍋三十八元一份，中鍋五十八元一份，大鍋八十八元一份。
小店也沒個前臺接待什么的，秦蒯仁這邊推門進去后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從后廚走了出來，他也沒什么可招呼的，簡單說了一句：“中午我們這不炒菜，只有十七元自助。吃多少打多少，不許浪費。浪費算雙倍錢。先交錢后吃飯。”
秦蒯仁看了眼巴頓，巴頓對他點點頭示意就在這吃了。
秦蒯仁對著老板說道：“三位。你這是支付寶還是微信啊。”
老板大叔看了眼秦蒯仁三人，他咕噥了一句：“你這是帶外國人胡同游？”
“嗯呢。”秦蒯仁點點頭。
老板大叔把秦蒯仁拉到一邊去小聲嘀咕：“你這導游真不會來事兒。這邊是大雜院胡同有什么可看的啊，你這不是給我們首都在國際上丟人嘛。你要帶人游要帶人去什剎海、后海、南鑼鼓巷去玩兒啊。來這兒干嘛啊！”
“還有你帶老外來我這店吃什么啊，我這店是給周圍街坊和干體力活人吃的，味道一般的很。你帶外國友人來我這吃不是砸我們中華美食的招牌嘛。不知道把人帶去聚寶源吃涮肉啊。不知道把人帶去烤肉宛吃烤肉啊。你這小子是不是黑導游，黑人家錢了？！”老板大叔噔噔蹬的一口氣說了一大溜，秦蒯仁連插嘴的地方都沒有。
等到大叔說完了，秦蒯仁只能說道：“大叔啊，我也不是黑導游。人家就是想體驗一下老首都真正胡同的生活，而不是那些景區的景點，那些太假了。人家就是想要嘗試一下真的。”
老板大叔盯著秦蒯仁看了好一會兒：“你小子真不是給我們老首都人臉上抹黑的黑導游？”
“絕對不是！”秦蒯仁對天發誓：“還有您也管的太多了吧。”
老板大叔哼唧了一聲：“給國家掙面兒是我們老首都每一個人的責任。行了，你們打菜吧，記得不許浪費啊。”
秦蒯仁對于這位極其看中國家榮譽的店老板無奈的搖搖頭。
“小秦，你和那個店老板說什么呢？”巴頓看著秦蒯仁回來后好奇的問道。
秦蒯仁一攤手：“剛剛老板看你們長相和外國人一樣，怕你們吃不慣這里的菜而已。”
巴頓呵呵一笑：“沒事，我們就嘗嘗。這里是怎么打菜啊？”
小店是自助取餐的方式。所謂的自助取餐就是交了錢之后老板會給每人發一個一次性餐盒和筷子，然后自己去取餐區打菜。
小店的自助餐自然和大酒店的沒得比。所謂的取餐區也就是靠墻的一面擺放著飯店常用的帶有保溫功能的儲菜臺，臺子里用不銹鋼盆林林總總的裝了二十種不同的菜色。
秦蒯仁看到這些菜色有些明白老板為什么要禁止顧客自帶酒水了。
因為這十七元自助里面有：紅燒草魚段、面筋燒肉、筍干炒肉、水蒸蛋、雙椒炒豬頭肉、醋溜白菜、醋溜土豆絲、燒豆腐、燒茄子、燒冬瓜、胡蘿卜炒白蘿卜、辣炒筍瓜等等。主食另收一元錢，提供白米飯和饅頭，管夠吃。
十七元做這樣的自助餐，那是不能讓顧客自己帶酒水了，估摸著老板就指著飲料啤酒賺點錢呢。秦蒯仁猜測這房多半也是老板自己的，不然要是需要交房租的話，這買賣可完全干不下去了。
這家小店做的菜一看就是那種下飯的家常菜，燒的顏色很深，而且猜測口味也應該偏咸，適應那些從事重體力勞動者的口味。
這種小店的自助餐形勢確實讓巴頓和馮美爾感覺有些意思，一次性餐盤內有四個區間，也就是一次性最多打四種不一樣的菜。
巴頓打了紅燒魚、水蒸蛋、醋溜土豆絲和燒豆腐，還拿了一個白饅頭。
馮美爾則是打了炒豬頭肉、面筋燒肉、辣炒筍瓜和燒茄子，順便打了一碗白飯。
秦蒯仁也隨便打了四個菜，三個人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因為現在的時間已經快到一點了，午飯的高峰期算是過了。自助餐取餐區的菜也差不多見底了。
“好咸啊。”馮美爾吃了一口燒茄子，差點被齁到了。
秦蒯仁無奈的說道：“這種小店味道就是這樣的。十七塊錢的自助餐，對應的本來就是沒什么錢，圖一口溫飽的人。味道做咸一點人家好下飯。做重體力勞動的就要吃的更咸一點來補充體力。你看現在，還有兩張桌子的人在吃飯呢。人家吃的都挺好。”
馮美爾聞言看過去，確實如此。小店的另外一張桌子上還有明顯是民工模樣的人在吃飯，還有另外一張桌子上則是幾名環衛工人聚在一起吃飯。
他們大口扒拉著飯菜吃的很香。一邊吃還一邊有說有笑。吃東西，這種事情總是讓人感覺到幸福的。
溫暖的食物撫慰饑寒的胃，帶來的不僅僅是溫飽，還有活下去的力量以及美好。
巴頓吃了口紅燒魚，確實如馮美爾所說很咸，但拋開有些咸之外其實味道還是不錯的，魚也很新鮮不是那種死臭魚。水蒸蛋做的也很好吃，滑滑嫩嫩的，因為淋上了芝麻油所以還有一種芝麻油的香氣。
看著那邊一群正在吃飯談天說地說的很開心的環衛工人，巴頓看了看自己的餐盒，他拍了拍秦蒯仁的肩膀，然后端起餐盒就走到了這群環衛工人的旁邊，并且問道：“我可以和你們坐在一起吃飯嗎？”
原本聊的好好的環衛工人們被突然出現的外國老頭（中亞面孔）說著外國話（異界話）給嚇了一跳，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