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冷,孟浪還背著步兵電臺,這一槍把他直接嚇得摔在了地上,蓬一下,騰起了一陣灰塵。
四人連忙趴下,楊越回頭,誰中彈了?
幾人搖頭,沒有啊!
丁開匍匐著爬了過來:“那是88狙!”
楊越心說碰上了鬼,連忙招呼孟浪退回來,但是孟浪的位置很尷尬,他暴露在了一片開闊地上,要是隨便移動身體的話,很容易被人發現。倒在那一坨的話,在戈壁灘的夜晚,除非對方有夜視瞄準鏡,否則不太瞄準他。
然后四百米外的房屋屋頂上又是一聲槍響,孟浪的身上一陣白煙冒起。
陣亡!
楊越氣的捶地,草特么的,對面不僅有狙擊槍,還有夜視瞄準儀。
這是一個肥點啊!
孟浪脫下電臺和步槍,氣急敗壞地站起來一邊往前走,一邊罵:“你們這群老陰逼!”
“當!”又是一槍,雖然不能鞭尸,但對方明顯是在挑釁。
楊越悄悄地退了回去,剩下的三人回到了凹地里。
這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他們開車的動靜太大,引起了對方的注意。他們的狙擊手上了房頂,然后守株待兔。
看來傻子并沒那么多。
楊越審視著自己計劃的路線,這也不能怪自己,演練區域的縮小,注定了會有這么一天的到來。
他在想辦法,丁開沒說話,他看著孟浪模糊的聲音消失在了夜幕下,他從楊越身邊拿起了也是望遠鏡,觀察了一陣,可是地勢太低,他看不到房頂上的狙擊手位置。
還是站在高處好啊!
崔巖想了想,說:“連長,楊參謀!我們不如換過一個地方吧!”
楊越搖頭,堅決否定,“不行!先不說再換一個地方會不會碰到同樣的問題,就算我們想走,也折騰不起,天太冷了。”
“那怎么辦?”丁開把視線移了過來,楊越摸了摸頭皮,“集思廣益一下,88狙的有效射程是多少?”
“八百米!”丁開如數家珍:“但實際上,要精確打擊,只能放到四百米以內,更何況晚上風大,四百米都不保險,所以他們第一槍沒有打中孟浪。”
楊越抬頭看了看側前方的一座沙丘,目測那里和房屋的距離應該在四百米以內。翻過那座沙丘,有一片起伏,能摸到離房屋兩百米的范圍。楊越在心里計算,兩百米打固定靶,自己行不行?
丁開隨著楊越的視線移動,大概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不過這樣很冒風險,翻過沙丘的話,就進入了對方的射界。
怕個錘子,楊越心里想,除非你是熱成像夜視儀,如果真是,老子認栽。
他朝崔巖交代了幾句,然后三個人把剩下的一支槍和彈藥分配了一下。
這個點,老子拿定了!
丁開見楊越拿著95式自動步槍不撒手,他有點欲言又止,楊越看他的表情,貌似是在懷疑自己的兩百米射擊技術,就問:“你打靶怎么樣?兩百米的成績如何?”
“兩百米是我們步兵的共同科目,我還行!”丁開有點當仁不讓的意思,楊越一想,把槍給他,如果失誤了,還能甩鍋。這個想法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他當即就把槍給了丁開。
交給你了!別讓我失望。
一個二十一歲的中尉,和一個二十七歲的上尉說別讓我失望,這場面多少顯得有些詭異。丁開的嘴角撇了撇,想了想,還是沒說話,端起槍,做準備。
兩人繞開了房屋的正面,上了沙丘的頂端。
楊越趴在那,用夜視望遠鏡觀察著,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屋頂上果然是爬了一個人,好像還蓋著一床被子當偽裝。
軍綠色在夜間,和戈壁灘的顏色沒什么差別,只是更深一些而已。
楊越在月光招了招手,丁開拿著槍跟著他,到了另一處地點,沒有抬頭。
他們在等,等時間。
楊越和崔巖約定好了,三點一到,崔巖立刻就發動了車輛,掛著抵檔,讓馬達的轟鳴傳遍四周。全地形車沖出了凹地,往他們來的路上跑。
卷起的風沙一陣一陣,動靜大得足以吸引對方狙擊手的視線。
房頂上的人調轉了槍口,從夜視瞄準具當中確認車輛已經遠離,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另外一個方向,在皎潔的月光下,有兩個人影快速地沖下了沙丘,然后匍匐臥倒在了起伏地形上。
楊越提著一顆心,始終沒有等來可能等來的槍響,他確定自己聲東擊西的計策起效了,他拿著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屋頂在這里是個死角,他看不見對方,對方也看不見他。楊越一揮手,丁開提著槍就往前竄,動作敏捷地跟個猴子似的,三個星期的戰術強化,讓這個步兵連長跑起來很是利落,勾腰,抬頭,小碎步搗地飛快,楊越緊隨其后,兩人迅速地通過了起伏地帶,藏到了一叢灌木的后面。
直娘賊!
楊越罵了一句,現在該老子收拾你的時候了。
他拿著望遠鏡,瞪著那房子,他們通過了開闊地,現在已經處在了絕對的射擊死角,對方不露頭,沒辦法開槍。老子就不信,你能躲在房頂上一晚上不動彈!
“能打上嗎?”楊越問。
丁開豎著大拇指測算了一下距離,大概一百五六十米左右。
他捻去了準星上的虛光,在月光下,雖然目標顯示地不那么清楚,但是只要能看見目標,他就敢開槍,至于打不打得中,不但看技巧,還得看天意。
楊越道:“我不要天意,你一槍打不到,我們就等死!”
丁開啐了一口吐沫在自己的手上,那就試試看吧!看他們的運氣好,還是我的槍法好!
兩人躲在灌木叢的后面,分明感受到了地面傳來的寒意。對面是真躲得住,半個多小時了也沒動彈。楊越有些吃不消,丁開的肩膀也有點抖。
楊越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塊巧克力,一邊在望遠鏡里盯著房頂,一邊緩緩地塞給了丁開。
吃了吧,補充熱量。
丁開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的鼻涕回到了鼻腔里,楊越用嘴幫他撕開了一個口子,喂到了他的嘴里,丁開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瞄準基線,牙關一咬,慢慢地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