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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信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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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是暫別幾日而已,太子府卻愈顯的頹敗。

  這府里原本的下人被清理了半數有余,雖說遞補進來的官軍數量只多不少,可從虎賁營、龍禁衛里調集來的精銳,卻哪里肯自貶身段,做些掃灑之類的下賤營生?

  于是孫紹宗跨進府門,就見一隊隊手握長槍的士兵,正巡視著滿園的蕭瑟。

  這感覺…

  倒有點像是在探監。

  “千戶大人!”

  卻說剛到了大廳附近,兩個龍禁衛總旗就慌忙上前,攔住了孫紹宗的去路,斜肩諂媚的賠笑道:“朝廷剛剛傳下旨意,如今天使正在里面宣讀圣旨,還請大人在外面稍候片刻,免得沖撞了天使。”

  自從進駐太子府之后,宣旨的太監隔三差五就要來上一趟,孫紹宗也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于是他順勢將兩個龍禁衛喊到了一旁,詢問起了最近幾日這府里的境況,以及‘龍根案’的最新進展。

  不過就和孫紹宗之前預料中的一樣,這兩方面都是乏善可陳。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又大吵了一架,具體吵什么沒人知道,反正太子氣的都尿了自從失去了那條東西之后,太子一旦情緒過于激動,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括約肌。

  上次夫妻倆吵架,是因為太子想把兩個小妾打入冷宮,好避免她們同任何雄性生物近距離接觸,結果遭到了太子妃的嚴詞拒絕。

  這次卻不知又是為了什么。

  卻說約莫在大廳門外,侯了半刻鐘左右,就見徐閣老等人,簇擁著兩個太監出了大廳,又在門洞里簡單的客套了幾句,這才彼此別過。

  等徐閣老等人回返之際,孫紹宗這才上前見禮。

  誰知徐閣老竟側身避開了他的見禮,然后又搖頭道:“圣上已經準了老夫的辭呈,現在老夫是無官一身輕,再當不得孫大人這般禮數了。”

  孫紹宗這才曉得,方才那到圣旨竟已經免了徐閣老的官職。

  不過他馬上又行了一禮,鄭重的道:“徐老德高望重,即便日后不在中樞為官,也當得晚輩一禮。”

  徐閣老這次倒是沒有避開,只是淡淡笑著,將手里的圣旨雙手奉上,道:“這是剛剛頒下來的旨意,還請孫大人過目。”

  孫紹宗既然是奉旨協辦,朝廷為此案賜下的旨意,自然要了然于胸。

  于是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展開來細瞧,卻見這圣旨與其說是什么旨意,倒不如說是一張宣判書。

  首先是文淵閣大學士兼太子太傅徐輔仁,因對太子督導不利,致使東宮禍亂、天生異象,特準其引咎辭職,革去一應官職差遣。

  接著是右都御史趙榮亨,因為辦案不利,著令罰俸一年。

  京兆尹韓安邦昏聵無能,著令立即革職。

  詹事府府丞劉鑾偉玩忽職守,著令立即革職查辦。

  太子府護衛統領趙失職,罪無可赦,著令賜自盡,家產系數抄沒。

  東宮掌宮內監葛精忠失職,罪無可赦,著令斬立決。

  散播太子遇刺謠言者七人,著令滿門抄斬。

  直接參與此案者兩人,著令夷其三族。

  原本韓安邦是要降職外放的,如今看來是沒那么便宜了怪不得都說京兆尹是高危職業呢!

  話說孫紹宗也是熟讀了大周律之后,才曉得夷三族其實比誅九族還要嚴重,因為所謂的夷三族,其實就是連‘父、母、妻子’的九族一并誅殺,牽連范圍又比誅九族要大了不少。

  這要是家丁單薄的倒還罷了,若是門楣興旺的,少不得要有數百顆人頭落地!

  這還是太上皇和廣德帝互相制衡的結果,否則廣德帝遷怒到幾家勛貴頭上,怕是上千顆人頭都打不住!

  雖覺得其中大多數都是無辜之人,但孫紹宗還不至于蠢到跳出來為他們求情這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命不好,偏偏攤上了個膽敢謀逆的親戚。

  看罷這血淋淋的判決,孫紹宗正唏噓間,卻忽然發現一條古怪的信息:

  義順王世子素來品行端良,特敕封其為信陽王,兼領太子太保一職,自即日起護衛東宮左右。

  又是信陽王,又是太子太保的,又是護衛東宮的,倒像是要把義順王的世子,當成隱形的儲君來培養!

  可是且不提李氏府中的‘皇孫’,昨兒賈寶玉也才透露,說是宮里已經選出了幾個好生養的妃子,準別要開啟瘋狂播種模式這時候再弄個隱形儲君出來,又有什么必要呢?

  孫紹宗皺著眉頭沉吟了良久,卻也沒能琢磨出,廣德帝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就在此時,幾個內侍慌里慌張的趕了過來,原是要尋徐閣老說話,一見孫紹宗也在廳里,立刻像是瞧見救星似的,不管不顧的上前拉扯道:“孫大人,快快快!殿下突然大發雷霆,誰勸都不管用,眼見被褥都已經換了兩套,再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太子爺素來與大人交好,還請大人趕緊過去勸勸,千萬莫讓殿下再傷了身子!”

  太子突然發怒,恐怕也和這新晉的信陽王脫不開干系可自己都還沒能搞明白,廣德帝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呢,見了太子又該怎么勸說?

  早知如此,明兒再回來銷假了就對了!

  孫紹宗這里還在遲疑,右都御史趙榮亨卻當仁不讓的發話了:“孫大人,既然事關太子殿下的安危,你就不要再推辭了,快隨他們去吧。”

  這老東西!

  雖說圣旨上,并沒有表示要讓趙榮亨,代替徐閣老總領此案,但徐閣老既然已經辭官了,如今又沒有新的大佬出面接替,此地自然是以趙榮亨為主。

  因此孫紹宗心下暗罵,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那幾個內侍到了后院。

  不過到了太子所在的院落,孫紹宗心下卻又是一喜,因為那門外候著幾個宮娥,顯然是太子妃身邊的侍女。

  既然太子妃已經到了,自然用不著孫紹宗這個外人,再進去多此一舉。

  “滾出去!你給孤滾出去!”

  誰知沒過多久,就聽屋里稀里嘩啦的亂砸,不多時又見那門簾一挑,太子妃板著張明艷動人的瓜子臉,徑自從屋里走了出來。

  不是吧,這就被趕出來了?

  孫紹宗心下無語,正待閃身退避到一旁,免得沖撞了太子妃。

  “孫大人!”

  誰知那太子妃卻一眼瞧見了孫紹宗,然后也不顧內外有別,揚聲招呼一聲,緊接著右手橫在腰間,儀態萬千的到了孫紹宗面前,柔聲問:“孫大人是幾時回來的?家中一切可還安好?本宮聽說你有一房小妾就快要臨盆了,原本還讓人準備了些孩子用的物件,只是那日大人走的實在匆忙,沒來得及讓人給大人送過去。”

  話說,每一次見到太子妃,孫紹宗都覺得太子一定是個抖s,否則怎么會放著這樣一個雍容端莊的妻子不親近,卻專注于‘年久失修、疏于保養’的李氏。

  心下這般想著,孫紹宗卻忙垂首道:“些許家中小事,竟有勞娘娘惦記,臣實在是惶恐,不敢愧領娘娘所賜。”

  “殿下常說孫大人忠心耿耿才干超群,日后必是國之棟梁,本宮也不過是順著殿下的意思,聊表寸心罷了。”

  太子妃說著,忽然向孫紹宗道了個萬福:“太子殿下心中的苦悶,卻不是本宮一個婦道人家能夠開解的,怕是只能有勞孫大人出面了。”

  孫紹宗那敢受她的禮數?

  忙閃身退到一旁,連道‘使不得’,又應下會盡量勸解太子。

  太子妃這才起身,又歉意的道:“殿下正在氣頭上,若是言語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望孫大人切勿見怪。”

  這太子妃果然是個賢內助,更兼顏色身段皆是極品,實在是難得的很估計廣德帝夫婦,也是千挑萬選才找出這么一個。

  只可惜她卻攤上這么個有怪癖的太子,如今又守了活寡…

  貌似自己現在也正有個大麻煩要處理,斷沒有同情別人的閑工夫。

  收斂了同情心,孫紹宗挑簾子進了堂屋客廳,就見里面空空如也,連常駐的太醫都不見蹤影估摸著是方才,就已經被太子妃請了出去。

  推開里間的房門,還不等走進去呢,就聽太子在里面呵斥道:“滾滾滾!孤不是讓你滾遠些么?少在孤面前說那些風涼話!”

  風涼話?

  以兩夫妻的性子推斷,估計是‘良藥苦口’,反而激怒了他。

  “殿下,是微臣孫紹宗。”

  一面自報身份,一面邁步走了進去,首先就覺得一股尿騷味兒撲面而來,看來太子妃出去之后,他又激動的尿了一床。

  真是晦氣!

  孫紹宗心下暗罵,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踩著那一地碎瓷器,上前躬身行禮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是你?!”

  太子仰起頭,怒沖沖的道:“你來的正好!那圣旨你應該也看過了吧,你說說,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難道真是要立那武承勛為嗣不成?!”

  武承勛就是那義順王的世子,新晉的信陽王、太子太保。

  孫紹宗如今雖還沒能想透其中的關節,卻知道這時候斷不能猶豫,于是立刻斬釘截鐵的道:“太子殿下慎言!陛下此舉定是另有深意,絕不會…”

  “太子殿下!”

  就在孫紹宗準備先胡扯一番,暫時糊弄過去的當口,忽聽外面有人大聲稟報道:“信陽王奉旨前來,如今正在門外侯見。”

  信陽王已經到了?

  這還真是亟不可待啊!

  不過他這一來,孫紹宗倒正好可以借機脫身。

  于是躬身道:“殿下,信陽王既然是奉旨前來,怕是不好讓他就等,不如微臣先行告退,等…”

  “不成、不成!”

  誰知沒等孫紹宗說完,太子便否定道:“那武承勛和牛家是一丘之貉,萬一他趁機對孤不利,卻如何是好?愛卿還是隨侍在孤左右,保護孤的安危為上!”

  信陽王如今隱隱有被立儲的可能,他又不是弱智,這時候怎么可能會行刺太子?

  不過看太子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模樣,孫紹宗就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沒用,只得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準備留在屋里做個盤觀者。

  “對了!”

  睡著這時太子卻又異想天開起來,指著西墻根兒的立柜,道:“你干脆藏在里面,等那武承勛見孤落單,意圖不軌的時候,你再出來將他一舉拿下!”

  得虧塔子沒下令,要給武承勛來個屈打成招,否則孫紹宗也只能硬著頭皮,跟太子一拍兩散了。

  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中,孫紹宗無語的到了那立柜前,伸手拉開那立柜,正準備鉆進里面躲藏起來,目光不經意的往里一掃,卻忽然間愣怔在了當場。

  蓋因那衣柜里五顏六色的,竟是掛了許多的肚兜!

  這里既然是太子府的主臥,常住在這里的自然是太子妃最近因為太子晝夜都需要太醫陪護,所以太子妃才暫時搬到了附近的院子。

  如此說來,這些肚兜豈不都是…

  眼見得這里面都是太子妃的貼身衣物,孫紹宗哪敢胡亂鉆進去?

  正準備另尋旁的地方藏身,卻聽太子已然揚聲吩咐道:“宣那武承勛進來吧!”

  說著,又小聲催促著:“你還愣著干嘛?快鉆進去躲起來啊!”

  “這…”

  孫紹宗尷尬的回頭打算解釋一二,卻又聽外面一陣腳步聲響,那信陽王竟然已經到了外面客廳之中!

  眼見得太子擠眉弄眼的催促,再找別的地方,也實在是來不及了,孫紹宗終于把心一橫,蠻腰鉆進了衣櫥之內。

  這一進去,就更是尷尬無比。

  蓋因那衣櫥里也就一米六出頭的高度,寬度也是極其有限,孫紹宗這一米九三的雄壯身軀,哪里還能挺直腰板?

  少不得要含胸駝背,把眼耳口鼻塞進眾多肚兜之間這模樣要是被太子妃瞧見了,估摸著‘國之棟梁’形象,就該轟然崩塌了。

  不過…

  這肚兜上如蘭如麝的香氣,到底是用的熏香,還是太子妃身上自然散發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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