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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王府戲班殺人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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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說是王府戲班里死了人,孫紹宗自然不敢怠慢,忙折回去向賈赦與哥哥告了聲罪,這才隨著蔣玉菡風風火火的趕奔現場。

  說起來自從破獲‘隆盛老店剜心案’之后,孫紹宗也是有日子沒出過現場了,這乍一進入工作狀態,還真有些恍如隔世的懷念感。

  不過在看到兇案現場的瞬間,這懷念感便消散了大半。

  只見那一排簡陋的茅草棚外,圍了七八個濃妝艷抹的戲子,高矮胖瘦各有不同,卻個頂個都以手掩鼻。

  至于原因么…

  “那祝二是在入廁時被殺的?”

  “正是。”

  蔣玉菡也摸出帕子,虛掩著口鼻甕聲道:“方才有人入廁時,剛拉開東首第二間茅廁的門,便見他血淋淋的躺在里面,早已經斷氣多時了!”

  說著,又揚聲吩咐道:“都閃開些,讓孫大人查案!”

  那些戲子們慌忙退到了一旁,向孫紹宗投以敬畏又期待的目光——之前排戲時,蔣玉菡曾收羅了不少孫紹宗破案的經歷,供眾人揣摩角色,王府戲班里倒有不少人,因此成了孫紹宗的推理粉兒。

  卻說孫紹宗面無表情的,到了東首第二間茅廁前,抬眼向里面掃量了一眼,心下便暗暗松了一口氣——到底是京城有名的大酒樓,這茅廁的衛生狀況,比想象中的要強出許多。

  整個茅廁南北長約兩米、寬約一米五,上面有遮陽避雨的茅草棚,四周是粉刷成一體的木板墻,正中間的‘坑道’被一塊木板緊緊蓋住,那木板上又釘了根長長的把手,以便入廁人出恭時,可以輕松將其挪開。

  另外,角落里還放了張太師椅,座子上開了圓弧形的孔洞,儼然便是一張古代版的坐便器。

  而此時祝二的尸首,便兩眼圓瞪的癱坐在那太師椅上,身上只套了件素白的內衣,心窩處插著一柄匕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死者遭受的致命傷了。

  孫紹宗先驗看了茅廁的門鎖,見上面并沒有被強行破壞的痕跡,這才邁步走了進去,伸手提起了那壓著坑道的木板。

  一股不可描述的氣息頓時竄將出來!

  孫紹宗憋著氣低頭瞅了兩眼,便又忙把那木板壓了回去。

  這之后,他才來到那祝二的尸首前,仔細的查驗起來。

  這祝二約莫三十幾歲的年紀,身量矮小、面白無須,仰靠在椅子上,雙臂自然垂落在扶手的外側。

  經過初步勘驗,死者身上似乎只有胸前這一處致命傷。

  兇器則是一柄不足六寸的匕首,狹細鋒銳,側面沒有血槽,被兇手插入心窩之后,似乎也沒有要拔出來的意思,因此傷口的出血量并不是很大。

  確定這一點之后,孫紹宗立刻又檢查了,祝二垂在扶手外側的雙手。

  一般被尖銳物體刺入心臟,又沒有瞬間拔出導致大量失血的話,死者往往還能在死前爆發出激烈的掙扎,因此指縫里很有可能會殘留著皮肉碎屑,或者衣服纖維之類的線索。

  果不其然,孫紹宗在進行了仔細勘查之后,便在死者的指甲縫里,發現了一些月白色的纖維。

  不過…

  這些白色纖維貌似和死者的衣服,是同一種材質的。

  難道他是在臨死前,抓到了自己的衣服?

  孫紹宗略一沉吟,忽然轉頭出了茅廁,就近扯過一個武生打扮的戲子,撩開那花花綠綠的戲服,又摸又瞧的好一番研究。

  那武生被他弄的呆若木雞,正不知該反抗,還是欲拒還迎時,孫紹宗卻已經丟開了他,揚聲問道:“你們里面穿的月白色內衣,可是王府戲班統一發放的?”

  眾人齊齊點頭,蔣玉菡也捂著鼻子甕聲甕氣的道:“孫兄,咱們戲班里的行頭,皆是請府里的針線婆子縫制的,因此都是統一的樣式、料子。”

  “如此說來,內部作案的幾率便很大了。”

  孫紹宗不容置疑的吩咐道:“還請蔣兄把戲班內外人等,全都召集到后臺,以便我驗看完尸首進行詢問。”

  其實蔣玉菡心下,也覺得兇手就在戲班內部,因此二話不說便忙下令,將戲班所有人都召集到了后臺。

  卻說孫紹宗轉回頭,便又到了尸體身旁,繼續仔細的勘驗著。

  死者怒目圓瞪,表情驚恐中又帶了些難以置信——或許是不相信兇手會對自己下手?

  死者的嘴角處,似乎有不少口水外溢的痕跡。

  孫紹宗又進一步翻開死者的嘴唇查看,發現嘴唇內壁印有清晰的齒痕,這應該是外力按壓下,死者嘴巴掙動時留下的痕跡。

  莫非是一手捂嘴,一手用匕首刺穿了心臟?

  若是如此,這人的身手應該相當敏捷才對。

  不過…

  身手敏捷貌似戲子的基本功,所以并不能當做太重要的證據。

  孫紹宗心里沉吟著,又小心翼翼將死者上本身向外拉扯,好空出一些縫隙,檢查死者背后的情況。

  首先驗看的是后腦勺,上面除了一些浮塵之外,并沒有發現碰撞或者劇烈摩擦的痕跡。

  如果是被兇手伸手捂住嘴巴的話,按照常理推論,死者應該會有后仰躲避的舉動才對。

  是用手捂嘴的推斷有誤,還是因為死者掙扎時,并沒有碰觸到墻壁?

  不對!

  根據死者腹部積血的情況,基本可以斷定,他是坐在椅子上受到攻擊的,而這種姿勢只要稍一掙扎,便會撞倒后面的墻壁——也就是說,用手捂嘴的推論存在問題?

  而且死者腦后的墻壁上,明顯是有一些摩擦痕跡的。

  莫非當時他腦后還墊了什么東西?

  一邊不斷根據線索推敲,一邊又不斷自我質疑著,孫紹宗便將這兇案現場里里外外,仔仔細細的勘驗了兩遍有余。

  正習慣性的,在腦海中模擬兇手犯案時的場景,忽聽外面有人恭聲道:“治中大人,下官方才經過反復盤問,得知這突然橫死的祝二,平素慣會偷奸耍滑、推諉于人,因此與戲班里許多人都不和睦。”

  “另外,這祝二曾經因為腹痛難忍,在戲臺上鬧出了好大的笑話,從此每逢開戲,他都會先到茅廁里出恭,戲班上下無人不知此事。”

  這番話倒是精干簡練的緊。

  孫紹宗好奇的回頭張望,就見茅廁外躬身站著一人,卻正是大興縣丞蘇行方。

  “怎么,蘇縣丞也是來聽戲的?”

  “不瞞大人。”

  蘇行方慚然一笑:“下官在此地已經足足盤桓了三日,也不知因此耽擱了多少公務,心下也知不該如此,卻又實在舍不得這般精彩好戲。”

  這人平日瞧著精明強干,想不到內里竟也是個戲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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