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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群嘲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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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

  “嗚嗚!”

  一陣陣號角聲自大船甲板上傳出,更有金鑼陣陣,鼓聲隆隆。

  一方總督,封疆大吏,官居二品,起居八座。

  又有王命旗牌在身,在地方上,幾乎為不可戰勝的存在。

  出入自然聲勢驚人,以壯官威。

  若是平常時候,此刻古河碼頭上的百姓都要退避三丈,避之不及者,都要跪地相迎。

  非如此,何以言貴?

  可是此刻,碼頭最前方,唯有一騎獨立。

  賈琮頭戴紫金冠,身著飛魚服,肩披猩紅色貂毛大氅,腰懸天子劍。

  面如冠玉,貴氣自顯!

  面對龐然大船靠岸,他亦絲毫不動。

  他不動,身后百余親兵亦不動。

  氣勢雖不如對面恢宏,但始終凝固不散,不動如山。

  “總督駕到!閑人退避!”

  總督府班頭站在甲板上,大聲怒喝道。

  只可惜,碼頭上的人連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換做揚州城內其他任何人,此刻都只有跪迎的份兒,偏偏此刻碼頭上站著的,是佩天子劍的賈琮。

  論官品,他的確不如江南總督。

  錦衣衛指揮使不過正三品,還是武官。

  江南總督是正二品,方悅身上還掛著尚書銜,就是從一品。

  高賈琮兩級。

  兩人一人有王命旗牌,但一人還有天子劍,皇對皇,扯平了。

  可惜,賈琮身上還有一個二等伯的爵位。

  就算是二等伯,也是超品伯。

  貴在一品之上。

  所以抵對起來,賈琮還在方悅之上。

  方悅身傍王命旗牌,不用給他行禮,他自然更不用給方悅見禮。

  故而能站立不動。

  見他如此,船上之人本來大怒,可從船樓中匆匆走出一人,與他耳語幾句后,那班頭登時閉嘴,畏縮的看了碼頭上賈琮一眼后,大船竟又往前開了開,避開正中,這才開始搭下船船板。

  有此前車之鑒,后面的船自然知趣,避開正中泊位,直到第三條大船,穩穩的停在碼頭邊。

  甲板上數位精氣神明顯不同的老人站在船邊,看著碼頭上諸人,目光各異。

  賈琮這時利落的翻身下馬,迎上前去。

  船板鋪下,賈琮不等船上之人下來,反倒先一步上船。

  “先生!”

  登上甲板,賈琮幾步上前,于一披著青色斗篷的老者前拜下。

  這位老者,自然便是名滿天下的高德大儒,松禪公宋巖。

  宋巖看著賈琮,微笑著頷首叫起道:“好好,起來吧。月余光陰,琮兒沒有虛度。”

  賈琮聞言,起身后謙遜一笑,躬身道:“先生謬贊了。”

  宋巖點點頭,指著他身旁的一個一直注視著賈琮的中年人,介紹道:“雖然你們兩家是世交故舊,不過你們大約還未見過,琮兒,這位便是江南甄家的家主,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大人。”

  賈琮聞言看了這位儒雅的中年人一眼后,見禮道:“賈琮見過世叔。”

  甄應嘉目光無比復雜的看著賈琮,終于化為一聲長嘆,道:“甄自作自受,我還要謝謝世侄你啊。”

  這是明白人說的明白話。

  賈琮猶豫了下,直言道:“世叔,甄不死,牽連太廣,琮不得不下辣手。世叔怕是不知,甄大哥與揚州鹽商安家勾結,要在鹽政衙門內下毒毒殺于我,此事安家已經招認…”

  “嘩!”

  甲板上一片嘩然,宋巖面色凝重,身邊四個老人也都目光震驚,看了看賈琮,又看向面色蒼白的甄應嘉。

  “這個逆子!!”

  甄應嘉氣的渾身戰栗,面色慘白,道:“他怎么敢?”

  一旁一老人也無比好奇道:“清臣哪,你和甄家大哥兒有何過節?”

  宋巖為賈琮介紹此老:“這是徐州方家家主,你稱為叔和先生便是。”

  賈琮明了,此人便是江南十三家方家家主,方哲方季行。

  方家勢力,猶在江陰秦家之上。

  他微微躬身道:“小子賈琮,見過叔和先生。說來無奈,琮與甄家大哥此前從未見面,毫無交集。不過事已至此,甄大哥為何如此想置我于死地,已經不重要了。小子受先生教誨,自然明白大局為重的道理。也請甄世叔理解,當日晚輩不得不出手的苦衷。”

  方哲明顯欣賞賈琮的成熟,對面帶羞愧之色的甄應嘉道:“忠清,若不是清臣果斷下手,甄家這次有大難矣。”

  甄應嘉連連點頭,對賈琮拱手道:“世侄之恩,甄家銘記。也請世侄放心,我甄家并非是非不明之輩。”

  賈琮忙避開此禮,客套一番后,還是提醒道:“世叔,甄大哥雖死,但此事我怕有人未必就會放下。”

  甄應嘉一臉苦澀,點點頭道:“只要世侄這邊能穩住,那一邊…”說著,他看向前面那兩條大船,沉聲道:“就慢慢談吧。”

  賈琮道:“昨夜動手時,江南按察使諸葛泰強行阻攔,想要收押白世杰、秦栝和甄大哥等人。他還以為,我對白家、秦家甚至甄家下手,是為了他們新黨推行新法。呵呵,在他刀下留人中,我強行下令動手,事后他惱羞成怒,揚言要上本彈劾于我。

  我明言相告,我雖師承先生,但并非舊黨中人,更非新黨中人。出手對付白家,是因為他家與原金陵千戶劉昭勾結,妄圖控制官府,謀逆造反,鐵證在手,這是鐵案。

  甄、秦栝勾結,與白世杰里應外合偷襲錦衣衛,救出反賊,所以我不得不對秦家和甄大哥動手,卻不是為了新黨做刀。

  而當場殺了白世杰等人,是為了錦衣衛死去的部下報仇。

  和新黨沒有任何干系。

  對了,剩下還有些手尾,譬如甄大哥那邊,在金陵之地還留些問題…

  到時候,還請世叔見諒。

  當然,會在不驚動甄家大宅的情況下去解決。

  這就是我的立場。”

  甄應嘉于世務并不精通,聞言還不大明白賈琮之意,一旁一老卻叫道:“清臣這話是不是偏了?你是松禪公的弟子,不是舊黨是什么?再說你不是已經對新黨下過幾次狠手了?這次你又故意先殺了白世杰等人,沒有讓禍事在江南本土牽連,分明就是我舊黨…”

  “好了,公壽,這些且不提了。琮兒曾與老夫言明,他還未親自接觸過世事如何,更不知政務為何,自然不該有先入為主的政見,老夫深以為然。年輕人有自己的看法是好事,我們當扶持指點,卻不必束縛,對琮兒如此,對子厚亦是如此。”

  宋巖止住了此老之言。

  賈琮認得此人,是江南石家家主石康石公壽,上回在金陵城外碼頭上,此老與梁家家主梁正平,褚家家主褚東明都在。

  這幾位老人,平日里在江南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就是江南總督當面,他們也不落下風。

  不過,就名望而言,業已成天下師德望的宋巖,還是高他們一頭。

  宋巖這一開口,石公壽雖心中不滿,卻不再倚老賣老了。

  宋巖年長于他,名望高于他,致仕官爵亦高于他,士林文名更是讓他拍馬難及,雖然江南十三家多出過宰輔重臣,但當下,江南各家家主的地位,無人高過宋巖。

  宋巖止住石公壽后,對賈琮道:“下船吧,前面有江南督撫在,后面還有你們賈家、史家、王家的幾位家老。我在金陵時,聽到了些風言風語,這幾家人對你的評價并不好…宗親之間,當以親親為重。”

  賈琮聞言點點頭,往后方眺望去,卻見七八頂華麗的轎子已經從后面船上抬下…

  誰先下船是有講究的,有宋巖在,連督撫船上都還無人先下,賈、史、王三家倒先下船了。

  賈琮好奇:“先生,誰請他們來的?”

  宋巖對這些高門大戶的傲慢也感到無奈,而且這些人已經不是傲慢了,是老朽了…

  宋巖自身對這些虛節倒不甚在意,但禮數如此,規則如此,這些人卻公然踐踏。

  而賈史王三家人率先下船后,有他們帶頭,督撫船上也就開始下船了。

  不過宋巖還未言,就聽甄應嘉簡直有些無所措道:“是我。只是我并不知他們…”

  賈琮呵呵一笑,道:“他們倒不是不尊重先生,只是以為我這個晚輩是地主,卻沒有先迎他們,許是生氣了。”

  這種事,當著外人的面,宋巖也不好教他什么,否則難免有離間宗親之嫌。

  他只暗自一嘆,看著賈琮道:“走吧,我們也下船。”

  幾頂車馬自船艙牽出,賈琮和后面跟著的宋華一起攙扶著宋巖上了馬車,又叮囑宋華好生照看好后,才走下甲板。

  等他下船后,就看到江南總督方悅、巡撫郭釗、布政使唐延、江南大營提督陶克、總兵盧明、常州府知府杜真、江陰縣令姜超一眾江南文武走了過來,另一邊,賈家、王家、史家幾位家老也下了轎,一步三晃的過來,覷著眼等他這個賈家“孽子”請安。

  他們一面自以為代表著朝廷大義,一面自認為代表著人倫孝道。

  一個個目光漠然,隱隱居高臨下的端著身份注視著賈琮,等他低頭。

  賈琮呵的冷然一笑,緩緩將腰間天子劍解下,懷抱于胸,目光自西而東橫掃一圈。

  群嘲!

  到了這個地步,他雖然遠不到為所欲為的境地。

  但對于這些至今還摸不著情況,依舊以他們的官場觀世界觀飽含惡意的來看待他這個“公門庶子”,還擁有莫名其妙優越感的人,賈琮若還需要逢場作戲的去迎合,那就是自輕自賤了。

  所以,他當著眾人的面,冷冷吐出兩個字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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