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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謝禮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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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外書房有內眷在,早有健婦接過馬車,又有賈蓉指揮著眾婆子媳婦們,將外院的諸多奴仆、車夫、門子之流,全部隔絕在外。

  賈琮入內時,不知多少雙眼睛看向了他。

  之前打發回來報信的那個隨從,將鎮撫司衙門描述的和閻王爺的森羅殿一般恐怖。

  據說黑漆麻虎的,吹著陰風,還能聞到血腥味和里面的慘叫聲。

  哪怕將這番話打個折扣,眾人依舊能想到那地兒的可怕。

  可是這位琮三爺,硬是敢一個人深入虎穴!

不少人心里都在犯嘀咕,這是個狠人啊  不過賈政卻絕不會這般看。

  此刻他與賈珍、寶玉、賈環之流俱站在外書房廊下月臺上,見賈琮不疾不徐的走來,眼中的滿意化為濃濃的激賞,連連點頭贊道:“好啊!好!”

  賈琮上前行禮,還未跪下,就被一迭聲的叫起。

  賈政溫聲問道:“鎮撫司可為難你不曾?”

  對于這個侄兒,賈政真真喜歡到了骨子里。

  甚至,賈琮的成長經歷,都快實現了賈政幼時的夢想:

出身不顯,命運坎坷,卻自強不息,勤學經義,終究長成如玉君子  他的夢想,注定是沒辦法實現了。

  首先出身不顯,命運坎坷就挨不上邊,他還曾頗為遺憾過。

  如今眼看著賈琮一步步成長為現在這般模樣,雖也惋惜不是他的親子,可賈琮不親近長房,一直親近于他,賈政覺得足以彌補。

  因此愈發賞識。

  賈琮笑道:“并沒什么,雖少不了一個下馬威,只是侄兒并不懼怕。心中無鬼,何懼諉詐?”

  “好!”

  不止賈政,連賈珍都叫起好來。

  身后寶玉倒罷,有些魂不守舍,并沒有在意前面在說什么。

  倒是賈環與賈蘭叔侄倆,有些欽佩的看著風華十足的賈琮被親長們如此贊賞,滿是艷羨。

  賈珍奇道:“不是說要關幾日嗎?怎地就這般放出來了?”

  賈政也好奇,不知賈琮使了什么仙法。

  賈琮搖頭笑道:“左右不過是借了芙蓉公子的名頭,只說芙蓉公子大人大量,讓薛大哥受些教訓,吃些苦頭,磕頭認錯就是,何須非要拘泥于關幾天?”

  見賈珍猶自狐疑,賈琮知道不說些實質的,怕瞞不過這位去,便又輕聲道:“那位鎮撫使大人,興許有些想左了我與芙蓉公子的交情,以為我和人家相交匪淺,所以才”

  賈珍聞言眼睛一亮,再細細一看賈琮,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對賈政道:“不怪人家想左,吾弟實有潘安之貌,宋玉之美也!”

  賈政聞言,卻沒怎么笑,只是緩緩頷首。

  他心里依舊十分惋惜,賈琮相貌雖極佳,可別人看到賈琮這幅相貌時,多半會想起他的身世,繼而看輕于他。

  世上事,總難十全十美啊。

  這時,八個健婦用一張軟榻,終于將薛蟠從馬車上抬了下來,往外書房行來。

  到了月臺前,鼻青臉腫的薛蟠一張臉臊的通紅,羞愧難當的對賈政道了聲:“姨丈”

  見他這幅慘樣,賈政一嘆,也不好再訓斥什么,只道:“唯盼哥兒以此次磨難為戒,日后行事務必謹言慎行,莫要再招災惹禍了。”

薛蟠老實應下,書房里面已經傳來一陣焦急哽咽的呼喚聲  賈政聞之便沒再多說什么,讓八名健婦抬著軟榻先行入內。

  他則帶著賈珍等人,慢了幾步才進。

  賈琮原還不解,可隨著里面陡然傳來一陣激動刺耳的大哭聲,又見賈政不由自主的慢下腳步,他方明白此中智慧。

  直到里面的哭聲被勸下來,賈政才又加快步伐,帶著眾人入內。

賈琮跟在后面,看著這一幕心中好笑,豪門中果然處處都是生活的智慧啊  “老天爺!怎么就打成了這樣?我勸你多少遭,讓你少好勇斗狠,你就是不聽!如今去了那等駭人之處竟也不省心,和人打成這樣,也不想想那里都是什么惡人啊”

  看著薛蟠的一張臉,薛姨媽差點沒心疼的暈過去,也不罵他畜生孽障了,只是埋怨他不該打架。

  薛蟠瞥見賈琮隨著賈政一行人入內后,剛還解釋的極有氣勢,這會兒卻心虛道:“他們人雖多,可我可我也不怕他們,和他們七八個打,他們也沒落著好”

  賈琮聞言差點沒笑出聲來,薛姨媽卻愈發心疼,忍不住往薛蟠頭上輕輕敲了下,哭罵道:“你這個不省心的孽障,若是有個好歹,你讓我和你妹妹去指望哪個?”

  王熙鳳和薛寶釵在一旁忙扶著薛姨媽,薛寶釵落淚之余,目光卻看到了賈琮。

只是眾人在場,雖心中有千般愧意感激,這會兒也只能盈盈一望  王熙鳳在薛蟠臉上瞅了瞅,有些狐疑,再看了眼他趴在那,關心道:“好端端的,怎么摔的那樣狠?”

薛蟠愈發心虛,被眾人目光往下面一看,先是菊花一緊,然后就是火辣辣的疼  偏還不敢聲張,只能支支吾吾道:“出來的時候,走的急,怕媽擔心,沒看腳下,就給摔到了門檻上”

  雖然賈母王夫人王熙鳳等都是極精明之輩,看薛蟠的模樣也能想到必有隱情,絕非他說的那樣簡單。

  可她們即使超常發揮她們的想象力,也只能想到薛蟠死鴨子嘴硬,挨了打卻充大不認。

她們絕想不到,這短短不到一日的功夫里,薛蟠豐富了何等多彩的人生閱歷  “姨太太莫要哭了,既然哥兒已經回來了,就是萬事大吉!過了這一災,日后必然多福多壽,本是喜事,不可落淚沖了。”

  賈母不喜哭啼,笑著勸道。

  王夫人也笑道:“老太太說的是,此事算是了了,郎中不也說了,只是外面看著唬人,沒傷到里面嗎?”

  這是薛蟠的原詞,方才薛姨媽一迭聲的要去尋郎中,他哪里敢隨便讓郎中看,非露餡不可。

  只說在鎮撫司已經有坐班的郎中瞧過,并不打緊。

  只要安心休養幾日便好,只是不可隨便見風,所以不能再請郎中瞧了。

其實也的確看過,還給抹了些創傷藥  薛姨媽聽聞,總算控制住眼淚了。

  這時就聽薛寶釵道:“媽,還要好生謝過琮兄弟才是。本就是哥哥的不是,還沒賠禮,就讓琮兄弟又奔波辛苦一遭”

  薛姨媽聞言,卻忽地有些猶豫起來。

  她想起了之前王夫人的提議,倒不是她舍不得一個丫頭,只是擔心自己這個兒子鬧將起來。

當初為了那丫頭,連人命都害了條,萬一  看出薛姨媽的猶疑,別說賈政等人,連王夫人面上都掛不住了。

  實在搞不明白這個素日里精明不下于她的妹妹,這會兒又是怎么了!..

  薛寶釵一張白似梨花的俏臉,更是羞的滿面通紅,氣的怨惱一聲:“媽?”

  薛姨媽回過神,見眾人面帶異色,忙笑道:“你急什么,我這不是在想,該怎樣好生謝謝你琮兄弟么?你哥哥是個混不吝的,灌了點黃湯就不知信什么了,得罪了你琮兄弟。人家非但不怪罪,反而幾次三番勸他回去醒酒。這畜生闖下大禍,他又來回奔波操勞,若只是口頭上說個謝字,給個丫鬟,反倒顯得咱們輕狂了去”

  聽她這般一說,眾人面色都好看了起來,賈政也微微頷首。

  賈母卻笑道:“都是至親,哪有那么些個講究?若是太過客氣,反倒生分了。”

  薛姨媽卻搖頭笑道:“老太太,這可不是講究,原是該做的。要不然,我們也沒臉再在親戚家住了”

  眾人忙勸道,絕不至此。

  薛姨媽卻堅持要重謝,她又想了片刻,看著賈琮贊道:“聽說哥兒素來以老爺行事為師,如今看來,果然是極好的。你又是個極有志氣的,雖襲了世位,日后要承爵,卻說不要家里的家業”

  聽她明著說這些,連賈母面色都登時不自在起來。

  許多事能做,卻不能說。

一旦說出口,就是不小的丑聞王夫人眼神怪異的看著這個妹妹,想看看她腦子是不是燒糊涂了,想了半天,就想出這種話來  然而就聽到她繼續道:“我薛家是以商起家,太祖原是祁縣薛氏的一位公子,因與家里發生了爭執,一怒之下只身出戶,到了南省,白手起家闖下了偌大的家業。

  后來因資助朝廷大軍,開朝后得了紫薇舍人的封賞,才有了如今薛家皇商的地位。

  所以,我家素來最欽佩白手起家之人。

  但縱是老太爺當年,一樣接受過貴人的贈與。

  若不然,世事艱難,哪有那樣簡單起家?

  如今我們不敢當貴人之說,倒是哥兒才是我家的貴人。

  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又出了那樣大的力,若是謝禮輕了,人家只道我薛家不知禮。

  所以我打算,將鼓樓西大街一處門鋪,送與哥兒當謝禮”

  話沒說完,就被一連串的勸阻聲勸住。

  賈母心里不得勁,皺眉道:“再沒這樣的道理!親戚間幫個忙,本是應該。若連產業都奪了去,豈不讓人笑話?”

  賈政也并不歡喜,搖頭道:“琮兒雖說過那樣的頑笑話,但家里又如何會短了他嚼用?姨太太萬莫要誤會了去,此事無從談起。

  再者,門鋪太過貴重,并不合適”

  王夫人、王熙鳳等人亦是各有說辭。

  長安都中寸土寸金,尋常的門鋪一間都要數千兩銀子。

  鼓樓西大街卻是黃金地段中的黃金地段,一間門鋪就算不大,也值上萬兩以上。

  要是換做薛蟠出來前,她們倒不反對拿這樣的門鋪去活動一番。

可薛蟠都已經出來了,再用這樣的門鋪去送賈琮,她們就覺得太過了些  只是薛姨媽似乎為了彌補先前的失態,執意要送。

  眾人的目光便落在賈琮身上,賈琮想了想,沒有直接說門鋪的事,而是道:“姨太太許是不知,今日之事,尚未完全了結”

  薛姨媽聞言,面色登時一變,心口一下提了起來,慌道:“這是怎么說的?可是那位芙蓉公子還不滿意?”

  王夫人等人也肅穆了面色,看向賈琮。

  不解好端端的,怎又發生了變故。

  賈琮搖頭道:“并不是葉家,而是”

  他無奈的看了眼薛蟠,道:“薛大哥在獄中時,將在南省時指使家奴打死馮淵之事說了出來。

  這件事本已經過去,當時的定案和薛大哥無關,只是家奴自己失手所為。

  可如今他又親口承認了,還是在鎮撫司內,鎮撫司那邊想不理會都不行。”

  薛姨媽聞言,差點沒當場氣暈厥過去,看了眼將頭埋在軟榻上不敢抬起的薛蟠,恨的心口痛,悲戚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賈政等人也紛紛皺起眉頭來,大感頭疼。

  別說是薛蟠,就是換個國公世子,在鎮撫司內招供殺人,也絕不能輕易了賬。

  誰都沒想到,這一波未平,更惡的一波又起。

  薛寶釵卻聰慧非常,她見賈琮面色淡然,并無沉重之色,且薛蟠到底已經歸來,因而問道:“琮兄弟,此事是否已有轉機?”

  見眾人目光齊齊看來,賈琮先與寶釵點點頭后,便將先前他對韓濤說的那些說辭又說了遍,最后方道:“此事是我在國子監時,偶爾聽監生談起。那人說,正是當年葫蘆廟的那位小沙彌親口與他所言。

  原本我打算核實真切之后,再告之老爺、太太和姨太太,只是沒想到今日太過險要,若沒有個說法,鎮撫司那邊怕絕不會放人。

  真要讓他們翻出舊案來,薛大哥多半就要重新入罪了。

  善作主張之處,還請姨太太見諒。”

  這一番話,真真讓眾人目瞪口呆。

再也沒想到,如此艱難之事賈琮都能辦成峰回路轉  而且,這件事里竟還有這樣一件公案。

  尤其是賈政,都顧不得薛蟠那些狗皮倒灶的破事了,他簡直不敢置信道:“琮兒,此事果真?雨村他雨村他怎可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賈琮搖頭道:“老爺,當初侄兒也只是當做一樁奇事在聽。直到近來才將他們口中的薛家,和姨太太家對上號。

  至于真假,一時也難分辨清楚。

  不過既然他們說的如此詳實,又都有名有姓,老爺不妨遣人去查查,看那大如州是否有一家人名喚封肅,有一女曾嫁給姑蘇甄世隱。

  若果真有,此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賈政一時還是難以接受,那賈雨村乃是其妹丈林如海介紹而來,進士出身,相貌堂堂,言談不俗,頗有才華。

  賈政極看好他,因此才大力舉薦之。

  若無賈家相助,賈雨村一個曾被罷官的二甲進士,能官復原職都算不錯了,又怎能一躍成為應天府知府?

  然實難想象,這樣一幅君子做派的人,竟能做出這等人面獸心,負心忘義之忘八事來。

  當年若沒有甄世隱甄員外的善意資助,賈雨村連進京趕考的銀子都沒有,豈有后來之事?

  這等大恩,堪稱再造,賈雨村卻連甄世隱唯一的女兒都不去照顧,任憑她被歹人強行帶走,屁都沒放一個。

  這樣的人性,想想都讓人心涼。

  要知道,賈政原是打算力推賈雨村做賈家在朝中的話語人物的。

  等其上位后,再庇佑賈家。

  如此,賈家軍中有王子騰,朝中有賈雨村,互為援引,不求操持天下權柄,只盼能保住門楣不墜,就不愧對祖宗了。

可如果那賈雨村是這等心性  賈政都不敢繼續往下想,不寒而栗!

  此時賈雨村還未與賈珍交好,因此他面色凝重的搖頭道:“二叔,若琮兄弟所言之事果真,那此人就萬萬結交不得了,實屬狼子野心之輩。”

  賈政聞言,心中難過之極,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想要承認自己眼瞎,無識人之明,何其難也  賈琮這時道:“老爺,珍大哥說的是,若此事果真屬實,那說明此人必是生性狡詐,虎狼之輩。

  外表卻擅作仁人君子,大扮君子之風,故而欺得姑丈信任。

  老爺知其為姑丈所重,再加上此人擅偽,兩相之下,才讓老爺有所不查。

  也愈發顯得此人之狡詐,擅行鉆營之事!

  好在為時不晚,如今之急,是盡快遣人查清此事真偽。

  若為偽,自然略過不提。

  可若是真,那一來可徹底了結姨太太家那處官司,日后再不會被提起,結成鐵案,消除后患,也可對鎮撫司有個說法。

  二來,其實這樣早就能讓老爺認清此人的本來面目,實為吾家大幸也!”

  此言一出,眾人面色均微微一變。

繼而目光齊齊落在賈琮那張俊秀非凡的臉上,見其不疾不徐,條理清楚的分析此等大事,隱隱透著睿智果決之相,眾人心思各異  站在薛姨媽身旁,亭亭而立的薛寶釵,一雙盈盈杏眼,亦是悄悄的凝視著眼前的少年。

  想著她今日忍不住撩起轎簾求助時,看到的那張沒有絲毫表情的冠玉之面。

  心中忍不住想起一句詩來:人生若只如初見。

  而這邊,賈政面色凝重的看著賈琮,見其目光濡慕中帶著敬佩和期待的看著自己,他緩緩點頭,有些沉重的吐出一個字:

  “善!”

ps:為了害怕被罵斷章,我生生寫了五千字的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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