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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攔車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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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琮兒切記,這等誹疑圣人的話,萬不可再提半言!!”

  宋巖用肅穆的面色和語氣,一字一句的告誡賈琮道。

  賈琮點了點頭,道:“弟子記住了,絕不會在外面說。”

  宋巖看了他一眼后,又看向下面的宋華,宋華忙道:“祖父大人放心,孫兒知道這些話的輕重,斷不會往外透露半句。”

  宋巖聞言,這才稍稍放松稍許,然后對賈琮正色道:“你還小,許多事都不明白,等長大些,自然就明白這世道有多險,多惡,多難,多奸邪!

  而能指引我輩闖破迷瘴邪途,披荊斬棘,不入歧路的,唯有圣人教誨!

  也唯有對圣人之言堅信不疑,才不會像李征、姚興他們那樣,步入邪道!”

  賈琮點點頭,起身躬立道:“弟子謹記先生教誨。”

  宋巖緩緩頷首,讓他坐下后,目光落在手上的狀紙上,嘴角閃過一抹不屑的哂然和震怒。

  不屑在于,這等腌臜爛事,尋常百姓自然舉告無門,可在他這個層次的人來說,連正經事都算不上。

  震怒的是,新黨素日里滿口為天下萬民謀福,轉頭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此次絕不會輕易放過…

  打定主意后,宋巖問向宋華道:“子厚,你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

  宋華聞言卻猶豫了下,見宋巖眼神凌厲,他咬牙道:“祖父大人,李侍郎和其幼子李文德到底不同。

  李侍郎之品性,應該并非奸邪…”

  一旁賈琮聽聞此言,登時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向宋華。

  連他都從賈政和其門下清客的閑談中得聞,禮部左侍郎李征、工部左侍郎石川以及戶部左侍郎張琦,為當朝新黨三大中堅干將!

  在新舊黨爭中,沖鋒陷陣,銳氣逼人。

  而作為舊黨大佬宋巖的長子長孫宋華,居然會欽佩李征的品性…

  怕宋巖被氣出個好歹,賈琮忙道:“子厚,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子不教父之過,李征之子用富發賭檔斂財無數,也害人無數,打的是誰的旗號?李征若是全然不知,你信嗎?”

  宋華聞言面色一滯,想了想,低頭道:“祖父每每教誨我,不可盲聽盲從盲信,要有自己的主見…

  如今身邊人都以為我會因為祖父之故,對新黨之人多懷敵意。

  可是我真切了解過一些,李侍郎素來忙于公務,連家都極少回。

  而他也一直禁止外官往其府第獻年禮送門包,若有違逆者嚴懲不貸。

  李侍郎不似貪財之輩,士林中對他的風評也不壞。

  至于政見上的分歧,我并不詳知,祖父大人也不許我過早議政,所以無從談起。”

  賈琮轉頭看向宋巖,宋巖卻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雷霆大怒,反而隱隱有些欣慰…

  這是賈琮第三次吃驚:

  尚書府的教育水準,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他和賈政,到底哪個才是理學大儒…

  宋巖淡淡哼了聲后,沒有理會宋華,也沒有評點他說的到底對還是不對,而是看向賈琮,道:“琮兒,你又如何想?”

  賈琮認真想了想后,道:“只辯論,怕是難讓子厚心服,還需用事實說話…

  先生,不如這樣,勞您將這些罪狀,當朝交給那位禮部李侍郎,看看他如何處置。

  其品性優劣,也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宋巖白眉一挑,老眼中忍不住閃過一抹驚艷之色,道:“哦?你是怎樣想的?

  他若大義滅親,拿下了他那個混帳兒子怎么說?”

  賈琮搖頭道:“若只如此,他必是心懷叵測之奸臣。”

  宋巖還未說話,下面宋華就忍不住道:“小師叔,這話怎講?大義滅親還是奸臣了?”

  賈琮搖頭道:“子厚,只憑一個李文德,他能如此恣意放肆,無法無天嗎?”

  宋華道:“可李侍郎未必知情啊,豈不冤枉?”

  賈琮冷笑一聲,道:“李征冤枉?那些被李文德坑害設計,破家滅門求告無門的百姓,他們冤枉不冤枉?

  怎么,子厚也以為些許草民,不如侍郎貴重?

  我輩儒生,初讀四書,先學孟子。

  子厚豈不聞‘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之理?

  君王尚且不如民,更何況區區一侍郎?

  教子不當,縱子行兇,斑斑血淚,罪無可恕!

  子厚怎么會以為他無辜?”

  被賈琮這般質問,宋華登時滿面羞愧,躬身道:“子厚必謹記師叔之言。”

  看得出,這孩子是個忠厚之人,心眼不多…

  宋巖自然深知長孫性子,沒有過多理會,他看向賈琮的目光閃過一抹奇色,再問道:“那琮兒以為,李征當如何處置此事才妥當?”

  賈琮滿面怒意道:“其子李文德,以富發賭檔為工具,瘋狂斂財,手段毒辣,罪行昭惡,令人發指!

  李征若良心未泯,就當奏明朝廷,一查到底!

  所涉官員,悉數依律法辦,還百姓一個公道!

  其本人,也當引咎辭官!”

  看著賈琮臉上的憤怒,和想法中的天真稚氣,宋巖心中啞然失笑。

  孟圣之言雖是如此,可朝廷大局,又怎會為此而大動干戈,清算新黨一脈的官員…

  不過他以為,賈琮這樣才算正常。

  一個孩子若是連朝堂上那些蠅營狗茍,妥協退讓和利益得失都算計的明白,那就太恐怖了些。

  他能想出將罪狀交給李征,已經十分驚艷了。

  再過之,反倒不是好事…

  想罷,宋巖淡淡笑道:“如此,為師就按你的法子,明日早朝,將這些罪狀當眾交到李侍郎手中。

  至于他會如何做,我們且拭目以待。”

  有了這些罪狀,又由他親自交給李征,那么毫無疑問,李文德必死無疑。

  就連李征,怕也要落個引咎致仕。

  只不過,也就是這樣了,絕不會大肆牽連。

  宋巖再度叮囑賈琮道:“琮兒,對于你,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你與子厚他們一般,在中進士做官前,少談政事。

  你們如今眼界還不高,見解還不深,世情還不明白。

  縱然天賦甚佳,然空談誤事,浮于表面,對你們反而不利。

  如今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安下心來踏實進學。”

  賈琮鄭重應道:“先生教誨,弟子記住了,絕不好高騖遠,妄自尊大。此事由先生處置,弟子再不理會。”

  宋巖聞言,愈發滿意。

  滿意賈琮聽從教誨,更滿意賈琮對他的信任。

  賈琮并未去提及任何關于世翰堂的事,因為想來他明白,如今這件事,早已超脫了區區一個世翰堂的關系。

  涉及朝廷黨爭,內中能量何等巨大?

  再執著于一家書坊,格局和眼界都太小。

  格局和眼界這種東西,多是天生的。

  因而宋巖對賈琮愈發滿意,天資甚佳!

  當然,他也不會讓賈琮吃虧,世翰堂和林家的產業,他必會替賈琮討回來了事。以他的閱歷,自然能看得出賈琮與倪二林誠兩家的關系不菲…

  宋巖對賈琮的心思把握很準,賈琮也的確就是這樣認為的,他不說,宋巖也必不會讓他失望。

  正如他之前對倪二和林誠所言,以他如今握在手中的牌面,想要替林誠報仇,的確用不了十年。

  是不是現在就出手,要看利益的得失。

  如今看來,是明顯利大于弊的。

  倒不是林家那點家業,而是…

  除去侍郎府的后患后,也就解放出了倪二和林誠這股力量,還能繼續發展壯大之。

  這是賈琮如今唯一能直接調用的力量,他有大用…

  直到申時末刻,賈琮才從尚書府出來。

  來時送了一車的禮來,歸去時,得到了宋巖的一部讀書心得,和吳氏送的一身衣裳并鞋襪。

  都是吳氏精心準備的,她還已經開始著手為賈琮準備日后每三日入尚書府時住的小院了。

  坐在馬車上,聽著車窗外人群的喧嘩聲,賈琮心中一片寧靜…

  他從沒想過,這么快就能解決富發賭檔的事。

  因為他從沒想過,孔傳禎和宋巖兩位大佬,會對他如此青睞。

  今日宋巖待他如此親切,宋華面上的古怪之色,并未逃過賈琮的注意。

  這顯然不正常…

  對于這些,賈琮也并非完全沒有頭緒。

  因為既然答案不會在他身上,也不會在賈家身上,那么剩余的選項,其實就很少了。

  母親…

  對于這兩個字,賈琮內心是沒多少波瀾的。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賈琮。

  但多少還是會有些影響,因為他現在就是賈琮…

  他從未向任何人打聽過他那位生母的消息,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

  這個話題,在賈家是絕對的禁忌。

  即使那些無法無天的婆子,也只敢私底下說一句花魁生的。

  至于花魁姓甚名誰,是何方人士,出自哪家青樓,有過怎樣的往事,從未有人提起過。

  連邢夫人罵他,都沒罵過他娘如何。

  可見一斑…

  若是讓賈母、賈赦等人知道賈琮在打聽這個,必有無妄之災降下。

  他目前實不愿節外生枝。

  可賈琮想不通的是,一個花魁,又怎會和孔傳禎與宋巖這樣的當世大儒扯上關系?

  縱然見過面,他們也不該因此而對自己這樣好吧?

  一切都像迷霧一般,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輕輕一嘆,賈琮隨手撩開車簾,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又想起世翰堂和富發賭坊之事。

  對于這些尋常百姓,被一個當朝二品大員的公子設計,巧取豪奪,他們又豈有反抗之力?

  莫說這個時代,就是后世,都同樣無能為力。

  這種的事,只要沒人捅破天,根本沒有一點出路。

  后世還可以用各種水軍造勢,可這個時代,話語權都在別人手中握著,才是真正的上告無門,只能等死。

  若是沒有宋巖這條路,賈琮都要很費一番心思。

  畢竟,賈政只希望他好生讀書進學,絕不希望與外面市井上的人扯上干系。

  更不會輕易為一個素不相識之人,去和當朝禮部侍郎敵對。

  說到底,賈政在政治上并沒有太大的抱負…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賈琮好似從天而降般降下了位恩師。

  世翰堂之事非但不會成為宋巖的拖累,反而會成為他手中的一柄利劍,殺氣十足的砍向新黨!

  李家父子,這次怕絕難過關。

  新舊黨爭,興許也會進入另一個階段…

  對于朝廷上愈演愈烈的黨爭,宋巖沒有對賈琮提半個字。

  就連下一科要參加會試的宋華,都還不準隨便談論。

  不過賈琮之前從賈政和其門下清客的談話中,得到過些信息。

  大乾承平百年,也如前朝各代般,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中期危機。

  冗官,冗兵,冗費。

  三冗危機,造成了國庫空虛,朝廷無銀的局面。

  這個時候,也就很自然的出現了銳意進取的革新派,和維穩為主的守舊派。

  又被稱為:

  新黨,和舊黨。

  黨爭易起,卻不易控制。

  很快就從了政見之爭,變成了隱隱失控的意氣之爭。

  各種刀子飛起,朝堂之上好不熱鬧。

  不過好在,如今的斗爭,還是有底線的。

  至少沒有鬧到讓對手家破人亡的地步,最多也不過貶官出京。

  只是,現在有了賈琮今日送去的“劍”,想來人命也快要出現了吧…

  對于這點,賈琮心中并無愧疚。

  不管新黨還是舊黨,果真再出現李文德這等人,殺之更好!

  不過目前這一切,都和賈琮無關了。

  他現在的任務,仍就是好生讀書。

  只有考取了功名,才有勉強上場的資格。

  現在,他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只是賈琮心中隱隱有些擔憂,他擔憂日后賈府的敗落,會不會和眼下這場愈演愈烈的黨爭有關。

  賈家現在是處身事外的,因為目前的朝堂爭斗,還只是在文官中進行。

  賈政雖亦為文官,但根底卻是勛貴。

  再加上他不貪圖權位官祿,也無所謂什么政見…

  所以目前還能置身事外。

  然而,如果這場黨爭繼續泛濫下去,誰也不敢肯定黨爭只會在文官系統中肆虐。

  一旦沖破這個圈子,波及到武勛軍隊體系,那將會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大災難…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擔憂和猜測,還做不得準。

  龍椅上那位但凡有一絲理智,都不會讓黨爭的范圍盲目擴大下去。

  只是這種事,誰又能說的準呢?

  畢竟,賈家到底是如何徹底敗掉,最后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真正的原因,誰也不曾得知。

  曹公未寫完的悲劇,有無數種可能和因果。

  后世種種推測,也不過是夾帶了各種私貨的猜測而已…

  “吱呀。”

  正當賈琮思緒紛飛時,車轅忽止,外面傳來周瑞的聲音:“三爺,前面有人攔車,說是尋三爺有事相商。”

  PS:下周強推,怕是快要上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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