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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靜夜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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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說,縱然奮志要強,但功課卻寧可少些。”

  “一則貪多嚼不爛,二則身子也要保重。”

  “不止我們二爺,三爺也是如此,不管何時,愛惜自己的身子才是最緊要的。”

  “太太的意思,三爺可要體諒。”

  襲人說一句賈琮應一句,說罷,襲人又笑著對小紅道:“還有些小事要勞煩你呢,我備下了些大毛衣服,屋里暖和可以換下,可二爺回去時天冷,你好歹想著囑咐他添換。

  還有腳爐手爐的炭,你也只管可著添,不拘是二爺還是三爺的,都添暖了。

  每日里我必打發小丫頭送銀霜炭來,你沒用盡我可不依你。”

  襲人是極會說話做事的,也極會做人。

  小紅聞言心里雖然還是高興,不過知道分寸,看了賈琮一眼后,笑道:“花大姐姐,你準備好寶二爺的炭就是了,我們三爺也有哩。”

  襲人嗔了小紅一眼,道:“和我還外道?家里人一般都只用柴炭,只有老太太用上等的銀霜炭。

  老爺和太太都用二等的。

  不過太太說了,苦什么也不能苦著讀書的,所以特意吩咐了讓二爺和三爺都燒銀霜炭。

  這炭沒一點煙氣,不熏人,還能提神,也不用再另外點香。

  就這么著。”

  說罷,也不給小紅再婉拒的機會,安排兩個小丫頭子將她準備好的另一個包袱和手爐腳爐等物放下后,又說笑了兩句,就告辭離去了。

  待送走客回屋后,小紅才小聲對賈琮道:“以前和花大姐姐不熟哩,她雖沒給我使過臉子,也沒這樣好過。”

  這個丫頭真真有玲瓏心…

  說至此,賈琮忽然來了興致。

  他自前世起,就一直有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不解。

  那就是以小紅的出身,日后怎會在怡紅院內被排擠成那樣?

  要知道,她老子娘可是賈府一等一有權勢的奴才,而且隨著時間的蔓延,越來越有權勢,最終甚至有取賴家而代之的跡象。

  遠比那些排擠她的人父母有能為的多。

  難道就因為她出落的一般,沒顏值便不如人?

  猶豫了下,著實沒忍住,賈琮委婉的同小紅問道,問她之前怎會是一個粗使丫頭。

  小紅聞言,卻噗嗤一笑,道:“三爺哪里話,我算什么好出身?不過一個奴才秧子。

  主子們挑選奴婢,難不成還在乎她老子娘是誰?

  好些人的老子娘雖不如我,可相中她們的人,卻比我老子娘厲害。”

  賈琮聞言,登時恍然。

  是了是了,知道賈母喜歡漂亮女孩子,如賴老嬤嬤這樣極有體面的老嬤嬤,都會時常孝敬她幾個好看的,是極惠而不費的事。

  譬如后來的晴雯。

  如今的賴家,可比林家強太多。

  見賈琮明白過來,小紅又笑道:“三爺,你也是三爺,環三爺也是三爺。

  他明兒也來讀書,可怎么分別?”

  正說著,方才被打發去安放賈寶玉一應物什的春燕匆匆回來,哼了聲接話笑道:“咱們三爺比寶二爺還大些哩,這般叫反倒低了下去。

  兩個三爺怕什么,還有兩個二爺哩!”

  賈琮呵呵一笑,沒有開口。

  這又是前世一大紅樓謎題。

  為何賈璉分明是賈赦的嫡長子,卻被稱為二爺?

  使得賈家有兩個二爺。

  這個問題在他來到這世上,沒多久就弄清了。

  賈赦年輕時就不是省油的燈,放著家里的嫡妻不理,偏愛在外面胡混。

  使得他雖為兄長,結果倒是賈政先生下了榮府嫡長孫,便是賈珠。

  當時大房二房還未分家,自然只按年齡序齒。

  賈珠為大哥,待賈璉出生后,便為老二。

  等到因為賈琮生母之事爆發后,賈代善一病嗚呼,賈母趁勢將大房壓到了東路偏院不能折返。

  雖沒明著分家,實質上已經分家。

  賈寶玉出身后,就序在了賈珠之后,成了寶二爺。

  而賈璉這邊,卻是由于早已被賈代善認下的老二,不好再更變。

  如此,才造成了如今有兩個賈二爺,兩個賈三爺的局面。

  不過,這些都無傷大雅。

  聽兩個丫頭嘰嘰喳喳說笑個不停,哪里還有昨日的拘謹,賈琮搖頭一笑,道:“你們去別處頑吧,我要做功課了。”

  春燕忙道:“我給三爺研墨!”

  賈琮笑著點點頭,一旁小紅沒好氣白了傻笑的春燕一眼,端起茶盤出去沏茶了。

  榮禧堂,東廊三間小正房內。

  王夫人坐在炕面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上,正和下面坐在交椅上的王熙鳳說話,見襲人進來后,便問道:“可都妥當了?”

  襲人回道:“都照太太說的辦了。”

  王夫人點點頭,想了會兒,又問道:“你瞧著,琮哥兒可是個好的?”

  襲人還沒說話,王熙鳳便笑道:“太太放心,他一個小小人兒,往年里又被管束成那樣,能壞到哪去?老爺如今都看好他呢。”

  王夫人聞言淺淺笑了笑,慢言道:“倒不是怕他壞,只是…瞧他之前的做派,像是個心里有計謀的。”

  王熙鳳喝了口茶后,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太太說的是,我也覺得有些不對。

  昨兒個那饅頭掉出來的,忒巧了些。

  不過…”

  “不過什么?”

  王夫人看了她一眼,問道。

  王熙鳳道:“不過,他許是被逼急了。

  太太也知道,那邊連正經飯都不給吃一口。

  三兩天丟個霉了的饅頭進去,兔子餓急了還咬人呢。

  他也是沒法子。

  聽說,昨兒那邊還準備著等祭祖后,再給他個厲害呢。”

  王夫人緩緩點點頭,卻不再說這事。

  頓了頓后,她看向襲人,道:“琮哥兒收了斗篷?”

  襲人忙回道:“收了,還朝這邊行了大禮呢。

  我與他說,太太最是菩薩心腸,不在意這個。

  可三爺說,若是沒有老爺太太,他幾不能活命。

  所以縱然老爺太太不在當面,也不能有一點失禮不敬。”

  “瞧瞧,我說什么來著?誰對他好,這孩子心里明白著呢。”

  王熙鳳在一旁高聲笑道。

  王夫人聞言微微頷首,道了聲:“如此看來,倒是個知禮的。”

  說罷,又看著王熙鳳奇道:“你倒愿意幫他說話?”

  她再了解王熙鳳不過,沒有好處,她怎會幫賈琮說話?

  王熙鳳笑道:“姑母哪里話,我幫他做什么?

  不過覺得是個可憐人,何苦逼成那樣?

  左右不過養幾年就分出府去了,花費不了千把銀子。

  難不成咱們這樣的家里,還缺那點銀子?

  若是那邊能有姑母半分氣量,也不至于在老公爺面前出了那樣大的丑。

  在族里落下一個無德的名聲,真真讓人笑話了去。

  最可笑的是,今早上居然還發作了我一回,說了好些陰陽怪氣的惡心話。

  好像昨兒丟的那場人,是我教她丟的。

  索性就讓她見識見識,什么是大家子氣派。

  小門戶出來的,到底上不得高臺。

  她那出身,又比賈琮好哪去?”

  王夫人看了王熙鳳一眼,見她恨的咬牙切齒,不輕不重的點道:“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王熙鳳忙賠笑道:“這不是在姑母面前,又沒有外人!”

  王夫人搖了搖頭,卻沒多說什么。

  她知道邢夫人對她,對王熙鳳,都沒什么好感。

  其實換做她是邢夫人,多半也如此。

  邢夫人又占著長嫂和婆婆的大義,連她都沒什么好法子。

  王熙鳳受些委屈抱怨幾句,也是免不了。

  只要不愚蠢的在外面說,隨她們去罷。

  王夫人對襲人道:“行了,你去罷…對了,那邊估計還沒備下手爐腳爐,你讓人尋出一套送過去。我記著寶玉和環兒都有,只他沒有也不像。”

  襲人忙應下,王熙鳳也站起身來,踩在銀紅撒花椅搭底下的腳踏上,笑道:“她哪里能尋出好的來,我讓人開了前面倉庫去尋吧。”

  王夫人點點頭,叮囑道:“不要忘了備好明兒去你舅舅家的禮,明兒下午和寶玉三丫頭一并去。”

  王熙鳳笑道:“這哪敢忘?天大地大,娘舅最大!”

  王夫人聞言也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后,王熙鳳與襲人一并離開。

  賈母上院,榮慶堂。

  軟榻上,賈寶玉扭麻花一樣扭著賈母,只道不愿在墨竹院讀書。

  周圍侍立的婆子丫鬟,都面帶笑意的看著他。

  賈母身邊第一得用的近侍丫頭鴛鴦,更在一旁不加掩飾的嘲笑他。

  若在平時,賈寶玉定然不依。

  可這會兒他卻顧不得這些了,只求賈母開金口,救他脫離苦海。

  賈母被纏的沒法,無奈笑道:“平日里你老子讓你讀書,也不見你這樣啊?”

  賈寶玉理直氣壯道:“我在自己屋里和姐姐妹妹們一起讀書可以,和賈琮賈環他們不行,我實和他們無話可說。”

  賈母哭笑不得道:“這話你敢跟你老子說?”

  賈寶玉又開始耍起賴來,在軟榻上打滾兒。

  再給他長八個膽他也不敢!

  賈母笑道:“不去讀書定是不行的,賈琮的學問是孔老公爺贊過的,你老子又極看重他。

  不過不用讀滿,一日子讀上半日就可。

  你先去好好讀,等中午了,我讓人去喊你回來用飯,下午就不用去了,在我這和姊妹們頑。”

  賈寶玉還要鬧,賈母唬道:“再鬧你老子可就要來了!”

  賈寶玉聞言登時老實了,忽聽背后“噗嗤”一聲笑,轉頭看去,只見林黛玉自西暖閣而出,半邊身子藏在帷帳后,露出一張比芙蓉花還清麗的臉,蔥一樣的細指在白皙的臉上輕刮,羞笑于他。

  賈寶玉“大惱”,道:“好哇,林妹妹敢笑話我!你仔細著…”

  說罷,朝那邊捉去。

  林黛玉咯咯笑著,從另一邊饒到了賈母身邊,見寶玉又撲過來,忙躲入賈母懷中,賈母張著手攔下寶玉。

  一眾人笑成了一團。

  夜清寒。

  蠟脂一滴滴落下,屋內并不暖和。

  甚至能張口呼出哈氣。

  小紅和春燕無奈的看著桌幾后奮筆直書的賈琮,她們倒想給屋里多添炭火,只是賈琮并不許。

  說是清冷些,頭腦才能保持清醒。

  此刻已過子時了,可賈琮卻如不知疲倦也不知冷般,一刻不停的在書寫著。

  兩個小丫頭勸不聽,也不敢多勸。

  兩人也不好在主子睡前先睡,只好多披了件襖子,抱膝坐在交椅上,一起靜靜的看著用功的賈琮。

  窗外的月色透過薄薄的窗紙輝映進屋,桌幾上燭火輕輕一炸。

  襯的夜愈發靜謐。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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