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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七章 消失的印記,我不在乎當小人

  渡海的方式,不是一路前行,而是鉆入苦海之中,瞬間又會從另外一個層面鉆出水面。

  這種方式,秦陽都不想吐槽了,這種鬼方法,他之前的想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里就有。

  正版故事書上,壓根就沒出現這條設定。

  可秦陽在盜版的故事書上,瞎雞兒開腦洞亂寫的東西里,還真的有。

  秦陽想到的是更加深層次的地方。

  渡海的方式,算是很重要的設定了,故事書上都沒有,秦陽算是徹底確定了,故事書不可能囊括所有的真理。

  現在的問題,不知道是故事書覺得這條不重要,還是這條是不應該顯現出來,只能由苦海擺渡人知道。

  亦或者,是苦海擺渡人自己,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這三種可能之間的差距會很大。

  若是前者還好,只能說明故事書的判定比較迷,畢竟還在演化,不完善也能理解。

  可若是最后的可能,那就說明,故事書本身能被人掌握的部分,并沒有那么多。

  能被人掌握,被人修改,這件事本身就不符合世界演化的基本法。

  可能世界在演化的過程中,已經開始在自我修復漏洞了。

  這對世界是好消息,這樣的世界會更加穩固,更加強大,但對秦陽來說,可就不算好消息了。

  這意味著,故事書的價值和權限,正在削減。

  到了最后,故事書可能就會變得,只是故事書而已了。

  而這個,的確也符合演化進程,演化到后面,一個能修改世界設定的東西,本身就會變成最大的漏洞了。

  秦陽敏銳的從中間捕捉到細節,從細節里推演出以后的發展方向。

  按照現在的推演,他能想到的,對世界演化有好處,那么,十有八九,會變成真的。

  當他存在于此界,屬于此界,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那么,便是給這個世界本身一個方向。

  他知道了,便是世界知道了。

  這便是無可阻攔的大勢,誰都無法去阻攔。

  秦陽抬起頭,看著天際邊緣,出現的綿長海岸線,想要吐槽,也沒什么心情了。

  原來根本沒有岸,當然沒法上岸了。

  親眼看著海岸線被勾勒出來,秦陽大概可以確定了,他是第一個渡海的人。

  這個世界的演化,之前壓根用不上海岸,壓根就沒分出資源去渲染,現在才開始動筆。

  只是這個海岸線出現的方式,秦陽覺得有點問題。

  海岸線要是從海面之下升起,或者從天而降等等,其他任何方式,他都不會覺得有什么意外。

  但海岸線起草的方式是畫出來的。

  秦陽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化出一面水鏡照了照鏡子。

  除了膚色不像活人之外,一如既往的帥的驚天動地…呸,不對,是眉心沒東西了。

  這里原本是有一個紅點的,是畫師留下的一個紅點,當初在念海的時候,為了給秦陽權柄,畫師傳給了秦陽不少東西。

  秦陽一直覺得這個紅點,特別毀顏值,只不過一直沒空去解決,后來死了,也就不在意了。

  這個紅點什么時候沒有的,他自己都忘了。

  唯獨可以確定的是,在進入黑海的時候還有的,后來什么時候不見了,他也不知道。

  再揭開衣服,妖師留在他胸口的青鱗也不見了,醫師留在他手腕上的三跟指印,也沒有了。

  之前他發現的時候,毫不在意,轉頭就拋之腦后。

  如今看到海岸線出現的方式,才忽然想到這一點。

  海岸線出現的方式,要是跟畫師沒關系,鬼都不信。

  當初那幾個家伙,讓他帶出來的,恐怕也不僅僅是傳承,更重要的應該就是這幾個印記吧。

  說起來,幻海便是畫師畫出來的,再又幻師經營,無數年之后,演化出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其內有與眾不同的生靈。

  要說畫師本身,也有開創世界的經驗,也不算是有問題。

  而且,嚴格說,技藝與一般法門的本質是不一樣的,以藝入道和以法入道,根子都不一樣。

  純粹的技藝,在這里也是完全不受影響的。

  而除了人族之外,似乎還真沒聽說過,哪個種族的生靈,會將技藝磨練到入道的程度。

  偏偏上古人族十二師,據說全部都是以藝入道,自己開辟出一條道。

  若是以此來結合一下眼下,秦陽覺得越想越覺得頭大,這局棋,到底下了多久,到底會牽扯進來多少人?

  算了,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佬愛干嘛就干嘛去,他繼續低調點,先悶聲發育吧。

  烏篷船靜悄悄的靠向岸邊,用了沒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秦陽跟家跳下船,踩在岸邊的黑沙地上。

  烏篷船上的擺渡人,對著岸,欠身一禮,低聲道。

  “多謝。”

  “客氣了,勞煩閣下了。”秦陽客氣的拱了拱手。

  秦陽跟家轉身走向內陸的方向。

  擺渡人遙望著秦陽的背影,久久沒有離開,而是再次欠身行了一禮。

  “多謝了,秦陽。”

  她的身后,恍惚間,有一條黃泉虛影一閃而逝,虛影黃泉,奔流到海,沒入苦海之中,于此同時,他身后的虛影,開始向著苦海轉化。

  她完全化作了苦海擺渡人,完成了一次渡海,算是徹底掌握了苦海擺渡人的權柄。

  至此,她算是徹底擺脫了過去,過去的榮耀,過去的罪孽,現在只需要老老實實的當一萬多年的苦海擺渡人,自己也可以渡海了。

  這一切,便是因為亡者之界開辟,因為秦陽給的那張船票。

  這一刻,她算是徹底新生了。

  整個人的氣息,從內到外的變化,如同徹底變了一個人。

  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人能認出來,她便是曾經在黃泉魔宗地底,犯下大忌諱,像鬼物借壽的枯骨擺渡人。

  她也不再是上古地府的擺渡人。

  因為那張船票,是秦陽給的,不是上古地府給的,她的赦免和新生,也是秦陽給的。

  哪怕秦陽自己都沒認出來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現在敢徹底確定了,秦陽肯定不是府君,因為府君也不可能赦免她,府君也會去維護上古地府的規矩,無論什么時候。

  擺渡人凝望了許久,等到完全看不到秦陽的影子的時候,她才搖動船櫓,緩緩的離去,她要開始苦海擺渡人的生涯了。

  “你什么意思?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什么故事你不知道?”布冥白快瘋了。

  船票只有一張,當然算大胡子的,誰都別爭。

  那其他人,想要渡海,就只能拿出故事當船票啊了。

  “不行,你的故事沒有心,行不行并不是完全我說了算,這是規則。”頭蓋黑布的掌舵人,一板一眼的否定了布冥白的故事。

  “…”布冥白黑著臉,蹲在那苦思冥想,到底要什么故事才行,恢復意識,恢復記憶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最不能忘懷的故事。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那些尚未恢復自我意識,還處于不祥狀態的家伙,反而先過關了。

  他們還能記得的故事,自然就是最不能忘懷,死也不能忘的東西。

  都是同門,躺在同一片陵寢里不知道多少年了,誰不知道誰啊,誰愛不睡覺瞎嚎,誰睡覺愛磨牙放屁打呼嚕,誰不知道啊。

  忽然間,所有的死靈,腦海中,都開始自行出現了一些信息。

  有關渡海的信息,三條渡海之法。

  有關擺渡人的信息,需要人知道的都有。

  這代表著,世界的演化進程,已經愈發完善,世界需要這些死靈,去填補其他地方了。

  “別磨蹭了,門主已經渡海了,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趕在其他人前面。”大胡子發話了。

  布冥白沉默了,他抬起頭,望著掌舵人。

  “你不是想聽有心的故事么,那我就告訴你好了,我曾經背叛過道門。”

  “我知道。”掌舵人很平靜。

  布冥白有些意外,他轉頭看向大胡子,大胡子似乎也早就知道了。

  “但是你沒背叛道門的信條,你到死都在貫徹那八個字。”

  布冥白整個人都像是泄了氣,失聲笑了起來,他憋到死,憋到現在的秘密,已經成為執念的東西,在道門其他人看來,卻并不重要。

  原來大家早就知道了,只是沒人說而已。

  說出口之后,整個人都輕松了。

  不等他詳細說,渡船便開始加速了。

  “準備好了,開始渡海了。”掌舵人喊了一聲。

  就在這時,遠處兩道烏光飛來,化作兩個人,重重的摔在了渡船的甲板上。

  眾人一看,就是那天爭奪故事書的那兩個家伙。

  一個龍首大妖,一個一襲白底金紋長袍的男子。

  “我們得到了渡海的消息,只要渡海之人給了船票或者故事,沒有違反規矩,擺渡人便不能拒絕載客。”

  龍首大妖站起身,似乎不適應被沉默的狀態,他看了一眼道門的其他人,自顧自的站在了一旁。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故事?只要你提到的,我都敢說。”

  正在加速的渡船,緩緩減速了,掌舵人松開了船舵,一步一步來到龍首大妖身前。

  束縛著他雙手的鎖鏈,嘩啦啦作響,顫抖個不停,他體內的煞氣噴薄欲出,被鎖鏈死死的鎮壓著。

  瞬間,所有道門的人,都默契的遠離了一切。

  新上船的倆人,面色微變,能在渡船上隨便使用力量的人,唯有擺渡人自己。

  “你想干什么,擺渡人若是…”

  龍首大妖的話沒說完,掌舵人便一躍而起,一拳轟中了他的腹部,將其轟的飛出了渡船。

  尚在半空,便轟的一聲,炸成漫天齏粉。

  掌舵人落在船上,他的手臂上,一道道詭異的紋路出現,這代表著反噬。

  擺渡人不能在對方遵守規則的時候拒載,更不能直接宰了乘客,擺渡人自己做出違反規矩的事,他這一運世的時間,便會白干了,必須重新來過。

  若是在這個時間內,再次違反,又是一運世。

  然而,掌舵人卻很平靜的道。

  “我的船上,不能出現爬蟲,我也沒打算渡海。”

  旁邊那男人,腿都快軟了,靠著船沿,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敢作死沖上來,是實在沒辦法了,之前見過別的擺渡人,可惜那些擺渡人,不知為何,根本沒法渡海。

  當消息真正出現的時候,他便是猜到,道門的人,說不定有辦法渡海,原本是想利用規則。

  卻忽略了,有規則,自然有人不在乎規則,亦不在乎違反規則所要付出的代價。

  掌舵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渡海,他的修行,便是在苦海,當然不在乎,隨手弄死倆自己登船的人。

  “是在下冒昧了,我這就走,打擾了。”金紋男子想要跳船離開。

  大胡子卻開口了。

  “你是上古天庭的人吧?”

  大胡子開口,掌舵人立刻攔在了金紋男子面前。

  金紋男子眼皮狂跳,卻不敢說假話,他說半個字假話,可能連改口的機會都沒,這位大煞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化為虛無。

  “前輩目光如炬。”

  布冥白開始接過話茬,嘿嘿一笑,湊了過來。

  “既然來了,便說出你的故事吧,比如,說說上古天庭的目的吧,比如你的目的,要干什么,得用心啊,按照規則,沒有心的假故事,是沒法算船票的。”

  金紋男子猶豫了一下,當對方問出這些話的時候,他其實就知道,他無法忘記的故事,無法忘卻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了。

  說出來,可以渡海,不說,無法渡海,可能還會化為虛無。

  稍稍思忖,金紋男子便覺得了,說便說吧,不說,他便無法渡海,什么都做不了,渡海之后,大家都在一條起跑線上,起碼還有一爭的機會。

  再者,有些事,

  被人知道也是早晚的,到了一定層次,爭已經只能明打明的爭了。

  “上古天庭要奪亡者之界,自從知道了布局之事之后,便一直在謀劃,甚至可能有神祇,嘗試著進入亡者之界,在這里掌握新的權柄。

  我當年隕落的時候,便被太一天帝面授…”

  金紋男沒什么隱瞞,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這便是他的故事,死了也忘不掉的東西。

  當他說完之后,渡船便開始自行加速,這代表著,他的船票已經有了。

  然而,就在這時,掌舵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后,手臂上的鎖鏈,直接將其纏著,煞氣一個爆發,便將其化為齏粉。

  這一次,布冥白都有些震驚的看著他。

  掌舵人自顧自的回到船舵,語氣依然很平靜。

  “我需要在苦海,至少修行一元的時間,不在乎多些年,也不在乎當小人,我的臉,早已經不要了,他帶著一個爬蟲到我的船上,必須死。”

  “這…”布冥白搖頭苦笑,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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