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著飛舟,前往大燕都城的時候,殺手秦陽再次跟狗秦陽開始了討論。
殺手秦陽羅列出一張表格。
“目前最先應該注意到的,是老皇帝最后的遺詔里,提到的那位皇族。
遺詔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的,以我們對這位老皇帝的了解,他不可能隨隨便便立下一個皇族去接任帝位。
這個皇族,從來沒聽說過,不可能是個什么高手,而這個世界的神朝,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出現過幼帝,沒有足夠的實力打底,對那個位置露出一點覬覦之心,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認為,按照最壞的情況,這個看起來只是個倒霉蛋的家伙,可能只是老皇帝讓大家都以為他是個純粹的倒霉蛋,讓大家都以為老皇帝那份遺詔,只是為了有力量做最后一搏。
甚至我可以推測,所有的人,都沒辦法從這個人甚至找到什么破綻。”
殺手秦陽推了推鼻梁,面無表情的道。
“在推測云親王的行為模式,他對這種對他沒有什么威脅的人,不會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態度。
他所需要的,跟皇太孫一樣,都只是利用帝位,去做一件事,執著的并非帝位本身。
若是他登上帝位,有了大燕神朝之力的加持,按照我的推測,大概率可以達到物極必反的境界,極致的死中,誕生出那一點生機,真正的邁入道君之列。
等到他成就道君,還有帝位在身,就算是老皇帝復生,也是被再打死一次的命運。
但,我們不一樣。
謹慎起見,必須將可能會出現的威脅,扼殺在搖籃里,遺詔里提到的那個皇族,很有可能是老皇帝從頭再來的后手。
必須將其擊殺、超度一條龍。
老皇帝可能會玩一手套路,反套路,再套路,再反套路的套娃。
如此考慮的話,也要同時將這個人真的當成一個明面上的幌子來看,如此的話,以這個人為中心,輻射開,燈下黑部分的皇族,甚至關系離得最遠,完全八竿子打不著的皇族,都要列為重點懷疑對象。
統統擊殺超度一條龍最好,縱然老皇帝有修三身寶術,被擊殺超度的單獨一身,也不會再次出現了…”
殺手秦陽撥動列表,唰唰唰的出現了一連串的名字,各種關系圖…
狗秦陽捂著額頭,一臉的無語。
“你怎么不說,把大燕皇室全部殺完,就是絕對安全了。”
“你說的這個的確是最簡單的辦法,但以我們的實力,不可能做到,風險、難度與預期收益,差距太大了。”殺手秦陽一臉認真的做出否定。
狗秦陽嘆了口氣,哪怕明知道眼前這個,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可現在自己都恨不得把他活活掐死!
每次想要解決問題的時候,總想著把誰誰誰干掉,雖然不少時候,這的確是最簡單快捷,還比較徹底的辦法。
狗秦陽琢磨了一下,道。
“戰斗結束了,你先下線吧,后面處理事情,我來處理比較合適,讓你來,人設會崩。”
殺手秦陽沒多糾纏,果斷下線,繼續在黑白世界里推演,只可惜,他已經陷入到套娃路不可自拔。
總覺得老皇帝做的事,在那個遺詔的人選上,不應該如此隨意,但又怕老皇帝玩套路,跟著又覺得,老皇帝可能也想到別人會這么想,又反過來一次…
秦陽再次睜開眼睛,輕吸一口空氣,感受著并不溫暖的陽光,暗暗感慨,到底還是真實存在的最舒服。
云親王微微抬了抬眼皮,秦陽氣質再次大變,他推測可能是什么獨特的秘法神通,可以大幅度提升戰力,心里想,嘴上卻沒問出口。
不重要。
\b秦陽什么話都沒說,云親王也沒說什么,接下來便是回到都城里,摘取勝利的果實了。
太子被老皇帝擊殺,神形俱滅。
皇太孫自廢道宮,徹底放棄了一切。
如今皇室之中,沒有人有這個實力和資格,可以跟云親王爭了。
而皇室之外的人,有想法的人有么?
肯定有,但是沒人敢。
只要有人敢造反,將大燕陷入分裂的內戰狀態,國運瀕臨崩潰的邊緣,一旁抱著爪子酣睡的大嬴,絕對可以不費太大的代價,就可以將大燕撕碎。
所以,目前大燕內部,各位朝臣,各方勢力,無論心里怎么想的,他們都必須去擁護云親王上位,他們也只能這么做。
至于遺詔里出現的那個,誰都沒聽說過的小透明倒霉蛋,沒人會將他當回事。
當云親王跟秦陽回到了都城,已經有人為了排新帝的馬屁,已經將那個被老皇帝欽定,卻還沒登基的倒霉蛋,帶到了云親王面前。
“就這個?”
秦陽跟云親王的狐朋狗友一樣,瞪大著眼睛,一臉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真的是這個,整個皇族成員,輩分是早就定好的,而同輩之中,也是不可能有重名的人,按照輩分來尋找,只有這位叫這個名字。”
“他多大了?”
“去年年尾出生的,還不到一歲。”
“…”秦陽的一臉的糾結,五官都快皺到一起了。
這位被老皇帝欽定的繼位者,此刻就躺在搖籃里。
真按照殺手秦陽說的做,可不就成了真·扼殺在搖籃里,字面意思。
按照旁邊這個禮部路人甲的說法,錯是不可能錯了。
看著搖籃里啃著手指頭,蹬著小短腿,一臉天真無邪的小屁孩,秦陽伸出手逗了逗小家伙,順手輕輕彈了彈小家伙的雞兒,小家伙立刻蜷縮起身子,非但沒哭,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
秦陽砸吧著嘴,有些發愁了。
老皇帝可真不是個東西,迄今為止,見過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比這貨的心更黑的。
他是又黑又陰,又沒下限。
喪心病狂!卑鄙無恥!
這咋處理?
沒法處理了。
都沒辦法確認這個小屁孩,到底是不是老皇帝的后手,難道還能真的溺死小屁孩不成?
秦陽可下不了這個手。
黑白世界里,觀看現場直播的殺手秦陽,面無表情的道。
“按照正常情況,人會本能的抗拒彈雞兒,他卻挺高興,我覺得很不正常。”
“你又知道了?難道他還嘲笑我不成?”
“很有道理,他若是早有準備,他肯定也摸清了所有人的底線,屠戮凡人,乃是修士的禁忌,擊殺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b跌破了絕大部分修士心中對惡容忍的極限。
這是修士自身無法逾越心中的底線,這才是最強大的限制,若是強行來,必然會因此在心中埋下極大的隱患,永遠無法化解。
長此以往,淪為邪魔,是遲早的事情,而邪魔外道之所以被稱之為邪魔外道,不就是此道基本不可能成道么。
所以,此刻你無法確定,你就不敢下手,就算是確認了,只要此刻不是老皇帝的意識復蘇,你也不會下手的。
你不是那極少數如此做,也不會覺得自己錯的人,你也只是大多數而已。”
“哎,你說的對,這天下誰不知道,我向來是心地善良,急公好義,這種事,我肯定干不出來。”狗秦陽長嘆一聲。
說完了,才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啊,我管他是不是,就算是又能怎么樣?他才多大一點?
我只需要最多一個月,最少一周的時間就足夠了。
就算是,難道他還有本事一個月之內,從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屁孩,成長到道君,把我打死?
他能跳起來打碎我膝蓋,都是這個世界瘋了。”
瞬間,秦陽放平了心態,果然,這就是老皇帝這個黑心貨色挖的坑,真陰啊。
真要是為了帝位的人,肯定不會留這個小屁孩。
很不巧,秦陽不是,云親王也不是。
云親王瞥了一眼小屁孩,確認了一下身份之后,便直接讓小屁孩的父母,將其帶回去,還順手給了不少賞賜。
他也根本不在意這個小屁孩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紛紛擾擾的雜事,一擁而上,卻都沒秦陽什么事。
他現在只需要等著就行。
他不需要正兒八經的登基,他自己就可以包攬了禮部最關鍵的活,再加上之前跟國運化身的交易。
他只要在名義上坐在了帝位,哪怕沒有昭告天下,只要國運化身肯幫忙,單純的調動神朝之力,去幫自己加固強化七彩砂礫,絕對沒什么問題。
這種借用,本身就可以說是秦陽跟大燕神朝的交易。
至于原來計劃的,將黑白世界,轉化成七彩世界,暫且只能放棄。
理論上是最穩妥的,但轉化過來的七彩砂礫,只要狗秦陽上線,便會開始退化的過程,退化的加速度,跟上線時間成正比。
有了這個原因在,最后徹底成功的概率幾乎為零,穩定性也無法接受。
反而走一沙一世界,強化拓展到極致,重新替代,可行性更高。
十日之后,烈日當空。
大燕的祖壇,這里是大燕的大帝,親自祭祀的時候,才會用到的地方。
云親王沒有先登基,在跟國運化身溝通完之后,他很爽快的讓秦陽先在名義上坐上帝位,去借用大燕神朝的力量。
而在這里,就是能讓秦陽最大限度借用神朝之力的地方。
白蟾蜍顯化出身形,抱著爪子,懸在祖壇之外,靜靜的看著秦陽。
秦陽瞥了一眼四周,一揮手,數十件道器飛出,擺在了各個關鍵的地方,一時之間,強大的氣息,匯聚到一起,硬生生的讓祖壇都重新淬煉了一遍,原本的白玉,化作了半透明,其內七彩的氤氳之氣蒸騰。
祭祀的效果,瞬間便被強行拔高了一層。
原本一臉賢者狀態的云親王,眼皮開始狂跳。
幾十件道器…
哪怕只是祭器。
早就聽外面盛傳,幽靈船長是神朝、大宗門之外的修士里的首富,如今看來,這說法,非但沒有夸張,恐怕還大大低估了。
全天下的大宗門加在一起,也拿不出來幾十件道器。
哪怕只是只能用來祭祀的祭器,沒有殺伐之用,但這個東西,單單品階本身的威能,也足夠做出很大文章了。
抱著爪子,耷拉著眼皮的白蟾蜍,也終于睜大了它的死魚眼。
認真了看了看那幾十件道器級別的祭器,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老皇帝的帝位被廢的不冤枉。
很有牌面了。
伴隨著祭祀進行,秦陽便察覺到,仿若有一個世界的力量,向著他壓來。
無可匹敵,完全無法抵擋,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凡人,在面對天傾。
區別只是這種龐大到極致的力量,沒有傷害到他,反而在遠遠不斷的加持在他身上,仿若無窮無盡,源源不斷的匯聚而來。
在這股力量加身的瞬間,秦陽真是的感覺到,他膨脹了。
若是老皇帝現在還活著,正面硬杠,也能把老皇帝斬成一個只是血厚的靶子稻草人。
狗秦陽回到了七彩砂礫內,做好了強化的準備。
殺手秦陽拿出一顆靈脈,以靈脈當做力量供應,在神朝之力的加持下,他的其實飛速攀升,一路跨越到法身,再稍稍以黑手的力量一催,立刻跨越到半步道君的地步。
這個時候,繼續去強化七彩砂礫,效率開始垂直攀升,倍數瘋狂的向上翻,再加上這股神朝之力,竟然不只是加持,本身也可以當做力量來構建加持七彩砂礫。
秦陽站在原地,身體已經化作了一個黑色的影子,他如同一個黑洞,將周圍的光線都化作力量,一分不漏的全部吞噬掉。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七彩的砂礫,從黑白的世界里浮起,慢慢的抬升,化作一輪七彩的烈日,高懸在黑白世界的高空。
七彩的光芒照耀整個世界,乍一看,似乎像是給黑白的世界里,增添了一層七彩的地衣。
而那顆七彩砂礫內部的空間,也被慢慢的拓展到黑白世界一半的大小。
到了這一步,哪怕有殺手秦陽在外面精準的調度,不擇手段的瘋狂吞噬一切力量來進補。
七彩砂礫的強化和內部空間拓展的速度,也開始直線暴跌。
秦陽知道,這是他能借用大燕神朝的力量,能做到的極限了。
再想繼續下去,只能真正的做到大帝的位置上,靠著時間來一點一點的磨,整體上的飛速攀升階段,已經到頭了。
整體上,比預想的要好的多,起碼這一次,那顆七彩砂礫,應該不會再次退化了。
就算是狗秦陽長期出去,化作七彩烈日,照耀黑白世界的太陽,也不會墜落了。
“過去多久了?”狗秦陽隨口問了一句。
“十五天加三個時辰。”殺手秦陽精準的回答。
“算了吧,到此為止吧,再拖下去,也不會有什么提升了。”
“機會難得,可以趁機做一些推演。”
“什么推演?”
“白玉神門、黑玉道宮、黑梧桐、諸多法門,都可以,在這種狀態下,這些方面的推演會大大加快。
尤其是之前有幾種,需要特定血脈才能修行的法門,縱然無法修行,也能取其精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說不定可以挖掘出來屬于我們的玉。”
“好吧,你繼續。”狗秦陽沒管。
殺手秦陽繼續做推演。
以目前的狀態,參悟白玉神門,算上參悟出東西之后,后面的難度會相對降低一絲,同時也會增加一點新的東西,大致算了算,如此保持下去,需要八百年時間。
之前的推測的確是正確的,先盡可能的提升境界,再回頭重新再來參悟白玉神門,彼長彼也長,最后的時間增長,卻并不會太過夸張。
半步道君,八百年。
道宮,五百年。
前者的性價比反而更高。
殺手秦陽只是稍稍推斷之后,驗證之后,立刻放棄了白玉神門的參悟,開始繼續做的別的事情。
十四天加九個時辰之后,秦陽忽然睜開了眼睛。
那種近乎無所不能,泡在血泉里,肆無忌憚釋放各種技能,各種增益狀態加滿的暢快感,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體內的空虛,會讓人不可抑制的生出失落感,會讓人本能的去抓住。
然而,殺手秦陽卻毫無感覺,對于他來說,這只是一場費勁了點才完成的實驗而已。
殺手秦陽下線,完成各種念頭和想法的共享,狗秦陽上線。
狗秦陽揉著腦袋,看著一直等候在那里,為他護法的云親王,翻了翻殺手秦陽列出來的長長的表格。
“一個月的時間,剛剛好,帝位你可以拿回去了。
你要是想去黑梧桐的樹洞,我也可以帶你去。”
“有勞。”云親王揖手一禮。
說實話,現在秦陽還是挺欣賞云親王的,尤其是見多了黑心怪之后,這位云親王,還算是活的比較純粹的。
回憶了一下列表上長長的內容,列出來的諸多可能,秦陽繼續道。
“不過在這之前,我強烈建議你,先完成自查,我有感覺,老皇帝并沒有徹底隕落。
尤其是是,我萬分確定,老皇帝年輕的時候,跟三身道君有關系,他大概率可能也會某一種三身寶術。
對于三身寶術的檢查,我相信大燕皇室,還有北斗星宗,都有比較完善的方法吧。
那個小屁孩,還有你自己,最好都仔細檢查一遍。”
“我已經自查過不止一次了,尤其是當他主動來找我的時候,說要將帝位傳給我時,我也已經用了各種方法檢查過了,尤其是針對三身寶術的。”
“我知道有一門三身寶術,跟傳聞的不太一樣,叫三命身。”
“我能修成北斗九星圖,就證明我不是被人煉化成化身了。”
秦陽點了點頭,繼續看了看列表。
“血脈呢,我知道有人可以…”
“我已經斬滅了我屬于皇室的血脈。”
“我見過曾經有人將自己的法相轉生…”
“同樣,只有神、形、意、氣、力、法,完美契合,先天無缺者,才能修成北斗九星圖。”
秦陽唰唰唰的翻了翻列表,有關問題出在云親王身上的部分,似乎都被這貨早早的排除掉了。
他為了應對鸑鷟,所有可能出現的破綻,都被他解決了,同樣,現在這個問題,放到老皇帝這,也是適用的。
畢竟,鸑鷟都無法奪舍,老皇帝自然也沒這種本事。
“好吧,我沒問題了。”
“難怪秦兄有今日成就,如此謹慎。”云親王一點都沒覺得繁瑣,反而大為稱贊。
“你是準備先登基,還是先去黑梧桐,先說好了,我只是帶你去,你從黑梧桐的樹洞里出來,究竟會有什么效果,我不能保證。”
“我明白,先去黑梧桐吧。”
秦陽想了想,也放棄了原本的打算。
原來,他是準備將黑玉神門放在什么地方,將其當做獨特的秘境。
但這么一路走來,云親王的確很信守承諾,人家君子,自己不能當小人。
念頭一動,黑玉神門驟然出現在身前。
大門緩緩的洞開,露出里面大到可怕的道宮世界。
刨除虛空的部分,那塊大地的上方,是秦陽的道宮群,構建出的大明宮。
而下方,倒著扎根在大地上的,可不就是黑梧桐么。
云親王打量著神門,神情里滿是意外和震撼。
單論神門本身,竟然已經不比他的神門弱了,而神門后方的道宮,竟然比他的還要大。
要知道,他可是半步道君了。
云親王壓下心頭的意外和震撼,灑然一笑。
秦陽都敢這么大大方方的展露神門,他難道還怕進入其中么?
進入道宮世界,云親王直奔黑梧桐,鉆入了樹洞之中。
感受著其內死亡的氣息流轉,秦陽站在外面默默的推測。
單純的黑梧桐,應該不可能是誰進去,都能逆轉壽元而不付出什么代價的。
大概率可能是他修行的北斗七殺經,已經修行到極致,本身就契合死亡。
數天之后,云親王走出樹洞。
這一次,他那一半黑一半白的頭發,也徹底恢復了黑色,整個人都仿若新生一般,全身都透著跟秦陽一樣的鮮活氣。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個特別年輕的年輕人。
云親王出來之后,沒急著察看自己的身體,而是先跟著秦陽離開道宮。
出來之后,他才忍不住帶著笑容,感受著重回年輕的身體。
半晌之后,云親王對著秦陽揖手一禮。
“多謝秦兄成全。”
“無需如此,我對于交易,一向不會做什么手腳。”
云親王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話雖如此,他還是很感謝秦陽。
秦陽跟其他人不一樣。
那種能讓他高看一眼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