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傳出來了,但是正式的冊封圣旨,還沒送來呢。
禮部總管的職責很多,對外交涉、對內梳理調節眾多異族矛盾、培養人才、設立學宮、祭祀吉兇等等…
例如李太玄還在的時候,當年跟東海海族交涉的事,就輪不到定天司插手。
神朝體系之下,諸多走神朝之路的修士,也都是在各地學宮的培養下成長起來的,所有的典籍掌管、派發、傳授,也都是在禮部之下。
朝中眾多雞蛋里挑骨頭,整天想著抓住個大新聞,好提升自己境界的御史們,說起來也是在禮部的掌管之下的。
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禮部都不太待見這些御史,也不想給這些御史背鍋,這些御史便慢慢的自成一脈,是六部之外的另外一個單獨的部門,但因為職權比較單一,地位壓根比不上六部。
但說起來,御史臺也比禮部里單獨拎出來的一個司掌祠祭的部門要強一些。
如今嬴帝冊封給秦陽的官職,是一個正三品的禮部右侍郎,單看品級,放到大嬴,那也算是大佬級別了,日常朝會都能隨時出現,而不像下面的芝麻官,沒特別召見,朝會都跟他們沒關系。
上面討論了什么,下面的人只需要知道怎么執行就行了。
乍一看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然而,他這個禮部右侍郎,職權很是單一,只有司掌祠祭這一項。
除此之外,原本的禮部,單這一項,是沒獨立出來一個部門,找一些人專精這個的。
以前李太玄尚在,有需要的時候,縱然人手不足,也能隨時都能在欽天監、觀星臺之類的地方,借調一些人過來,在跟禮部其他部分里拉出來的人一起,臨時組成一個來辦事的部門。
沒事的時候呢,這個部門就只有一個空殼子,連坐班的人都沒倆,秦陽對這一套倒是挺熟悉的。
平日里大都沒什么事,縱然有祠祭相關的事情,規格也用不到禮部大佬來親自處理。
換句話說,縱然現在秦陽上位,單說喪葬這一項,整個大嬴神朝里,頂多有那么幾十個人,掛了之后,需要秦陽親自出馬,按照規格,給對方處理后事。
而這幾十個人,想要死的順順當當,能享受死后的規格,估計千八百年內是見不到了。
所以了,秦陽特明白,嬴帝這次為毛這么大方了。
說起來了,品級挺高,權利也不小,并非什么空有名頭的虛銜,完全可以擔得起厚賞這倆字。
但是呢,平時是真沒他什么事。
跟虛銜差不多,卻又不是虛銜。
這一手玩的,嬴帝自己既高興又放心,而朝堂上各部各方,趙王周王,再到嫁衣,誰都挑不出來毛病。
就算是秦陽自己,都滿意的不得了。
單說這種讓所有人都覺得滿意的安排,秦陽就自問自己做不到。
真給他個天天忙得跟狗一樣,還得天天去上朝的職位,他還未必樂意。
如今這個職位,他根本不用去見嬴帝法身,平日里朝會上討論什么事,都沒他事。
他只需要掛個職,領著俸祿,喝喝茶曬曬太陽就行。
一路回到了離都,嫁衣進入離都復命,冊封的圣旨也送來了,專門問了問,根本不用去謝恩什么的,秦陽也就放心的回到了絕地莊園。
這次出門的經過,跟計劃有些偏差,大體上卻還在控制范圍,過程沒意外,就沒什么特別需要提到的。
如今總算是回來了,還得到了他最滿意的一個職位,回到絕地莊園,一腳踢飛了前來迎接的金豬,秦陽自己到后院,美美的跑了個澡,正常的睡了一覺之后,這才起來看莊園內的一切。
大體上都沒什么區別。
黑皮還在沉睡,破繭而出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去了,算算從他陷入沉睡,也就一二十年吧,沒醒過來倒是也正常。
這個世界,大的蛻變,本身就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強點的修士,隨意的閉關修行一次,百八十年都是小閉關。
他這種一百多歲,幾乎沒有長時間閉關過,便準備去推開神門的人,反倒是不正常。
而絕地莊園里,金豬身上的封禁看起來削弱了不少,而且后院熬煮的那鍋絕世寶湯,飄散出來的氣息,已經凝結成霧,聚而不散,這是力量攀升到一個新的境界之后,自然而然產生的變化。
看來這段時間,金豬是下了狠心,自己把自己熬制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大佬,你回來了。”金豬死皮賴臉的湊了過來,昨天踹了它一腳,它也沒什么反應,它現在是賴在秦陽這了,打死都不可能走了。
待在秦陽這之后,再也沒遇到過被世界針對的事,還能一點一點的化去封印,雖說要消耗力量,那也無所謂了。
總算是看到了希望,沒哭出來都算心態好了。
“自己加料吧,我就不管你了,我最近忙,別給我搞出幺蛾子就行。”秦陽白了金豬一眼,自顧自的進入書房。
懶得跟這貨多說什么,后面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呢。
進入書房,就見書架上的一本古籍里,飛出一只泛著淡淡金色光暈的書蠹。
書蠹落在他的手背上,翅膀微微抖動著,散發著欣喜的情緒。
秦陽隨意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開之后,里面已經是空白一片,內容都不見了,再拿起一顆玉簡,里面的內容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檢查了一遍,之前在書房里留下的所有典籍,無論是以什么為載體的,里面的內容統統都被書蠹吞噬的干干凈凈。
這里面可不只是秦陽在外界收集到的典籍,還有多年闖蕩,找到的一些失傳的典籍,書蠹吞噬完這些,終于再次完成了蛻變。
秦陽摸了摸書蠹,翻手拿出一枚材質非常差的雜玉,雜玉似是被死氣陰氣侵蝕滲透,變得非常垃圾。
這塊玉佩,就是當年衛老頭給他的。
據說是盜門最后一任門主留下的,里面有盜天訣的傳承,可是這個東西,卻根本沒法修成,也看不到真正的法門。
按照衛老頭的說法,想要看到法門,都要先盜那一線之機,才能看到。
這句話頗有些悖論的意思,當年秦陽以為是要先修成,才能看到法門。
實際上是什么,他并不在意,修不修成盜天訣,之后找不找鑄道庭,全看需要,而非衛老頭的意見。
若是能找到,而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確是最合適最好的,他也不會跟個小孩子一樣玩叛逆,非要反著來。
但同樣的,若是真能修成盜天訣,又找到了鑄道庭,他斟酌取舍之后,覺得修成這個法門是弊大于利,其中弊端是不可接受的,他自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個主修法門。
最后如何取舍,跟衛老頭的意見,沒什么關系。
相比鑄道庭,秦陽自己倒是挺惦記著北斗七殺經,星斗殺陣,人形地圖炮,配合他的無上限法力,簡直是法爺之中的法爺。
思緒飄回來,秦陽摸索著手中的玉佩,將其遞給了書蠹。
之前試過一次,書蠹對這塊玉佩沒什么反應,應當是書蠹本身太弱的原因。
這一次,書蠹的觸角,接觸了一下玉佩,便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沒入到玉佩之中消失不見。
秦陽松了口氣。
果然沒猜錯。
無論怎么變化,玉佩內本身,若是真記載著什么,那對于書蠹來說,玉佩只是承載美味的工具,其內的內容與玉佩本身,完全可以看成兩個東西。
只要書蠹覺得自己能消化掉,或者說,可以附身其上,那里面的內容,也只是醬大骨和烤全羊之間的區別。
反正內容本身,書蠹又看不懂。
秦陽手捧著玉佩,靜靜的等著,這一等就是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之后,玉佩風化成齏粉,在他指間飄散,書蠹抖了抖小翅膀,落在他的掌心。
原本的一對觸角,如同鹿角一般分了個叉,原本的六瓣口器上也多出來一個形似蚊子的刺吸式口器。
書蠹不明白它吞噬掉的內容,卻也再次產生了一點點變化。
秦陽一指點在書蠹身上,察看書蠹吞噬掉的內容。
很快,他就找到了剛剛吞噬掉的那些東西,無數雜亂的文字,意義不明的符文,如同在演化什么東西一樣,到現在還未演化完成呢。
秦陽看了看也沒看明白到底是什么,只能確定,內容的確是被書蠹用一種修士無法施展的手段,強行從玉佩剝離吞噬,原本的布置失去了作用,內容開始自動演化恢復原本的樣子。
想要演化完成,也還需要一段時間了。
想了想,既然書蠹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是不是另外一個東西,也可以嘗試一下了?
一揮手,身前桌子上,便出現一本如同用黃金鑄就的金書,金書四方,被書籍背面延伸出來的鎖扣倒扣著封鎖。
這是當年在玄鏡司秘庫里,順手拿走的萬法之書,記載著大神朝收集到的諸多典籍精華。
當然具體是不是,鬼也不知道,當年前朝大帝的法身是這么吹噓的而已。
秦陽嘗試過很多方法,都一直沒法打開,后來就徹底放棄嘗試,一直放著落灰壓箱底。
就等著書蠹成長起來了再試試,再不行的話,那就沒什么價值了,只能那它去換成有價值的東西。
將書蠹放到萬法之書上,書蠹環繞著金冊轉了不停,慢慢的化為一道淡金色的光暈,飛速飛舞著。
片刻之后,就見書蠹趴在金冊邊緣的一道微不可查的小劃痕上,刺吸式口器緩緩的與那一道劃痕融為一體,書蠹本身也化為金光,徹底消失在金冊里。
秦陽哈哈一笑,收起金冊。
后面很長一段時間,怕是都不用再喂書蠹了。
也不知道書蠹將這本金冊吃完之后,能不能進化到可以吃了經典寶冊的地步,成為一個活著的經典寶冊。
或者說,這本金冊里面,是不是本身就記錄著經典。
他現在也沒法知道。
心情大好之下,秦陽算了算時間,也該去禮部露個面了,摸魚也不能一次卡都不打吧。
今天是第一次去坐班,就換上朝服好了,表示鄭重。
捯飭完,秦陽坐著玉輦,直奔離都而去。
入了城,先去了吏部,他的官印,要到吏部去領,嬴帝沒空給他親自頒發大印,最近忙著處理魁山事件的后續呢。
嫁衣入了離都,后續的事,也是她在管,畢竟大家都知道,整個大嬴神朝,目前,也就她能跟那位既高冷,實力又強的魁山山鬼搭上話。
一路到了吏部,秦陽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吏部天官不在,值守的左侍郎,說給秦陽發官印的事,他的權限不夠,要等吏部尚書下了朝之后親自處理。
秦陽從善如流,好說話的很,靜靜的在這等著。
一直等到了正午,也還沒見那位傳說中掌控神朝官吏升遷罷黜的吏部天官。
秦陽撓了撓頭,頗有些納悶。
這是啥?
穿小鞋,下馬威,還是給他辦難看呢?
他可沒得罪過這位吏部天官吧,思來想去,也沒想到他跟這位吏部尚書有什么恩怨。
既然沒有私怨,自然是因為其他原因了。
據說這位吏部尚書是支持周王的,那這是周王示意么?
不對吧,他只是一個掛名的右侍郎,以目前的局勢,也就官職高點而已。
這可不像是周王的行事作風,再說了,這種時候,他跟自己結怨,豈不是給嫁衣辦難看么,得罪嫁衣對他可什么好處都沒有。
思來想去,秦陽神情玩味的笑了一聲,轉身離開吏部離開。
朝會結束,眾臣離開宮城。
戶部尚書,面帶笑容,三兩步追上了兵部尚書。
“鄒大人,還請留步。”
鄒宏深眉頭微蹙,想要抬腳走,卻又不想把人得罪了。
他以前是老太子的人,他當年沒因為北境的失職被一擼到底,全靠老太子回旋,可老太子現在都涼了,兵部現在也快成了擺設。
他不想輕易參合進周王和趙王的事情里,但是呢,卻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戶部尚書支持趙王,指不定這次就是來試探他態度的。
“不知云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只是方才陛下說了一下山鬼娘娘廟的事,戶部要撥款,而且也需要兵部出力,不能出亂子,所以,這些事想先跟鄒大人通通氣。”
“噢,原來是這樣啊。”鄒宏深暗暗松了口氣,既然是公事,那就沒什么了。
兩人一起結伴離開宮城。
等到兩人離去,吏部尚書正好從一個拐角拐出來,他看到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有說有笑的結伴而去,心里頓時一個咯噔。
壞了,什么時候的事?趙王竟然已經先下手了。
一念至此,吏部尚書連忙離開宮城,直奔周王府而去。
等到吏部尚書離去,吏部前來通報的那人,才終于擺脫了終于遇到的小麻煩,來到了宮城外。
問清楚守衛,他們大人已經離去,來報信的人有些意外。
他一路行來,都是回吏部的必經之路,怎么沒遇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