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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九章 諸邪辟易,果決狠辣小魔佛

  秦陽站在山巔,仰望星空,勁風吹的衣袂獵獵作響,一位頭戴紅蓋頭,一襲繡金紅嫁衣的少女…

  唔,可能是少女吧…

  她被秦陽背在背上,略顯瘦弱的手臂,環著秦陽的脖頸,不言不語,很是恬靜。

  乍一看,這就是一副蒼茫的背景圖畫里,一對亡命鴛鴦,歷盡千辛,好不容易逃到了荒野里,擺脫了窮兇極惡的追獵者,在此稍事休息…

  至少百丈之外,顏景昌背著個禿頂老祖宗,挺著個苦瓜臉,都快滴出苦水了…

  而秦陽一臉憂郁,臉色有些發白,張口吐出一口白氣,只是轉瞬,白氣便化作冰晶墜落…

  背著這位姑奶奶,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了。

  這位姑奶奶,一步說話,二不搞事,就這么老老實實的待在他的背上…

  若非這位姑奶奶的身體,冷若玄冰,逼著他不得不時時刻刻運轉體內梧桐焰抵擋…

  秦陽說不得就會生出一種錯覺,這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真正的安靜美少女。

  而且安靜的過分了…

  問話也從來不說。

  這讓秦陽忍不住生出一絲又無力又絕望的感覺。

  顏景昌背著的那位禿頂老祖宗,怎么說也知道他是為了什么,有了目的,就算不知道姓名,不知道來歷,也終歸有希望將這位禿頂老祖宗送走…

  可這位身披霞帔的姑奶奶,那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連她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要將她的傳承傳回去,還是將她送嫁,誰也不知道。

  在這位嫁衣姑奶奶出現之后,禿頂老祖宗,都主動帶著顏景昌退讓,絕對不靠近秦陽百丈之地。

  秦陽更絕望了…

  這位姑奶戴蓋頭,一身嫁衣,卻被困在這里,茍延殘喘這么多年,好端端的,開開心心出嫁了,卻沒料到,還沒過門呢,就被硬生生逼成了望門寡。

  只是想想,秦陽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怨氣沖天啊。

  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秦陽倒是希望嫁衣已經死了,然而,技能毫無反應。

  說明她還活著呢,哪怕只剩下一口氣,那也是還活著呢。

  此時此刻,心里連想法設法,讓她徹底咽下最后一口氣的念頭,都不敢有,生怕嫁衣可能會察覺到。

  “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兄,節哀,這位…前輩也不容易,秦兄隨了她的愿吧。”顏景昌抬頭一看秦陽,心里就莫名的好受了點。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得好處如此,遭罪也是如此。

  現在很明顯,嫁衣實力更強,目的卻更模糊,秦陽自然更為難。

  再看看背上的禿頂老祖宗,顏景昌心里的苦水,莫名的就少了許多。

  起碼禿頂老祖宗,辨識度挺高,應該很好追查。

  而嫁衣,連臉都看不到…

  秦陽發愁也發愁在這里,他可不敢作死揭開嫁衣的紅蓋頭。

  紅蓋頭,講究頗深,出嫁之日,蓋在頭上,遮顏蔽面,唯有新婿才有資格揭開紅蓋頭,就算是新娘自己,也不能去揭開。

  嫁衣的頭上蓋著紅蓋頭,自然也是如此。

  若不是新婿之人,貿然揭開紅蓋頭,會有什么結果?

  秦陽自忖,敢這么干,怕是會死的很有節奏。

  所幸現在嫁衣只是安安靜靜的當一個美少女,什么都不做,這讓秦陽心里稍稍安穩了點。

  繼續前行,果真是一個妖邪都沒遇到。

  再次翻過一座綿延數十里的巨大山脈,攀過山脊,入眼便見到十數里之外,一群至少五六十只,體長至少三里,似牛似犀,死氣沖天,煞氣彌漫的妖邪。

  似是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下,這些妖邪齊刷刷的站起身,昂著頭,血紅的眼睛,盯著遠處山脊之上的二人。

  “難怪一整天什么都沒遇到,原來這里是這些望月犀的領地,秦兄,我們還是繞…”顏景昌面上帶著一絲恍然,一眼就認出來這些妖邪是什么。

  曾經都是望月犀,據說是從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當年第一頭望月犀,自月亮上墜入大地,每天夜里,都會仰頭望月,以待重新歸去之日。

  這些群居的妖獸,皮糙肉厚,脾氣暴躁,若是將其惹怒,甚至會一根筋的萬里追殺,不見血誓不罷休。

  這里數十只巨獸,只要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去招惹…

  然而,顏景昌的話還沒說完,其中一頭最大的望月犀,仰天一聲嘶吼,煞氣化云,沖天而起,血氣燃燒,化作數百張高的火焰…

  “不好,這些家伙早已經被迷失心智,見到別的活物,不死不休,秦兄,我們快走…”

  望月犀嘶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卻靈活的一個扭轉,邁開四只蹄子,嗷嗷叫著,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剩下的望月犀,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扭轉身子逃竄…

  甚至有一只,轉身太快,直接翻在了地上,稍稍慢了這一瞬,望月犀立刻驚的屎尿齊流,叫的跟殺豬一樣,追著大部隊逃走…

  秦陽微微張著嘴巴,呆呆的看著裹挾著滾滾煙塵,震顫著大地,化作一團黑云,飛速逃走的望月犀群…

  “綠光兄,迷失心智?不死不休?”

  “秦兄,我好想看到,似乎是因為看到你,這些望月犀才跑了…”

  秦陽低頭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紅袖,看到嫁衣那猶如白玉雕琢一般的纖纖玉手,苦著臉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

  “畢竟也有好的一方面,起碼現在確定,我們不會遇到妖邪了…”

  比妖邪還妖邪的存在,就在背上背著呢!

  其他的妖邪,怎么可能不跑。

  接下來,一路順風順水…

  按照地圖指引,越過高山,越過冰川,越過湖泊…

  除了環境的危險之外,什么會動的東西,都再也沒有遇到過。

  行進十天之后,終于在一片平坦的高原上,見到了地圖上標注的宮殿群。

  高過千丈,如同一座山一樣的宮殿群,綿延上百里地,懸浮在半空中。

  巍峨佇立,自有一種不動如山,巋然傲立之感,遠遠目視而去,已經能察覺到那種氣勢上的威壓,直接映射到人的神魂之上,讓人無法直視。

  紫氣朝陽,化作漫漫神光,似是紗簾,層層疊疊,垂落而下,將整個宮殿群都籠罩在內,又給人一種虛無縹緲,似虛似幻的不真實感。

  “道宮…”顏景昌雙目有些失神,喃喃自語:“沒想到,這里竟然會有一座道宮,只是這座道宮大氣煌煌,能引來紫氣東來,必然是以玄門正法鑄就道基,最是正道,怎么看都不像是葬海道君的道宮啊…”

  秦陽默不作聲,望著這座宏偉的道宮,體內真元道基,都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種感應。

  這里很顯然跟葬海道君沒關系,他乃魔道強者,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氣象。

  紫氣東來,懸而不落,似虛似幻,不染凡塵,這必然是走的正統修行,一步一個腳印的康莊大道,才能有的氣象。

  這是紫霄道君留下的道宮!

  乃是紫霄秘境之中,最核心的地方。

  若葬海道君的棺槨在這個秘境里,必然是安葬在這座道宮之中。

  運轉真元,借助那一脈相承的法門,抵擋住威壓,強睜神目,凝神望去。

  目光透過薄紗一般的紫氣,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道宮之上,有一團黑影,若隱若現。

  再想看的仔細之時,只是見到那黑影之中,似有什么東西一閃,不待他看清楚,雙目卻如遭重擊,眼前如同被黑血侵染,一陣酸痛涌來。

  秦陽悶哼一聲,眼前黑血一般的世界里,多了一只纖纖玉手,手指纖細,皮肉都有些透明,隱約可以看到其內的血脈。

  只是,這只白皙的掌中,卻平展一片,半點掌紋都沒有。

  眼中酸痛之感,慢慢消退了一些,秦陽的意識也隨之恢復。

  擋在眼前的那只手,也隨之垂落,與另外一只手交錯,垂在秦陽胸前,冰冷森然的氣息,隨之滲透到秦陽體內,讓秦陽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刷的一下徹底清醒了過來。

  回過神,才發現,已經一身冷汗,身體冰冷,雙目里滿是血絲,酸痛不已。

  “多謝…”秦陽出聲道謝,稍稍一頓,猶豫了一下,換了個稱呼:“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想來一個望門寡,應該算是姑娘吧,畢竟,這種樣子的女修,很少有人喜歡被人叫老了,縱然那些千八百歲的女修,只要不是真的老的不行了,一個個也都裝的跟十八歲的美少女一樣…

  秦陽出聲道謝,嫁衣卻毫無反應,繼續當一個安靜的美少女。

  秦陽暗暗嘆氣,現在算是有些明白了。

  嫁衣不買票強行上車,估計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這么多年了,自己是她唯一見到的活人,唯一的希望…

  畢竟,顏景昌背上背著個禿頂老祖宗,換做自己,也不愿意那前胸貼在那位禿頂老臘肉的后背上…

  這么一想,若是當初不管顏景昌,讓他去死好了,那自己是不是就會被老臘肉騎在背上了,而避免了被嫁衣強行上車?

  斜眼一瞥,禿頂老祖宗,可真的跟干尸一樣,死氣沉沉,模樣恐怖,任誰看了都知道他不好惹…

  若是天天背著個這種老祖宗,怕是飯都吃不下去了。

  還不如背著嫁衣好了…

  雖然看不到面容,這身材絕對是極品,想來模樣也不會差。

  做出對比之后,秦陽不禁有些郁悶,沒想到最后還是看臉…

  “嫁衣姑娘,姑且這么叫你吧,我跟你說實話,我是真的完全沒信心,幫你完成你要做的事情,現在我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這里還有不少別的人,其中有兩個是浮屠魔教的弟子,浮屠魔教可是大門派,有他們幫你,絕對是比較容易的,而我,只是一個來自死海海島的小修士…

  我可以幫你重新找個人,能更適合幫你的,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好歹你也算幫了我,我在我能力范圍,幫幫你,也是應該的。

  但更多的,我就真沒轍了。”

  秦陽掏心窩子跟嫁衣交流,可惜嫁衣卻依然毫無反應…

  秦陽嘆了口氣,認命了…

  剛才那一眼,驚鴻一瞥,隱約看到一座九層黑塔的輪廓。

  若無意外,那應該就是當初看到的記憶畫面里,葬海道君的葬身之所。

  可是這種悄咪咪的窺視,卻意外的引動了一絲勢。

  若不是嫁衣伸手斬斷了那一絲聯系,自己十有八九要自戳雙目,才能斬斷聯系。

  屆時,一雙招子,說不得就要先瞎一段時間。

  “行吧,你也是可憐人,反正我也拿你沒轍,我只能說盡力,什么都保證不了,只希望你必要的時候,能順手幫一把,平時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就挺好。”

  嫁衣沒反應,秦陽也自顧自的說話。

  她比那位禿頂老祖宗要強不少,應該還殘留一點意識,偶爾會清醒一下。

  若非如此,剛才自己遇到危險,她也不會出手相助了。

  她這恐怕是怕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活人,就這么死了,最后一點希望也沒了。

  跟顏景昌隔著一段距離,一起繼續前行。

  道宮懸立半空,看著不遠,真走過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什么叫望山跑死馬。

  行進了數十里,道宮在視線里,也僅僅只是變大了一些而已。

  而這個時候,也終于遇到了別的活人。

  白白凈凈,一襲黑色僧衣,眼眸微闔,神態從容平和,一步步行走在荒野之中,赤足卻離地三寸,足不沾地。

  浮屠魔教的小魔佛。

  小魔佛孤身一人,此刻已經看不出進入秘境之中的艱難。

  見到秦陽和顏景昌之后,小魔佛立于原地,誦了一聲魔號,腦后立刻浮現出兩層烏色的圓光,將其護持在內。

  “道兄原來也進來了,還遇到了一位迷失的前輩,倒也是一樁機緣。”

  顏景昌板著臉裝逼不說話…

  小魔佛不以為意,轉頭看向秦陽,見到秦陽背著的嫁衣,眼中閃過一絲奇異之色。

  只是轉瞬,小魔佛的臉色卻驟然一變,雙目血紅一片,兩股血淚奔涌而下,他那從容之色,徹底消失不見,周身魔氣涌動,身子扭轉,可是雙目,卻如同被釘死了一般,一直盯著嫁衣,無論如何都移不開眼睛…

  小魔佛臉上一絲猙獰的狠辣浮現,顫抖著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如同利刃,噗嗤一聲,自戳雙目。

  硬生生的將自己的雙目,戳成了兩個猙獰的血窟窿。

  這時,小魔佛的腦袋才忽然一動,趔趄著后退了幾步。

  “是晚輩唐突了,還望前輩恕罪,晚輩自戳雙目,算是給前輩賠罪,不勞前輩親自懲戒。”小魔佛面色恢復了平和,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一路低著頭,倒退著,退出一段距離之后,才轉身離去。

  秦陽側頭看了看嫁衣的紅蓋頭,心有戚戚…

  小魔佛可真是個真勇士,他施展的窺視之法,自己竟然什么都沒有感覺到。

  這貨應該是窺視自己的…

  可惜卻激起了嫁衣的反應…

  以嫁衣的狀態,十有八九是分辨不出來小魔佛到底是窺視誰的…

  于是,小魔佛就成了淌雷的勇士。

  自己現在是徹底確定了,嫁衣的紅蓋頭,就是炮仗的引信,一點就炸。

  “浮屠魔教的小魔佛,當真是果決啊。”顏景昌神色有些凝重。

  望著小魔佛遠去的背影,秦陽點了點頭。

  “他是個狠角色啊,綠光兄,之后怕是還會遇到,屆時就靠你了…”

  毫不猶豫的自戳雙目,卻能面不改色,冷靜的道歉,試探著離去,各種細節讓人挑不出毛病。

  這個小魔佛,可比那位戾氣滿面的枯血道姬可怕多了…

  天才一秒: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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