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敢跟我扯文化 李君閣接著說道:“研究中國科技史的學者,在浩如煙海的史料中發現,我國古代長柄兵器的手柄,正是一種稱為‘積竹木柲’特殊復合材料桿體!”
“柲就是古體的‘柄’字,曾出現在《廣雅》,《左傳》,《周禮》等多部古老的著作中,“積竹”是什么意思“竹,木”是什么關系這簡單的‘積竹木柲’四個字的內容,卻是歷朝歷代的最大軍事機密,不得而知。”
記者們不知不覺被李君閣帶動,都是好奇心大起。
“不過這個機密,近年來隨著重大考古發現終于揭曉!”
“大家看這幅圖片,這是我國湖北省隨縣挖掘出一座兩千年前的古墓——曾侯乙墓,其中發現了大量的陪葬物品,包括數量巨大的各式長短兵器,而且保存完好。”
“曾侯乙墓是巨大發現,大家可能都為其中的編鐘,漆器,絲織品嘖嘖稱奇,卻沒有注意到這一浩如煙海的文物下面,還隱藏著我們追尋已久的秘密。”
李君閣翻動著圖片:“從古墓中挖掘出來的長柄兵器看,其柄‘積竹木柲’均由構成,結構相當復雜。大家看,中間是一根質地堅硬的木棍,外圍粘貼一層或兩層長條竹片,竹片的外面緊緊纏繞優質藤條,然后用結實的絲線細密地束縛藤條。最后還要上膠髹漆,用生漆一層又一層地均勻涂抹,使這些材料緊密結合成一體,且光滑美觀。”
“從現代科學技術角度來看,‘積竹木柲’的復合結構,是非常完美和科學的!木為骨干,取其堅硬不易彎曲;竹片在外,取其柔軟不易折斷;藤條纏繞,取其富有韌性;絲線束縛,取其結實耐磨;涂以生漆,取其光滑防腐,對內部材料起保護作用…”
“這就是神奇的“積竹木柲”的秘密!”
記者們這下恍然大悟,這次采訪居然得到如此精彩紛呈的翔實資料,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這稿子隨便寫寫,那也是一大篇啊!
“我李家溝的竿稍工藝,正是得源于此。篾匠叔將竿稍刨切成扇形,再一片片拼合成一個完美的長錐體,其實就是一個簡化版的‘積竹木柲’。”
“這樣得到的竿稍,外部全為竹皮包裹,無論強度,韌性,防水,美觀,都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我李家溝今后每一款的魚竿竿稍,都將不再是生漆的黑色,而是竹皮的原色,和魚竿下面的幾段竿體融為一體,僅這一項區別,日本就沒有吧?山田先生,你怎么能說我們是剽竊呢?”
直播間。
“怎!么!樣!”
“哈哈哈!我就說溝主不拉著日本人去中國古代溜一圈不算完!”
“文學,典故,史籍,文物…這是實證啊!兩千多年前的實證!呃等等…兩千多年前,好像還沒有日本吧?”
“哈哈哈太精彩了,我們不像棒子那般跟你胡攪蠻纏,我們認認真真翻書,我們跟你好好擺事實講道理,乖啊!死二皮是這個意思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那幫子記者都聽傻了…”
“別說,老子也聽傻了,這二皮太特么能掰扯了…”
李君閣接著說道:“這項技術其實沒什么特別的,關鍵就在于竿稍的刨制和粘貼方法。唉,還是你們日本好啊!我在京都體育館參加蘭展的時候,發現你們在蝴蝶蘭花瓣上畫畫的技術都可以拿去申請專利。于是呢,我們也把這項技術拿去申請了,結果你們國家的辦事效率還挺高,這也非常值得表揚,據說專利申請期間,同類專利不得同時申請,因此,呵呵呵…”
這下一群聯合會的歐吉桑都苦臉了,表揚你妹啊表揚!呵呵你妹啊呵呵!等于是以后我們也想制作這樣的竿稍,還得向你交專利費是吧?!
李君閣接著說道:“其實這也是對你們傳統竿稍制作工藝的一種保護,我們李家溝這種竿稍,制作難度極大,如果不是工業制作的話,一個人需要練習很多年才能達到這樣的工藝水平,篾匠叔,你練這個,花了多長時間?”
篾匠叔摳著腦門:“算上今年,二十八年了。”
下頭的記者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哇喔…”
李君閣攤著手道:“你們看,二十八年!因此如果這項技術被工業生產引入的話,會對傳統手工業帶來多大的沖擊?!就如同我們國家的傳統紫砂壺手工藝,被大量低劣的工業灌漿壺沖擊一樣。”
聯合會各位一想,這小子這樣做確實有道理。
李君閣又繼續說道:“當然技無止境,如果日本各位工藝大師也能掌握這門技術,我們是非常歡迎的,共同進步才能提高嘛!如果哪位日本工藝大師,某一天能夠制作出這樣的竿稍,達到篾匠叔目前的技術水準了,我們是不吝授權的!”
直播間。
“說得如此光明正大,其實還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手工藝?哈哈哈,讓日本人捏著鼻子打不出噴嚏!”
“樓上的,同樣的大國干涉小國內政,現在的大國叫啥?叫粗暴踐踏,放在我們以前叫啥?叫‘存亡繼絕’,這是政治智慧。換個說法換來名聲,這樣的游戲,歷史不夠年頭的國家,都是搞不懂這些的…”
“這才是無形裝逼吧?我發現剛剛溝主這話簡寫下來就是如果,大師,也能,某天,達到…這是欺負日本人弄不出來?”
“呃,可能短時間內還真弄不出來,坐溝主旁邊那位,就是日本的頂級高手池田正夫,他上次來李家溝,對篾匠叔都是服氣的,要是連他都弄不出來,日本估計真沒人弄得出來了…”
“不過日本的精密機床技術,機器人技術,那是可以的,溝主將工業這頭口子堵住,呵呵呵…”
“看到溝主如此卑鄙無恥,我也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死二皮這破德性,他一直就這么卑鄙無恥好不好…哎呀現在才陽歷二月,想到要到六月才能去洗那個勞什子大魚榜,老子心里頭就毛焦喲…”
“對的對的,上次的‘麝香麥子’事件,可不能再發生了,我們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記者會還在繼續,李君閣還在滔滔不絕:“其實我們的竿稍,按照‘積竹木柲’的工藝,也遠未走到盡頭,這就是‘藝無止境’了。因此這次我們帶著誠意來參加交流會,其目的也是抱著像日本各位工藝大師學習,取經,相互切磋,相互啟發而來的。”
“不過我剛剛聽到池田大師說,目前日本有一些粗制濫造的所謂‘大師手工竿’,正以各種欺騙消費者的方式流入我國,這種傷害日本和竿口碑的做法,我認為是不可取的!”
記者們一下就炸了:“李桑!能詳細說說嗎?”“李桑!真有這種事情?!”
李君閣揮揮手,示意記者們安靜下來,說道:“今天是制藝交流會,我們就不細說了吧?今天我們還是以交流技藝為主,至于我說那個,有興趣的記者朋友們可以自行發掘。”
“不過我在這里要告訴我國消費者的是,日本的巨匠大師,都是有詳細的排位和資格認證的;他們的作品,也是有網站可供查詢的。這次交流會后,我們工坊會將巨匠名錄以及日方和竿聯合會的網站鏈接公布到我們李家溝網站上,希望國內的廣大釣友擦亮眼睛,不要再輕易上當。”
聊天室。
“好!堂堂之旗,皇皇之陣!這是王者之師的風范!”
“這些土豪也真是!明明自己國家就有這么厲害的手工竿,還要去捧日本人的臭腳!”
“真正的大師還是挺謙遜的嘛,你看池田老頭跟聯合會一幫子歐吉桑,都在點頭呢!”
“呵呵呵,魑魅魍魎,怕的就是太陽,事情擺到陽光下來曬曬,細菌就活不長了…”
底下山田淳氣得都快吐血了,他就是靠這個信息不暢賺錢,還想著弄個記者會搞李君閣一個灰頭土臉,狙擊一下中國手工竿的發展,沒想到這下李君閣直接把他的財路斷了。
眼看記者們都被李君閣帶走了節奏,山田淳氣急敗壞地喊道:“等等!我們兩國之間還有文化差異!你們中國的竿子,不一定適合我們日本!”
李君閣饒有興趣地摸著下巴:“哦?這又是什么說道?”
山田淳見到記者們都向他望來,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們的和竿,針對的是琵琶湖特產的高背鯽魚,俗稱‘大阪鮒’,這不光是竿子的問題,還涉及到釣魚文化!”
“我們追求的,是一竿風月的禪道意境,不是為了追求漁獲!不像你們中國人,只以搏大魚為目標的!年輕人,你明白嗎?!”
說完心底都暗自為自己突然想出來的理由暗喝了一聲采,不由得昂著下巴,挑釁地望向李君閣。
聊天室。
“哎喲喂,這日本鬼子要跟溝主講文化?”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溝主講文化!”
“媽媽說,要做乖孩子,不要找臉打!”
果然就見李君閣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山田淳:“誰跟你說過我們只以搏大魚為目標?誰跟你說我們只追求漁獲?我是中國人我怎么不知道?”
說完轉頭對記者群說道:“漁翁夜傍西巖宿,曉汲清湘燃楚竹。煙消日出不見人,欸乃一聲山水綠。”
“這里,我們釣的是景致…”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絲綸一寸鉤;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獨釣一江秋。”
“這里,我們釣的是時節…”
“西塞山邊白鳥飛,桃花流水鱖魚肥,朝廷尚覓玄真子,何處如今更有詩?”
“這里,我們釣的是詩詞…”
“蘆花深澤靜垂綸,月夕煙朝幾十春。自說孤舟寒水畔,不曾逢著獨醒人。”
“這里,我們釣的是知己…”
“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問遙招手,怕得魚驚不應人。”
“這里,我們釣的是童趣。”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哥釣的不是魚,哥釣的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