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池。
“賢婿,就看你的了!”
梁王把匝剌瓦爾密一臉期待地對他身旁一名大將說道。
“大王放心,我有這象陣何懼那賊軍,區區萬余賊寇也想窺云南,簡直是不自量力,火器又如何,那萬勝有火器不也兵敗而逃嗎?”
他女婿段功說道。
他們翁婿二人去年剛剛合作打跑了入侵的萬勝,當然,實際情況是梁王被萬勝暴打趕出出昆明,然后逃到附近山上固守,作為元朝大理總管的段功率領段家的武裝,利用他們對山區地形的熟悉,對昭通至昆明的運輸線不斷襲擊。同時利用各地官民對中原王朝的抵觸心理搞堅壁清野,畢竟這里自中唐開始已經超過五百年沒有歸屬中原王朝了,哪怕昆明一帶實際上原本是漢人,也早就對漢人政權沒什么親切感了。
萬勝帶著數萬大軍在滇池一帶籌集不到足夠的糧食,后方本來就艱難的千里運輸線又時斷時續,最終不得不選擇了撤退,然后他們進行了一下追擊,但被萬勝的后衛暴打后又撤回,最終萬勝所部安全撤出云南,而因為此戰之功梁王也把自己女兒嫁給了他。
原本歷史上他很快被梁王毒死。
畢竟段家做大,對于梁王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因為這一點,原本歷史上明軍進攻云南時候,段家沒有再救梁王,然后梁王兵敗自殺,第二年大理同樣被明軍攻克,段家最后一任首領段明投降,大理段氏徹底結束了他們的歷史。
當然,現在他們還翁婿情深。
而此刻他們部下以一百頭戰象為核心的五萬聯軍,已經完成了對宋軍前鋒的包圍。
五萬包圍五千。
方明善率領五千宋軍前鋒,因為貪功冒進和后方主力拉開數十里距離,然后被利用山地優勢伏兵的段功包圍,話說在云南這種環境里,作為主場的后者很容易做到這一點。
要不然段功怎么如此自信呢!
更何況這還是五千步兵,而他們不但有數千精銳蒙古騎兵,而且還有整整一百頭戰象,這是他們在遭遇了萬勝的犀利火器后,向平緬宣慰使思汗發高價購買的,后者是緬北一帶的土皇帝,主要控制區在瑞麗,原本歷史上沐英就是在打他的象陣時候研究出了三段擊,但最初進攻云南的明軍并沒有遭遇這個。
“大理的勇士們,進攻!”
段功催馬上前,一揮手中刀吼道。
緊接著前方那些象兵紛紛催動了他們的戰象,這些龐然大物身上同樣有鎧甲,而且還是加厚的鎧甲,再加上它們的厚皮,對于子彈還是有一定防御力,這是他們用繳獲的燧發槍測試過的。此刻一百頭這樣的大象沿著向上的山勢并排緩慢前進,而在象背上一個個象兵拿著弓箭長矛,看上去甚至有種山寨版指環王的氣勢,當然,只是山寨版,畢竟這些大象個頭小太多了。而在這些戰象兩翼是蒙古騎兵,他們并沒有發動進攻,宋軍被困在一處孤零零的小山上,戰馬很難跑得起來,所以騎兵更多阻擋其突圍,真正負責進攻的就是象陣和后面密密麻麻的步兵。
段功躊躇滿志地看著他的決勝大殺器們緩緩向前,不斷拉近著同宋軍防線間的距離。
而其他方向牽制進攻同樣開始。
這個背倚群山的小山頭,卻仿佛無人般一片沉寂,能夠看到的只是一條綿延的矮墻,這是那些宋軍匆忙修筑的防線,不過這防線毫無意義,因為它的高度最多到胸口,只是些原木泥土和亂石胡亂堆積。
別說擋戰象,就是連步兵都根本阻擋不住。
“一群蠢貨!”
他鄙夷地說道。
幾乎就在同時,那道矮墻上驟然間數十點火光閃耀,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伴隨傳到耳中的悶雷般巨響,正在向前的戰象中,有十幾頭戰象緊接著發出痛苦的悲鳴,然后一個接一個地倒下,與此同時幾團火焰在象群炸開,雖然并沒有炸死附近的大象,卻導致了更可怕的結果,那些本來就被炮聲驚得恐慌不安的戰象在爆炸的火光中一片混亂地掉頭,任憑背上那些象奴如何努力,就是沒有一頭再向前,所有戰象很快由向前變成了向后。
它們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步兵。
“快,擋住它們!”
段功立刻發出了驚恐地尖叫。
而就在同時,那道矮墻上第二輪火光閃耀,那悶雷般巨響尤其是再一次炸開的幾團火焰就像命令般,催動戰象發瘋一樣開始狂奔,緊接著撞進來不及散開的步兵中,就像一群闖進麥田的野豬般開始了慘無人道的肉躪。不過段功已經顧不上管這個了,他正茫然地看著頭頂,在他頭頂是刺耳的呼嘯聲,他的腦袋隨著這呼嘯聲轉動,一下子轉向了更后面壓陣的老丈人。后者同樣也在茫然地仰望頭頂,下一刻梁王殿下化作一團血霧,而就在同時,他四周那些護衛的士兵中一團團血霧炸開,一個個黑色圓球帶著飛濺的泥土彈起,然后把那些騎兵撞得血肉飛濺。
“大王!”
段功驚恐地尖叫著。
而在宋軍防線兩翼,那些負責佯攻的步兵也進入不足十丈距離,密密麻麻的火光在那道矮墻上閃耀,排著密集隊形山地仰攻的步兵立刻成片倒下,死尸瞬間就堆積起來。
下一刻后面的步兵就像那些戰象一樣,帶著驚恐尖叫紛紛掉頭,也就是在他們完成掉頭的同時,后面矮墻上第二輪火光開始,這些試圖逃跑的步兵也和前面的一樣成片倒下,然后他們后面的那些瞬間崩潰了。近兩萬佯攻的步兵就像被獵狗追逐的鴨子般混亂撞擊推搡,甚至于自相踐踏著不顧一切地向山下逃,同樣此刻正面主攻的也已經崩潰。在背后不斷響起的炮聲和身邊不斷炸開的火焰中,那些戰象發瘋一樣在步兵中狂奔踐踏著,帶起一路血肉飛濺,而那些射程遠到超過兩里的炮彈則不斷落在還試圖向前阻擋的騎兵中。
驍勇的蒙古勇士也抓瞎了,在炮彈擊打中不斷倒下,很快就連他們也開始了潰敗。
兵敗如山倒的大戲就這樣上演。
而他們甚至沒打死一個敵人,實際上他們都沒能靠近到那道矮墻。
段功欲哭無淚地看著這一幕。
然而他卻不知道,這只是他噩夢的開始,因為就在這時候,他頭頂的天空中一個身影正在開始俯沖,而且俯沖的速度越來越快,帶著巨大的噪音轉眼間就在前方撞開了醒目的音錐。當他聽到那音爆的巨響時,這個身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他愕然地看著天空,看著那金色身影驟然間到了他前方,然后帶著恐怖的巨響急速撞向潰敗的蒙古騎兵。下一刻就像被犁開的地般,蒙古騎兵中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伴隨溝壑的延伸所有前方和兩旁的蒙古騎兵都變成支離破碎的零件,帶著血霧向著側前方噴射出去…
五倍音速的火箭在頭頂兩米處掠過會造成什么后果?
這就是后果。
這也是楊豐開發出的對付大面積重兵陣型的新辦法,把自己加速到五倍音速,然后超低空在目標頭頂飛過去,巨大的噪音和恐怖的氣壓沖擊會為他制造一條完美的死亡帶,甚至不需要五倍音速,哪怕就是一倍音速這樣的距離飛過,下面的人也會遭受重創甚至死亡,永久性耳聾都是最不值一提的。
甚至不需要他分解人體。
他就這樣如同收割死亡的惡魔般在距地面不足四米高度,從潰逃的蒙古騎兵中貫穿而過,身后留下一條恐怖的死亡帶,被直接撞成血霧的,被氣壓沖擊掀飛撕碎的,被那巨大的噪音震死的,都像鋪路般散落在那道同樣被犁開的溝壑兩旁,天空中血霧依舊在彌漫著。
他轉向滇池并且在那里完成轉向,緊接著在剩下已經嚇傻的蒙古騎兵尖叫中,再一次撞進他們中間,然后轉眼間貫穿并急速拉起,在滇池上空完成轉向。
然后第三次撞進去。
段功嚇得已經從馬上下來并像膜拜神靈一樣趴在了地上。
那些潰逃的步兵同樣跪在地上。
甚至他們都不敢繼續逃跑,哪怕那些戰象還在混亂地逃跑,甚至還在從他們身上踐踏而過,他們也不敢起身,所有人都默默地顫抖著趴在滇池岸邊這片廣袤平原上,默默等待著神靈的裁決。
十次貫穿后楊豐停下了。
一身金色全身甲的他傲然地懸浮在天空,在他下面一道道溝壑如棋盤般縱橫交織,而在這棋盤上五千蒙古騎兵和戰馬的死尸,死尸碎塊,久久不能散開的血霧,共同組成了地獄的畫面。只有大概百多名已經徹底聾了的幸存者茫然地站著這個血肉地獄,他們的目光呆滯,恍如行尸走肉,實際上他們也的確是行尸走肉,因為他們已經被震成了傻子,五倍音速造成的巨響破壞力可不僅僅是震聾,對大腦同樣也是永久性地損傷。
“段氏之主何在?”
楊豐在半空中威嚴地喝道。
“段功請神靈賜罪。”
段功戰戰兢兢地爬向前,然后哆哆嗦嗦地說道。
“自裁吧!段氏一族可免罪,但大理之地再非段氏所有,段氏嫡系子孫遷往內地,高氏一族可有人在?”
楊豐喝道。
“偽姚安路總管高明壽叩見神靈!”
一名將領膝行幾步小心翼翼地喊道。
“以汝暫代云南宣撫使,助云南置制使方國瑛掃清境內韃虜,討平各地虜黨,并送段氏嫡系宗族北上,交由夏王送往應天,敢有不服者誅之!”
楊豐說道。
云南無非段高兩家,高家算起來還是符合他審美的,原本歷史上哪怕明末時候,高家也是一直追隨永歷直到逃入緬甸,最后實在無力回天但又是恥于降清,于是把位子傳給自己兒子然后出家當和尚,他兒子在騰沖向清軍投降。扶高家打擊段家,這是楊豐在宋朝時候就玩的把戲,此時高家弱而段家強,借助高家迅速穩定地方并且把段家嫡系內遷,高家實力不足只能依附內地朝廷而存在,先把那些土司尤其是緬北那些揍老實,然后當新的皇帝選出,就可以在云南搞改土歸流了。
至于方國瑛,他會率領這支遠征軍暫駐云南,他這支大軍實際上是浙江福建和廣東三地湊份子組成,再加上安南陳家,正好形成一個完整的貿易線,使閉塞內陸的云南獲得穩定而又暢通的出海通道,甚至于向伊洛瓦底江發展,為東南沿海勢力的海上貿易鋪路。
實際這時候云南行省的蒙慶,金齒幾個宣慰司,就已經幾乎囊括了現代大半個緬甸,八百宣慰司甚至都到泰國的清邁了,之后明朝同樣控制著這一帶,一直到嘉靖年間這些地方才逐漸失去。楊豐的目標就是讓東南沿海在海上貿易的利益驅動下,通過對云南的支持,海陸并進實現對中南半島的徹底控制,將華夏疆域一直推進到馬六甲海峽北岸。再以此向南洋諸島輻射,甚至跨過山區向南亞次大陸擴張將青藏高原變成內地,然后就像他在很多個時空所做的,讓那里的人民在佛祖光輝照耀下單純而古老的生活下去吧!
反正只要云南路開通,那里的貿易線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臣謹遵神諭!”
高明壽不無驚喜地說道。
“還不自裁?汝自裁之后可赦免火獄之罪入輪回,若本仙親自動手,那就在火獄受永世之罰吧?”
楊豐很兇殘地朝段功喝道。
段功哆哆嗦嗦地朝他磕頭,然后跪在那里拿起自己的刀,而在他周圍數萬段家將領和士兵沒有一個人敢動的,全都老老實實地跪在那里保持著叩首的姿態,反正就是把段家嫡系內遷而已,他們這些雖然姓段,但跟段家嫡系沒多大關系,跟高明壽也都是老熟人,段功就算死了他們也不會受任何影響。
段功悲涼地看了看四周,最終還是把刀橫在了脖子上。
“段功領死!”
他緩緩說道。
緊接著就在脖子上狠狠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