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倒頗似葛根。”
曹操拿著一個地瓜說道。
“魏公,若朕說此物可使我大漢人口超過四萬萬,魏公是否相信?”
楊豐笑著說。
“陛下,大亂之前不過四千萬,哪怕加上奴婢和隱戶,全國之民也不過五千萬口啊!這個東西就能讓人口增長到十倍?”
曹操驚悚地說。
“這就是朕所說,可以使天下永無饑謹之物,不過只是餓不死而已,這東西不是養人之物,天天吃這個只能保證不餓死罷了,但此物的好處也很簡單,一是產量高,高到你想都無法想象,土地適宜管理得當水肥充足輕松過萬斤,而且不挑地,你就是這時候去那邊那些荒山野嶺載幾棵它也照樣會收不少。另外不費種子,隨便留幾棵在地里育苗就能育出一堆,然后插到土里就能活,如果沒有留種的話在別的已經長出的藤蔓上剪個枝條插上也能長。此物種植以山區為主,無論太行山里,泰山一帶,還是秦嶺群山乃至閩越之地的崇山峻嶺,統統都可以長得很好,可以說有此物整個我大漢原本無人的山里全都能住人,再輔以玉米土豆之類,可以說所有山區都能變人口繁盛之地。
那么魏公覺得四萬萬很驚人嗎?
不過還是那句話,這東西養人肯定不行,你要是把這四萬萬人當奴隸牲口養活那就廣種這個,你要是想養出一群真正的健兒,那還是盡量推廣那些真正的糧食吧。
不過以后釀酒倒是可以用這個。
話說等此物推廣開之后,魏公最好發個命令禁止以谷物釀酒,另外還有蜀黍也可以用來釀酒,此二物推廣開之后,只準以此二物和水果釀酒,但嚴禁以其他的糧食來釀酒。”
楊豐說道。
地瓜盛世可要不得。
喝地瓜燒和高粱燒倒不錯,后者此時已有,但種植極少,也在他的培育推廣范圍,正好可以滿足酒鬼們的需要,至于不好喝…
關他屁事。
再說不好喝也比這時候那些所謂的美酒強。
但即便如此曹操依舊被驚得短時間沒清醒過來,畝產一萬斤在這個時代是什么概念?這個時代哪怕最好的水澆田,最好的年景,極限也就十斛,折合九百多斤粟,沒脫皮,而且這也是目前糧食畝產的極限。但這樣的良田極少,畝之田那是立國之基,秦國的一統天下就是靠關中那些畝鍾之田的支撐,同樣他能一統北方也是靠著穎川一帶那些同樣的畝鍾之田,但絕大多數土地畝產只有這個產量的三分之一。
而這個是畝鍾之田的十倍。
話說曹操真有點頭暈,更何況楊豐還說這是專門種到山區薄地的,那些土地現在根本無人耕種,種的糧都未必能收回種子,如果真要這樣那只要有人,大漢朝的耕地面地幾乎可以膨脹十倍,天下無不可耕之地。
要知道這時候山區根本沒人。
舉一個最直觀的例子,長沙郡和相鄰的武陵郡,前者平原,后者少量平原多數山區,前者在天下大亂之前十三縣一百五十萬口,后者十二縣二十五萬口,純粹山區以滇池為核心的益州郡十六城十一萬口,囊括整個浙江和福建的會稽郡七十萬口,絕大多數在蘇滬杭一帶,而純粹平原的代表穎川郡十七城一百四十萬口,面積不足會稽郡的二十分之一,這就是這個時代山區與平原的差距。
如果能讓山區都變沃野,那么四萬萬人口真不是幻想啊!
“但前提是你們別再打仗!”
楊豐在一旁說道。
“戰爭會帶來傷亡,戰爭會讓糧食產量急劇下降,戰爭同樣也會帶來大規模的瘟疫,持續的戰爭對人口的削弱會加倍,持續幾十年的戰爭那就真得生民百遺一了,而當人口削弱到無法保衛家園的時候,異族會入侵,而他們想要在這片土地生根,最有效的手段是把原本的居民殺得比他們的數量還少,所以他們還會繼續殺,所有那些滅亡的國家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
曾經在千年前和華夏之地一樣強盛的國家還有好幾個,但直到現在就剩下我們一個了,其他全部這樣毀滅了。
古埃及毀滅了。
他們的遺民現在在羅馬的征服者腳下當奴仆。
古印度毀滅了。
征服他們的雅利安人占據他們的土地然后把人分為四等,原本那片土地上的居民是最低等的賤民,然后毀掉他們的一切,再給他們編一個新的神話,甚至到現在他們都相信了雅利安人給他們編造的神話,根據這個神話認為自己就是天生的賤民。
是不是很可怕?
被別人征服,被別人欺騙,然后千百年后,他們就已經認為自己是天生的賤民,自己天生就應該給那些征服者的后代當奴隸,自己天生就不能反抗他們,這是不是有些令人毛骨悚然?如果你們的戰爭繼續,以朕估計你們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場戰爭說不定還得打幾十年,一直打到你們的第三代,那么隨著華夏之地人口不斷減少,四夷之民必然會向中原滲透,這時候匈奴人已經住到河東了,烏桓同樣住到幽州了,那么再過幾十年他們是不是該住到長安,洛陽了?那時候他們再暴起何人可制?
然后他們會不會鵲巢鳩占?
他們會不會毀掉我們的書籍燒掉我們的歷史,然后也編一個神話告訴我們的后代生而就是賤民,生而就是他們的奴隸?”
楊豐接著說道。
“老,老臣失策了!”
曹操一頭冷汗地說道。
五部匈奴是他分的,讓匈奴人一直住到河東也是他干的,烏桓人雖然不能說完全他的責任,但他征烏桓之后也的確把這些家伙都打包回來入居河北,原來烏桓只到冀東的,很顯然皇帝陛下對此有些不滿了。
“以前的就過去了,既然他們已經入塞,那終究是要解決,好在雅利安人會的咱們也會,讓張魯加強一下對他們那里的傳教就行,他在對付氐人上干得還是不錯的,你們不要因為黃巾之事對他們有成見,黃巾軍的問題不是宗教,若百姓皆豐衣足食縱然張氏兄弟再能蠱惑又何能為?更何況朕已授其天書,所行者乃正道,民心必有所依方可安其業,同樣教化夷狄必先使其忘其先,而使其忘其先的最好辦法就是給他們一個宗教。朕會抽空去幫張魯的,當他們都皈依正道之后再拆其部落散其族,匈奴烏桓之輩皆南下,而氐羌之輩皆散之河北齊魯等地,十戶漢人雜一戶四夷,一同耕作互相婚嫁,五十年后誰還記得自己曾經是什么?”
楊豐說道。
“陛下之智,非老臣所能及。”
曹操由衷地說道。
很顯然在這種事情上,他還是比不上神皇經驗豐富,雖然他也知道要教化這些四夷,而且也的確有點成績,比如后來把匈奴人都教成名士了,但這些僅限于上層,缺乏對整個部落的教化,更缺乏楊豐那些系統化的,完全就是針對性的教化手段,更沒有從精神上的控制手段,所以到最后還是沒什么卵用。
當然,主要是他沒辦法天天在半空飛來飛去。
可不要小看楊豐的飛行秀,這東西比任何教化都管用。
楊豐之前之所以選擇從西南入境,就是以這種方式嚇唬那里的山民,而且嚇得那些酋長如孟獲之類,趴在他面冷汗都直冒。
“陛下,那弭兵之會該如何進行?”
曹操緊接著說道。
他其實是來告訴楊豐,他和劉備等人已經訂好弭兵之會的日期了,就在今年秋收以后。
會場洛陽。
參加的有他們三家,再加上張魯和公孫康還有士燮,代表朝廷的楊彪和司馬防,這樣算總共七家,后者是主持,前六家各帶三千兵馬,限步騎最多各一半,包括各自的軍需物資也由各方自己負責。當然,這都很容易,哪怕劉備的運輸也可以從荊州北上到南陽,然后陸路運輸到洛陽,或者他和孫權共用一條運輸線,也就是走濡須口北上,包括從嶺南北上的士燮也可以走這條線,他的軍隊沿靈渠水運一樣可以直達洛陽。
倒是公孫康沒有水運。
但這個家伙最不缺的就是馬,而且他的航海水平應該不低,公孫家對登萊等地的控制一直到十年前,想要跨海控制這樣的飛地,他們遼東的航海水平不可能差了,也就是說他們同樣可以用船運輸物資跨遼東灣到海河口,然后轉入曹操的北方水運網絡直達洛陽。唯一麻煩點的就是張魯,但他也同樣可以沿漢江而下到襄陽轉唐河一直到賒旗店,然后才轉陸路運輸,當然,實際上根本不需要那么麻煩,帶著金銀來購買就行,司馬防這些世家都有的是糧食,絕對不介意賣給這些潛在盟友的。
“此事魏公處理即可,朝政上的事情魏公做主!”
楊豐擺出完全放權的高姿態說道。
“陛下,老臣這把老骨頭可撐不住如此重擔啊!”
曹操笑著說。
“那就讓你兒子幫忙,魏公乃朕之外舅,你我何分彼此!”
楊豐同樣毫不在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