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豐的目的達到了。
汴梁四周的防御就是四總管。
除了汴梁以外其他三京各一個總管,北道總管駐北京大名府,東道總管駐南京應天府,西道總管駐西京河南府,也就是大名,歸德,洛陽,另外再加上南道總管駐鄧州,四總管各統兵馬為汴梁的四衛。
北道總管知大名府趙野。
此前斡離不大軍南下,趙野,河北宣撫使范訥皆避敵不戰,宗澤邀其一同南下汴梁勤王也都被拒絕,此時所部精銳基本上跟了趙構,剩下北方就是一些閉境自守的地方官,另外還有大量流民組成的義軍,這幫人情況混亂但和趙構沒勾搭,宗澤之前就是統帥那些義軍。趙構是河北元帥統兵,趙構南逃而且趙野和范訥二人獲罪,正好提拔起宗澤總領河北軍務,把這些雜牌全部交他名正言順地統領,形成一股可以制衡趙構所部的力量,如果宗澤能搶在趙構前面解汴梁之圍就完美了。
西道總管知河南府王襄。
他在河陽大潰敗后棄城而逃,而且棄的是西京洛陽,棄的是老趙家的祖墳…
宋朝皇陵在鞏義。
這個罪名就是把他滿門抄斬都夠了。
這樣正好把他下獄以儆效尤,把原本的副職,而且表現比王襄強得多甚至指揮義軍奪回并堅守洛陽的孫昭遠提拔起來,他有豫西忠義軍,翟家兄弟還是有一定戰斗力的,另外他還可以得到關中的部分支援,更重要的是他這一部分軍隊也與趙構無關。
南道總管就是張叔夜。
他這時候已經在汴梁,那自然要任命一個新的,李綱被貶到江西,正好讓他就近去接管逃到襄陽的王襄所部,以李綱的威望是不會有意外,而同樣趙桓也相信李綱。
但李綱不是來勤王的。
李綱統帥襄陽和山南之軍作為他的后備,如果趙構有異心那就讓他順流直下先控制江南和揚州斷了趙構的后路,同樣如果趙桓出現意外不得不逃走,那也可以在國師和六甲神兵保護下直奔他那里,然后無論去四川還是去江南都隨便了,反正兩地都足以讓他立足。
總之趙桓已經開始布局了。
或者說他已經開始提防他弟弟了。
這樣楊豐也就心滿意足了。
當天晚上曹輔和幾個精銳的侍衛就縋城出去,后者分頭向洛陽,開德也就是濮陽,還有南邊的鄧州送信,而曹輔則拿著封有趙桓親筆圣旨的臘丸,趁著河水剛剛解凍,摸上一艘小船沿汴河順流而下直奔歸德,他走后的第二天早晨,朝堂上國師舌戰群儒的內幕就登上了小報…
大宋的報業很發達。
哪怕沒有楊豐的拔苗助長時候也是小報漫天飛,連蔡京的謠都敢造還假托圣旨逼得蔡京親自出面辟謠,而楊豐把這些家伙組織起來并且規范化管理,加上了活字印刷,新式排版技術,還有新式造紙技術加成以后,已經基本上算是真正的報紙。這套東西楊豐玩得已經很熟練,畢竟他在臨安搞過一次,而臨安的情況和汴梁沒區別,他幾乎就是原樣復制一遍,但不同的是因為沒有得到官府授權仍舊是小報形式,甚至還跟開封府在斗爭中,開封府禁止他的報紙流通。
當然,這毫無意義。
開封府的人又不敢去天清寺查這些小報的源頭,最多抓那些私下傳播小報的,這…
這同樣毫無意義。
在楊豐之前的那些小報和開封府之間的關系就是這樣,汴梁城內沒有一份小報是合法的,但這絲毫不妨礙其在民間泛濫,之前開封府做不到的現在當然更做不到了,甚至開封府的差役很多都偷偷加入拜國師呢!
這個不可能查禁。
然后通過這些小報,汴梁百姓很快就知道了國師是如何為民請命,在朝堂上直斥那些文官,同樣也開始對大宋目前情況的根源進行討論,尤其是大宋的土地兼并,話說這城里絕大多數都是沒有土地的,無論那些難民里面的佃戶或者說客戶,還是城里那些被逼進汴梁謀生的失地農民,對于這個問題可是無比敏感,尤其是再鼓吹一下唐朝均田制,鼓吹一下唐軍開疆拓土,盛唐的強悍再對比一下弱宋,于是土地兼并就成了罪魁禍首,王政復古成了老百姓心目中的理想世界。
的確是王政復古。
老百姓可能對新生事物不是很容易接受,但套個復古的皮就好辦多了。
反正唐朝的確是均田制。
另外恢復非軍功不得封爵,爵位變實封,有軍功封爵者直接給予一定數目的封地,甚至封爵都世襲,重新整理軍功體系,有軍功就算不能封爵而受勛的,同樣也賜予世襲土地,但除此之外土地全部國有,計口授田不得私自買賣,當然,鼓勵出去搶殖民地種植園這種事情以后再說,現在大宋百姓最關心的只有均田。
另外還有文武之間的差距。
這個就更加容易引起那些士兵甚至武將的共鳴,的確,哪怕功勞如狄青又能如何,還不是文官想如何欺壓就如何欺壓,再說一下近的如種師道可謂力挽狂瀾拯救汴梁,結果還不是被文官玩得活活氣死,要知道汴梁城里還有一萬西軍的,也就是劉光世他爹手下那批。
這些人實際上是守城的核心。
他們對于這個問題感觸更是格外得深,畢竟種師道這件事幾乎就是有目共睹的了,尤其是種師中的戰死更是讓西軍上下無不憤慨,他可是純粹被文官瞎指揮坑死的,快七十的老將白發蒼蒼戰死沙場,話說到他這樣年紀在軍中舊部親友可以說無數,這種事情沒法不讓人寒心,以前不敢說,現在有人捅開了,那么基本上就很容易形成爆發效果了,一時間就連清君側的聲音都出現,搞得汴梁城里那些文官一個個心驚肉跳。
他們這時候真得一點憑仗沒有。
金軍圍城,老百姓被國師給拉走了不會聽他們的,如果真得發生兵變他們可就只能伸著脖子挨刀。
“這種事情不能干!”
楊豐說道。
此時他在西軍的一處軍營內,右手緩緩在一名士兵背上拂過,后者背上的舊傷疤就這樣一點點消失,而周圍一幫低級軍官全都在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這是他在軍隊中的信徒。
畢竟他神跡是有目共睹。
而在這個時代,刀槍不入,活死人肉白骨,當然這夸張些,但外傷在國師這里真抬抬手而已,除了不能斷肢再生,就是內臟損傷他都能治,無非就是伸進手去,至于什么箭傷刀傷被火燒傷都不值一提。還有那些堪稱法寶級守城武器,還有各種堪稱學究天人的知識,總之這些東西加起來對這些軍漢們來說那除了神仙沒有別的可解釋,無論汴梁禁軍,西軍,還是張叔夜的部下中,全都有大量的國師信徒,就連供奉國師的祠堂都在軍營建立起來。
反正將領們也不管。
雖然軍隊這些將領對國師不一定喜歡,但借助國師對付文官,出一口積攢百年的惡氣這是他們喜歡的。
既然這樣,那這個面子還是要給的!
結果到現在汴梁軍民都已經有超過三分之一成了國師信徒,而軍隊里面比例甚至更高,就連部分高級將領都拜倒他門下,比如說劉光世他哥哥現在對國師就無比虔誠,他爹反而和國師保持距離,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那個老奸巨猾的爹兩邊下注。
此外劉锜他哥也是國師信徒。
但劉锜卻和國師保持距離。
當然,劉錫也有可能是給趙桓當密探監視國師。
此外還有姚友仲。
這個原本歷史上汴梁一個月的保衛戰中表現最突出的西軍將領,這時候也堂而皇之地在脖子上掛起了子彈殼,他是姚古的族人,原本歷史上金軍攻汴梁期間無論防守還是小規模反擊都可謂盡職盡責甚至頗為驚艷,姚古兵敗被貶之后他沒了靠山,現在有國師這樣的大腿當然要立刻抱緊,他算是楊豐信徒里最高級別的。
“畢竟外患未除,不能內部先亂,否則老夫豈能容他們,如今最重要的是擊退金軍,等擊退金軍以后,咱們再跟他們算賬!”
楊豐說道。
“國師,不能攘外先安內嗎?”
一名軍官小心翼翼地說。
“不,不,先外后內,你們放心,老夫早有計劃,等擊退金軍,老夫帶著你們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讓那些害死種老將軍的罪人都得到應有的懲罰,把這些雜碎全部清理掉,然后老夫帶著你們直搗黃龍,給你們換一個公侯萬代,讓我大宋混一四海,把西夏,大理,吐蕃,安南這些敢于不尊王化的番邦全部消滅,恢復盛唐時代威加天下的煌煌氣象,那時候老夫就可以放心地飛升仙界去向昊天上帝復命了!”
楊豐說道。
“誓死追隨國師!”
那些低級軍官們激動地說。
在他們的胸前一個個子彈殼晃動著,在他們身后是國師的畫像上那慈眉善目的笑容。
呃,他這也算支部建在基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