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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時候信息傳遞的速度很慢,但這么長時間,也足夠他的神話流傳開了。
岳飛被朝廷‘奸’臣害死,岳飛的兒子在法場上砍頭還能復生,然后替父鳴冤官家卻置之不理,在臨安城一怒誅殺仇人之一,緊接著殺出臨安一路殺到鄂州,血濺黃鶴樓,帶著三百勇士代父北伐,依靠昊天上帝賜予的神力和神器幫助,一路所向無敵,甚至都能請動上天諸神降下天罰擊潰金兵,并完成岳飛未盡心愿,一直打進汴梁光復東京,這充滿震撼力的消息迅速傳遍各地。
而且在傳播的過程中還增加了更多的神話‘色’彩…
呃,本來就已經很神話了。
但經過了距離的演繹后,就連岳云是雷神下凡這種說法都有了,而且據說他本來就是昊天上帝派來拯救蒼生的,結果趙官家不識真神,居然連他都敢殺,這才引得昊天上帝震怒,干脆不管趙官家,直接讓他北伐中原迎回靖康皇帝取而代之。
這個真不是楊豐編的。
在這些傳說中,他甚至被描繪得身高丈二,腰大四圍,兩臂一晃萬斤力氣,手使一柄千斤巨斧,戰場之上那巨斧一指,天雷立刻就下來,任是什么樣的猛將都一雷劈死。
更兼身懷法寶兩件。
一件為赤霞箭,此寶使出就見萬道紅光飛‘射’,那紅光至處縱然千軍萬馬也全死光光!
一件為霹靂火,此寶使出就見一條火龍躥出,火龍至處雷霆般炸開,一擊糜爛數十里,所有人皆化為焦炭。
呃,總之類似東西還很多。
這些東西雖然‘亂’七八糟,但無論哪一樣都是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砍頭復生,神力無敵,法寶強大,這是古典時代偶像級的啊,更兼替父伸冤,血親復仇,為國北伐,這是忠孝兩全可昭日月啊,而他的光輝形象背后首當其沖的就是一眾反派,秦檜,張俊,包括酷刑拷打岳飛的萬俟卨,甚至這些人背后的趙構,他那忠孝兩全的高大上背后是這些人的‘陰’暗齷齪。
如果再將他勢如破竹光復東京汴梁,和當年岳飛在朱仙鎮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并列,那這對比就更加強烈了。
大宋為什么要屈膝投降?
大宋為什么要向仇敵稱臣納貢呢?
是大宋不能打嗎?
開玩笑,先有岳飛后有岳云父子兩人都把金兵打得屁滾‘尿’流了,結果如此忠臣名將一個被你們害死,一個被害得帶著幾百義士還不忘為國盡忠,這哪是大宋不能打,這分明就是朝廷內‘奸’臣太多了。
趙構朝廷內部也是主戰派與主和派斗爭的,雖然主戰派并不介意把岳飛‘弄’死,但既然岳飛已經死了,他們也不介意用這件事為武器爭奪權力,在民間沸騰的輿論支持下,以張浚為首的主戰派文官,以韓世忠為首的武官,以四川宣撫副使鄭剛中為首的地方官,同時上書要求重新審理岳飛一案。
必須得明白一點,秦檜雖然出身文官,但他是政治上的暴發戶,他的權力是南宋與金國的特殊狀態,還有趙構的投降原則所決定,朝廷正統派的政治世家和清流都敵視他,尤其是在他接連廢黜了趙鼎,胡銓等主戰派名流,并且把張浚踢開以后,文官系統敵視他的早想動手了。
現在也算是一個機會。
尤其是這一次這些主戰派文官還有韓世忠為聯盟。
文官內斗必須得各自拉武將系統做后盾,只有背后武力后盾強大的,才有強硬的資格,否則單憑官職或者皇上寵信什么的根本沒什么卵用,一個兵變清君側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而秦檜一伙的武力后盾,更加服從趙構的張俊和楊沂中一死一殘,張俊的‘女’婿,原本歷史上最聽秦檜的話,卻掌管鄂州各軍的田師中被楊豐捅死,使得秦檜在軍方的布局被摧毀。他此時沒有了底氣,面對這場攻擊也沒有了強硬反擊的霸氣,只能疲于奔命地招架,要知道因為民間的輿論沸騰,已經開始有老百姓朝相府偷偷扔磚頭了,就連上朝時候禁衛軍都不乏對他充滿鄙夷的目光。
他是真害怕。
一旦發生兵變,這時候他是沒有能力應對的。
實際上鄂州兵變已經迫在眉睫。
田師中被殺后,無人主持的岳家軍,暫時只能由僅次于王貴的牛皋來主持,而牛皋卻是強硬的主戰派,因為岳飛張憲之死還有楊豐孤軍北上的刺‘激’,岳家軍內部本來就情緒不穩,此時對面唐鄧一帶金兵被楊豐殺過一場,再加上‘抽’調圍攻汴梁之后,防御幾乎可以說漏‘洞’百出,后方更無援軍可用,岳家軍一個突擊就能使河南光復,這種情況下那些將領都有點按捺不住。
畢竟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河南的。
但朝廷卻不準啊。
岳家軍實際上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甚至就連棗陽駐軍的游騎都多次故意誤入金軍控制區,面對質問的金國使者,脾氣一向暴躁的牛皋,甚至喊出有本事就打的挑釁。
當然,金軍是真不敢。
唐鄧一帶總共還有不到兩萬金兵,拿什么和十萬岳家軍打。
很顯然此時的岳云已經到了無論如何都必須除掉的地步,在這種情況下,在趙構默許下秦檜終于出絕招了。
“岳云,你看這是何人?”
新宋‘門’外,一員金將橫刀躍馬得意洋洋地喊道。
在他身后是一連串囚車,在這些囚車里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好幾個小孩,而所有的囚車上都是澆了油的,旁邊都有兩個手持著火把的金軍士兵站在那里,擺出一言不合就點火的姿態。而在這些人的后面,是一輛八匹馬拉著的大型馬車,在那馬車上是個一人多高的鐵籠子,用手臂粗的鐵棍和粗如人腰的方木制成,看上去別說關人了,就是塞進一頭棕熊估計都跑不出來。
“他們為什么就不能讓我再安生幾天呢?”
楊豐無語地說。
實際上這就已經是一個半月以后了,這一個半月時間里金軍與他始終相安無事,兩軍隔著三十里緩沖區,一個城內一個城外各過各的,金軍雖然始終在源源不斷增加當中,到現在恐怕六七萬是有了,甚至就連巨型的投石機,沖車,攻城塔,移動式的大型‘床’弩都制造出來,但卻一直沒有進攻。
沒想到居然是在憋著給他玩這一手呢。
那囚車上的人他的確一個都不認識。
但這并不妨礙他猜出這些人的身份來,話說這可是他的老婆孩子和兄弟姐妹們啊。
“這個家伙是誰?”
楊豐指著金軍將領問梁興。
“韓常。”
梁興咬牙切齒地說。
“你們認識?”
楊豐問。
“當初在太行山時候他是屬下的主要敵人,這家伙是遼國的漢人,金兀術手下猛將,跟著金兀術幾乎可以說無役不與,每戰都是沖鋒在前,屬下在太行山初起兵時候就是與他和阿魯補率領的金軍作戰。”
梁興說道。
“韓常,你有沒有點廉恥,有本事就真刀真槍地與本帥來戰一場,綁了老弱‘婦’孺來威脅本帥算什么本事,這就是兀術帶出來的手下?”
楊豐站在城墻上喊道。
“岳云,看清楚,這可不是本帥綁來的,這是你們大宋皇帝派人給我們送來的,說起來這趙構對我大金還真是忠心耿耿,知道自己手下的叛臣逃將‘騷’擾我大金上國,就把這些叛臣家屬給送來了,請我大金皇帝代為處置。我大金皇帝仁慈,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你只要走出汴梁自己鉆進這個籠子,我大金皇帝就可以赦免你的家屬,包括你本人‘性’命也可以留下,如果你冥頑不靈那他們可就葬身火海了。
我知道你妖法厲害,可你最好想清楚,這里有你妻子,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四個弟弟,兩個妹妹,你要是敢有異動,他們會一起點火,你有能力同時救下幾個來呢?”
韓常指著旁邊一個穿宋朝官服的開心地說。
“你說的很對!”
拎著一支svd的楊豐,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槍無奈地說。
的確,他‘射’速再快也不可能同時擊中十幾輛囚車旁的幾十人,雖說和囚車里這些人沒什么感情可言,但那畢竟也是岳飛后人,尤其是還有岳云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憐這里面最大的岳甫也不過才五歲,那小的估計也就才一兩歲,趴在囚車里眼巴巴地望著他。
“這,這官家也太絕情了!”
梁興愕然地說道。
城墻上所有軍官和士兵也都無不‘露’出憤慨的表情。
趙構此舉的確很無恥,畢竟為了屈膝投降殺岳飛就已經很令人不齒了,現在為了獻媚于金國居然還把岳家老小送來,讓金國拿來當人質威脅岳云,這就完全可以用下賤來形容了。好歹岳飛也為他血戰沙場近二十年,一次次挽救趙構于危難,可以說沒有岳飛,趙構能不能在臨安坐穩江山都還難說,且不論他是因何而死的,他人都死了,哪怕為了他的二十年血戰,也不能這樣對待他家屬啊。
“岳家與趙家恩斷義絕了。”
楊豐長嘆一聲說道。
“對,元帥,這樣的官家還管他做甚,他們趙家人死活與我等何干,我等血濺沙場保著他們趙家江山,讓他們坐在深宮里安享錦衣‘玉’食,他們卻把我等視為豬狗,想殺就殺想棄就棄,我等難道就如此下賤!”
孟林憤慨地說道。
然后所有人目光看著楊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