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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 時辰未到

  “孩兒覺得早就該有所改變,記得當初爹爹和我們講過,有一種由百姓做主選擇官員的國家。狂沙文學網就是在那天晚上,姐妹們在魏橋鎮的工坊里建立了促進社,并發誓此生永不言棄。”

  王大覺得太他媽對了,要不是礙于養父的養育之恩,她們早在大名府就動手了。神宗皇帝對養父有知遇之恩,還是養母的哥哥,有他在位促進社的成員們都覺得養父應該知恩圖報。

  但是神宗皇帝死了,繼位的新皇帝還不是趙傭,更對養父極力打壓,那就沒必要再念這份(情qíng)。頂多是將來留著他的命,算是對養母的回報。

  “不不不,還不到時候。想建立你們理想中的國度就不能凡事都用戰爭來解決。你能殺別人別人看你不順眼的時候也會來殺你,殺來殺去何時是個頭呢?要先建立規則,而這些規則我們必須帶頭遵守,才有資格要求別人也遵守。”

  看到王大眼睛里的火焰,洪濤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見一個人的慣(性性)思維是多么頑固,這也正是自己需要面對的敵人。

  和這個敵人相比,皇帝大臣(禁jìn)軍們都不值一提,什么時候戰勝了這個敵人,什么時候自己的計劃就完成了。

  “靠學堂、醫館、報館、化肥廠就能讓別人遵守規則?”王大認同養父說的部分道理,同時也很不理解另一部分。

  “這只是一部分,為父稱它為軟實力。既然有軟那就得有硬,軟硬兼施、(陰陰)陽調和才是正道。現在先不要想那么多,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再把(身shēn)體養好,為父還有重要的工作安排。你和老三是一雙硬拳頭,等為父說的口干舌燥還有人聽不進去的時候,就過去給他們幾拳,想必結果會好得多。”

  有些東西沒親眼所見是一輩子也無法相信的,即便親眼所見很多人也不一定信。王大肯定不屬于這些人,但她也沒睿智到啥都沒看見就能預知未來的程度。現在和她說太多沒用,只需給出承諾與合理的安排。

  趁興而來、掃興而去,這趟節(日rì)禮物送的真沒啥意思。但結果不是最壞,長公主很理解丈夫的心(情qíng)和用意,堅持待在碼頭親自監督衣服和(肉肉)的分發過程,確保大部分民拿到手之后才返回船艙,四艘船毫不遲疑馬上掉頭返航。

  “爹爹,不怪沈大人,原本也沒打算邀請知縣,是他們自己跑過來的,還有點喧賓奪主了。”

  和洪濤相比王七這個當事人倒是更寬宏大量,絲毫不覺得受辱,反倒替沈括開脫,這可能就是戰斗的友誼吧。

  他們倆雖然(身shēn)份不同、立場也不同,可是在水邊同吃同住同奮斗了好幾個月,在這條不足百里的河堤上傾盡了心血,互相之間的為人也基本摸透了。

  “為父何時怨過沈大人,不上岸就是怕讓他難堪。倒是你讓為父有些刮目相看,男子漢就該有大(胸胸)懷。”

  埋怨沈括沒為王七撐腰?用不著,雖然他是兩淮路倉司,但和州縣地方官并不同屬一個系統,沒有上下級之分,也沒法命令知縣如何行事。

  為了一個工匠頭子與同僚翻臉?這更不可能了,除了自己這個瘋駙馬之外恐怕沒有一個朝臣會這么干。

  士人階層有他們自己的規矩,沈括首先是個士人然后才是科學家!他就算再(熱rè)(愛ài)科學也不會跟著自己去對抗他自己的體系,至少現在不會。

  “孩兒沒有(胸胸)懷,有的只是根據山形水勢決定建筑物走向的判斷。這種事孩兒在河北路早就見怪不怪了,爹爹怕是還不知道,滹沱河鐵索橋現在已經成了當地官府斂財之物,往來之人全要繳納過橋費用,美其名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建橋費用是爹爹出的,就連工程兵的糧餉也沒花朝廷分文,不知道他們取完了會不會還給爹爹。幸好河堤無法收費,但朝廷給的漕糧都被水淹過,大半已經發芽。”

  別看王七年紀比王大小,可對人世間的了解一點不比別人少。從打建造肅州城開始他就和各族戰俘打交道,到了大名府又要面對廂役和民,底層民眾的苦難往往能使人快速成熟。

  “古人云,(欲yù)使其滅亡先使其瘋狂。他們瘋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等著瞧。”滹沱河大橋的事(情qíng)山川督查院早就匯報過,洪濤覺得無所謂。

  過橋費收的越多,橋頭石碑上刻的名字就越容易被人記住。雖然一文錢也不會到自己手里,但這種事還得做下去,造更多的橋、筑更堅固的河堤、修更長的道路。

  “下一步是繼續修整淮水下游的堤壩,還是著手更換運河上的船閘,還請爹爹明示。”王七可能聽懂了,也可能沒聽懂,他倒是光棍,根本不打算追問明白。

  “先更換船閘,不過不是全部人手,留一兩個手下在現場即可。”要想把淮水下游比較危險的堤壩全都補好,不說百年吧,以王七目前的人力物力至少得十年。

  該不該修呢,特別該,不管任何一處河堤決口,都能危及成千上萬人的(性性)命。能不能修呢,特別不能,洪濤要把有限的人力物力用到更關鍵的地方去,一點都浪費不得。

  “分開施工會耗時很久,對疏通運河成效不大。不如集中人力專攻一處,每修好一處船閘就能看到明顯改觀。”

  王七覺得這個命令有些錯誤,十多處船閘一起開工的話看上去(挺tǐng)(熱rè)鬧,但收效甚微,還沒什么效率。按說自己爹爹不該是這種好大喜功的人,怎么突然也改變風格了。

  “嘿嘿嘿…你是太專注于修河制置使的工作了,假如我們父子用三年時間就把運河修好,那爹爹豈不是還要回到開封繼續養尊處優?所以不要著急,慢慢修,有了這段河堤爹爹的修河官就沒白當,御史言官再牙尖嘴利也挑不出半分毛病。下一步就不是修河了,而是修橋鋪路,先從這里開始!”洪濤不是變風格,而是王七理解錯了。運河當然還得修,但不是真修而是擺擺樣子。

  “…爹爹不會真要修跨江大橋吧!”王七低頭看了看養父手指的地方,地圖上有個名字,瓜洲鎮。

  “瞪這么大眼睛何用?能不能修得靠詳實的數據說話,不靠眼睛大小。府中有一份考察報告,等你看完之后再瞪眼不遲。”王七的表(情qíng)讓洪濤很受傷,連兒子都拿自己當瘋子了,(情qíng)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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