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后世前蘇聯就對這種造價非常低的工業炸藥很感興趣,最終還開發出不怕水的硝酸銨類炸藥,具體辦法洪濤真不知道。
不過他知道一個土辦法,就是用松香或者石蠟溶于柴油,再用溶液攪拌硝酸銨和一部分木粉。這樣處理過之后,硝酸銨的吸水性就會大幅下降,讓中短時間內保存成為可能。不過和其它類別的炸藥比起來依舊很怕潮濕,如果結板之后最好重新粉碎才可以繼續使用。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先教會高俅如何做這種復分解反應,并在最佳溫度析出硝酸銨晶體。這個溫度已經找到了,多少攝氏度不清楚,只能告訴高俅是多少格汞柱。
汞柱就是簡易溫度計的刻度,但苦于無法測量標準攝氏度或者華氏度,只能用汞柱高低表示,比如硝酸銨的析出溫度,就是汞柱上升到12格3分左右。
有了制備方法還不成,下一步得測試不同配比的硝酸銨到底能經受住多大撞擊力才會爆炸,從中找到一種最合適的配方,再小批量生產出來提供給礦山和修路的工程隊使用。
沒錯,洪濤并沒打算把這種新式炸藥完全用于軍事領域,最有利它發揮的反倒是民用。有了它的幫助,人類逢山開路遇水填橋的說法更容易成為現實,開礦的速度也會提高許多倍。
把硝酸銨和碳酸鈣混合之后,依舊能當做很好的化肥使用,而且它不像硫酸銨是酸性,變成了中性化肥,不光不再酸化土地還對酸化的土壤有中和作用。同時由于碳酸鈣的加入,又具備了鈣和鎂等微量元素,非常有利于植物吸收。
“本官不是說要升你的官嘛,軍職恐怕不太適合,再高也高不過王大,回家等于下級見了上級,依舊得受欺負。干脆還是轉成民政吧,當廠長如何?本官打算建一座化肥廠,你去操辦。”
既然是有利于民生的好東西,又廢了自己這么大力氣,連老命都豁出去了,肯定不能束之高閣,必須加以利用,還得盡快。
這個任務交給誰都不如交給高俅合適,他本身就是化學實驗室出身,又長于制造玻璃器皿,還有必須的可信度。
“…學生還想和先生繼續學習…”要說原本的高俅是個很會追求權力的官員胚子,那現在的高大上不光名字變了,連性格都變了,成了一個非常有求知欲的化學家。
“傻家伙,化肥廠就是個大實驗室,將來會比馬尾城的實驗室大很多倍。學以致用懂不?光掌握了一肚子知識沒用,得把它們轉化成產品才叫本事。這個廠會由特種部隊保護,所有人員單獨調配,怎么樣,有興趣試試不?”
高俅不知道化肥廠是個什么樣的機構很正常,洪濤必須讓他明白這個廠的重要性一點不比渭橋鎮輕。用什么說服呢,很簡單,只要把化肥廠的規模和待遇簡單講講就夠了。
目前在湟州和甘涼路體系里,只有湟州銀行和渭橋鎮工坊布置有特種部隊,那是最高的防衛等級,同時也說明了它們的重要性。
“學生愿意…”有了這個保證高俅就沒什么顧慮了,其實當官不當官對他而言真沒太大吸引力。
自打差點死過一次之后他的性情發生了巨大的轉變,更認同王二和王十她們所說的主義。同時再有了一個王大那樣的媳婦,對當官真的失去了信心。得當多大官才能鎮住自己媳婦呢?好像遙遙無期啊。
廠長有了,化肥廠還不能馬上動工,因為它必須選個合適的位置。首先得靠近河流,用來取水和傾瀉廢水。其次還不能影響居民生活,不管是廢氣還是廢水都有很強的毒性。最后就是安全問題,不光得保證化肥廠不受到攻擊和滲透,還要預防一旦它發生事故,不能波及周邊的居民。
這個地方挺難找,洪濤趴在地圖上踅摸了半天,湟州肯定不成,它的人口密度比甘涼路還大,且靠近內地,各方面都不合適。
涼州顯然也不成,這里遍地都是農田和牧場,只有石羊河下游比較荒涼。但那里臨近沙漠,根本無法保證其安全,總不能單獨為它再建一座堡壘守護吧。
再向西看,甘州好像不錯。新建的甘州城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市,而是個軍事要塞,安全問題解決了。而甘州城西邊有一條黑水河,上游還修建了水庫,到甘州城這里已經算是中游。
建一座化肥廠的話,只會影響中下游地區,城南面、東面和西面的土地依舊可以耕種,只有東北面的廢了,代價應該算最小的。
其實肅州也挺合適,那里有礦山和工坊,又離王大很近,小兩口還不用兩地分居。不過洪濤不打算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假如哪天肅州真的變成了前線,冶煉、鍛造、機械工坊和礦山都比較皮實,被破壞就破壞了,可是化肥廠一旦出現事故就是顆大炸彈,太不保險。
最終洪濤還是把化肥廠的廠址選在了甘州城西北五里左右的黑水河東岸,那里應該有一片臺地,很適合建廠。
高俅對地址并沒太多意見,接到命令之后帶著王五和幾十名戰俘,在特種部隊的護送下即刻出發。先生描述的前景太令人激動了,想一想未來自己是可以媲美先生的存在,睡覺都能笑醒。
“這下他可高興了,和媳婦就離著四百里路,騎快馬的話兩個人每旬都能見一次面兒。”
看著遠去的箱車隊,蔣二郎還說風涼話呢。蓮兒的嘴也不太嚴實,高俅和王大新婚之夜的事兒已經小范圍傳開了,成了涼州城里的一個大笑話。
“你怎么也越來越像婦人了,正事兒辦妥了嗎?”洪濤并不覺得這種笑話好笑,一個是自己的養女、一個是自己的學生,笑話他們不就是笑話自己嘛!
“末將見到了武家那個小子,也把樣品拿了來回。您稍等,我去取。”蔣二郎聽出了大人語氣中的不悅之意,立馬就不再提這個事兒,三步并作兩步跑下城樓。
他也是剛剛從渭橋鎮趕回來,任務是去取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什么玩意都不知道。正好趕上高俅和王五離開,這才上來和帥司大人聊幾句,沒想到還是觸了霉頭。
是什么樣品非得派他這個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帶著幾名隊員,跟隨順風鏢局的鏢車用最快速度往返一次渭橋鎮呢?是個木頭箱子,兩尺多長一尺見方,不太沉,僅此而已。
“把它打開,沒想到武家世代鐵匠,倒是出來一位機械方面的大才!”洪濤好像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背著手挺鎮定。
“這是鋼板弩?不對,怎么還有這么多輪子?”蔣二郎把箱子撬開,里面塞滿了干稻草。再往里找是幾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包著油紙的東西。撕開油紙之后,他好像看懂了,但又不太懂。
箱子里裝著兩具鋼板弩的零件,和新軍的鋼板弩不太一樣,弩臂非常短,不是裝在弩身盡頭,而是從弩身半截的位置穿了出來。不光模樣有點怪,弩臂兩端更怪,沒有掛弦的牛角鉤,而是變成了兩個說圓不圓、說扁不扁的鋼輪。
“看著啊,本官給你變個魔術…”洪濤就喜歡看別人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這時他才有指點別人迷津的機會。
“這是胡琴?”眼看著帥司大人把幾個零件組裝了起來,又套上了幾根弓弦,蔣二郎越看越不像弓弩,干脆再把思想放飛一下,猜了個比較靠譜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