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建這個時候真的是恨死臨陣脫逃的秦王稷了。
這個老家伙居然就這么跑了,把齊王建自己留在原地,簡直太不講義氣了!
單單是一個趙國齊王建都沒有信心能夠懟得過,更別提現在趙國的身邊還有三個小弟了。
不知不覺間,一滴冷汗悄然從齊王建的額頭滴落。
齊王建咳嗽了一聲,干巴巴的笑道:“趙王,寡人覺得,此事可能有些、有些”
齊王建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
要知道現如今可是好幾萬人在盯著齊王建呢。
俗話說得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這要是開口服軟的話,估計不要一個月時間這件事情就會被無數的好事者傳遍大江南北,而且會越傳越夸張,說不定最后搞出一個齊王建當面朝著趙丹下跪的版本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如果不服軟的話,面前可是有著整整四倍于齊王建的兵力在對他虎視眈眈 在面子和性命之間,齊王建突然有些猶豫。
趙丹看著猶豫的齊王建,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畢竟還是年輕啊。
看看人家秦王稷,標準的社會老油條,一看到形勢不妙就十分果斷的認慫跑路,全然不顧什么虛無縹緲的霸主威嚴。
只有齊王建這樣登基還沒有多久,也沒有經歷過多少次挫折的年輕君主,才會這般放不下所謂的尊嚴。
幾百年前越王勾踐就知道忍辱負重了,可沒想到幾百年后,身為越國鄰居的齊國君主,齊王建卻連這一點都看不透!
這就是不會以史為鏡的害處啊。
人哪,還是應該多讀讀史書。
在趙丹看來,齊王建就是這么一個既不會讀書,也讀不懂史書的笨蛋。
如果是在和平時代,像齊王建這樣的笨蛋頂多就會被人忽悠一下,然后在眾人的嘲笑聲之中淪為笑柄,除了聲名受損,其實也無大礙。
但是在戰國時代,想齊王建這樣身為國君卻是一個笨蛋的家伙,就只能夠被最終忽悠得身死國滅。
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考慮到歷史上秦始皇統一六國的時間其實還在三十多將近四十年之后,趙丹就覺得其實長壽這種事情對于齊王建這樣的笨蛋來說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作為一個普通人,稍微笨一些是沒有問題的。
但如果作為一名領導者,一名肩負著成千上萬齊國民眾未來命運的齊國國君,這樣的人一旦笨了、蠢了,那就非常的有問題了。
愚蠢是要受到懲罰的。
趙丹決定好好的懲罰一下齊王建的愚蠢。
所以趙丹面帶笑容的下達了一個命令:“來人啊,列陣!”
列陣的意思,就是準備進攻。
趙丹這一聲令下,自然有掌旗官揮動旗幟,于是整個趙國的兩萬部隊立刻就依照旗令行動了起來,開始組成一個進攻陣型。
這么大的陣仗,當然是不可能逃得過其他人眼睛的。
所以就在趙國的部隊開始調動變換陣型的時候,楚國、魏國和韓國三支部隊也同時展開了配合。
僅僅過了片刻時間,齊王建就驚恐無比的發現他帶來此地的一萬五千名齊國精銳技擊之士已經完全被趙丹一方的五萬大軍給包圍住了。
雖然說現在還是冬天,但是齊王建一直以來都穿著厚厚的裘衣,其實并沒有什么寒冷能夠進入他的體內。
但是此時此刻,一股寒意突然從齊王建的腳底升起并迅速蔓延到整個身體,讓他整個人瞬間有一種完全凍僵的錯覺。
趙丹似笑非笑的看著齊王建,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齊王建還不能夠幡然醒悟朝著趙丹一方認慫,那么趙丹是完全不介意對齊王建下手的。
不知好歹的家伙,打了也就打了。
然而讓趙丹有些失望的是,直到所有的部隊都調動集結完畢,齊王建卻仍然好像一座榆木雕塑般呆立在車駕之上,完全沒有任何的反應。
趙丹搖了搖頭,準備下達進攻的命令。
但是話已經到了嘴邊,趙丹突然又停了下來。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一名一直站在齊王建身邊的大臣突然爬上了馬車,不顧君臣之間的儀態附在齊王建的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話。
雖然趙丹和這個看上去有些肥胖的齊國大臣從來沒有見過面,但是趙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這家伙一定就是不久之前剛剛晉升為齊國相邦的后勝。
趙丹非常肯定自己一定不會認錯人,因為胡衣衛之中負責描繪后勝畫像的畫師畫功非常出色,讓畫像和真人幾乎看上去沒有多少區別。
既然是后勝出馬,那么或許還真就可以期待一下結果了。
果然在后勝這番話說完之后,齊王建的身體突然一震,一下子從原本那種呆愣的狀態中掙脫了出來,猛然抬頭看向趙丹所在的方向,十分急切的朝著開口了。
“趙王且慢!”
趙丹靜靜的看著齊王建,一言不發。
齊王建郝然一笑,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挫敗的神情,說話的時候氣勢也不由自主的弱了許多:“寡人覺得這場紛爭實在是毫無必要,因此愿意將齊國之旗幟懸掛在那根空出來的主旗桿上以化解這一次的紛爭,不知趙王以為如何?”
趙丹看著一臉糾結的朝著自己認慫的齊王建,臉上開始慢慢的露出了笑容。
在設計下這個旗桿作為小小誘餌的時候趙丹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如果上鉤的是魏國和楚國,那么趙丹就第一時間出現做一個和事老。
但要是齊國牽扯其中,那么趙丹就一定會將齊國給狠狠的教訓一頓。
誰讓現在的齊國是唯一一個還在和秦國聯手作戰的國家呢。
凡是秦國的盟友,就是趙國的敵人!
所以趙丹雖然臉上笑瞇瞇的,但是說話的時候卻是毫不客氣:“怎么,如今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齊王難道覺得僅僅如此便可以化解這次紛爭嗎?寡人覺得這樣似乎有些不太夠吧!魏王,汝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魏王圉聽了這句話之后臉龐微微一動,露出了一絲笑容:“趙王所言甚是。”
作為事件的直接當事人之一,魏王圉怎么可能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趙丹和魏王圉一唱一和,頓時讓齊王建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臉龐上開始出現了毫不掩飾的怒意,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發作。
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齊王建身邊并沒有走下馬車的后勝,又悄悄的朝著齊王建低聲說了幾句話。
聽著后勝的話,齊王建的身體開始慢慢的顫抖了起來。
奇怪的是,他臉上的怒氣卻慢慢的消失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之后,齊王建才開口了:“既然如此,那么不知趙王要如何才能夠滿意呢?”
這是一個已經做好了被宰準備的信號。
趙丹笑了一笑,突然高聲道:“齊王,不如你我二人相會于陣前如何?”
齊王建愣了一下,然后才回過神來。
很顯然,趙丹接下來所提出來的條件并不適合傳進在場這幾萬名將領、士兵、大臣乃至是其他國君的耳中。
說實話,這其實還挺合齊王建的意。
但是想到要和趙丹在陣前相會這件事情,齊王建就不由得有些猶豫。
風險好像有些大呀。
在猶豫了好一會,又被后勝似乎鼓勵了一番,齊王建最終還是咬牙下了命令,讓自己面前的馭手夾著那一輛看上去華麗無比的王駕馬車,緩緩的來到兩軍陣前的一片空地上。
趙丹的馬車早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兩人此刻的距離,也不過數丈而已。
雖然齊王建竭力掩飾,但是趙丹還是從齊王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懼。
趙丹十分溫和的對著齊王建笑了一笑:“請齊王放心,寡人并沒有任何險惡用心。”
齊王建的嘴角微微一顫,露出了一個看上去無比勉強的笑容:“趙王有事便請直說吧。”
趙丹不急不忙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寡人的條件有三。第一,寡人希望齊王能夠和秦國斷絕盟友關系。第二,寡人希望齊國能夠立刻撤回在楚國境內的所有部隊,并和楚國化干戈為玉帛。第三,寡人還希望齊國能夠加入三晉之盟中。”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趙丹這三個條件一提出來的時候,齊王建的臉上還是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三個條件單獨一個齊王建都可以考慮接受,但是三個一起提出來的話,未免就有些獅子大開口的嫌疑了。
但好在趙丹又立刻說道:“想必這些條件對于齊王來說也是有些難以抉擇,不如今日之事就此作罷,齊王自己回到營地之后再慢慢考慮如何?”
齊王建猶豫了一下,緩緩點頭。
于是趙丹拱了拱手,突然高聲對著齊王建說的:“既然如此,那么寡人便多謝齊王之美意了!”
這一次趙丹說話的聲音非常的大,大到能夠讓足夠多的人聽到這一句話。
然后趙丹不再停留,命令馭手駕駛著趙丹的王駕馬車返回趙軍本陣,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齊王建在那里。
齊王建根本就還沒有答應趙丹任何條件,趙丹又在謝個什么勁?
齊王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趙丹一眼,正打算以命令自家的馭手也回轉本陣,卻突然身體一震。
完了,上了這趙丹的惡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