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深處,方圓千萬里都沒有什么活物的死寂之地,一顆被火光包裹的暗金色星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
融化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是被火光逼出的先天金氣四散飄動,像是星辰之上出現了一只只巨大的觸手,這才讓場面顯得頗為壯觀。
先天金氣匯成了數十股氣流,朝著星辰下方的那道人影涌去,源源不斷的填入那人影體內,像是沒入了一口探不到底的深洞。
這自然就是楊戩的本體。
此時他不斷吸納著先天金氣,渾身上下的金色咒紋,隱隱有連成一片的趨勢。
和金使葛力的一場較量,楊戩收獲最大的,便是清楚的感知到了,不敗金身訣第五重到底如何。
其實,對于他玄體而言,完全可以依靠不敗金身訣主外、依靠八九玄功穩內,再輔以玄罡、玄氣包裹全身,防御力遠超單修一法。
但如何讓兩門功法同時邁入圣人境,楊戩雖然心底有些想法,但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并不是簡單的同時推開兩扇大門,只要兩門功法成圣的前后出現一絲絲的偏差,必然就會遭遇‘圣人到至強者’之間的阻力,讓他功虧一簣。
可惜的是,八九玄功和不敗金身訣還不能有任何內在的聯系,無法像是陰陽太極那般的構造,必須互相保持各自的獨立性…
這,就是楊戩一直要去領悟、尋覓的大道了。
修行這一途,沒有什么捷徑;想要速成,就要去冒風險,就要去承受失敗的反噬。
有可能致命的反噬。
念及于此,楊戩又想起了他今日探究那石猴資質時所見的那般。
天地孕育而出的先天靈胎,無比契合大道的先天靈軀…
這種資質,當真是讓人族出身的楊戩羨慕不已。
“這猴子該怎么教?”
楊戩又開始琢磨了起來,這般資質總不能浪費,更不用折損他本就有的先天道基。
教徒弟這種事,還是讓師父來比較好吧。
可惜,師父自封麒麟崖,楊戩幾次動了想去看望師父的念頭,又不知會不會打擾師父修行,并未成行。
師父當年是如何教導自己的?
修道之前先說了許久…是了,該讓孫悟空先了解這個大世。
就跟當年師父對自己講封神之事那樣,當時的闡教有個應劫的法子,便是收徒擋災,玉鼎真人卻將此事和盤托出,讓楊戩打消了心底的顧慮。
或許,自己也該對猴子講一講天地的劫難。
只是這樣一來,猴子會不會壓力太大了…
“他若是能感到壓力就好了,”楊戩輕笑了聲,想著那猴子在道觀各處亂竄的情形,多少有些無力吐槽。
這家伙天性如此,給他點壓力倒是好的。
心中打定了教導猴子的主意,楊戩又開始思索雙道成圣之事。
隨著不敗金身訣一路高歌猛進,他的八九玄功第八重玄黃不滅體也隱隱有突破到圓滿境界的趨勢。
能否一舉成為至強者,就看到時的臨門一腳了。
當然,他在此前要有相對漫長的歲月來準備,將兩門功法都推到可以成圣的地步,再背水一戰,絕境成圣。
一夜時間匆匆而過,楊戩掐著時間將心神挪回了化身上,在一處暖閣的床榻上緩緩醒來。
習慣性的伸個懶腰,隨后發現自己還是菩提老祖的‘妝容’,也就很快恢復淡定。
整理好衣袍,楊戩提著浮塵,踏出了暖閣,伴著道觀的鐘聲,進了那處大殿。
一群弟子起身對楊戩行禮,齊聲道:“拜見師父。”
楊戩點點頭,盤腿坐下時剛好看到猴子在角落中正襟危坐,模樣說不出的滑稽。
“今日講經文三則…”
楊戩一開口,道韻自現,大殿之中有少許花瓣輕輕旋轉。
見此狀,楊戩其實心底還是有點小郁悶的。
如他這般修為,元神道大能講道時,那都是蓮花飄落、霞光繚繞;他在這講道,竟然只能引動花瓣飄零…
罷了,罷了,畢竟他若是也修元神道,此時頂天了也不過是個大羅境吧。
元神一道,終究是要不斷感悟才能提升,與錘煉肉身大為不同。
楊戩一邊講道,一邊留意那猴子的言行舉止,很快就發現,這猴子聽了一陣就開始犯瞌睡,瞌睡了一陣,又像是蒲團上被人縫了釘子,屁股扭來扭去。
猴子身旁的兩個道童不斷提醒他安分些,猴子也知道不能亂動,但就是坐不住…
從日出講到日落,待楊戩聽下講解經文,那猴子總算長長的松了口氣。
楊戩道:“諸弟子若有疑難不解,便問詢火云與青山。”
言罷起身走向殿門,眾弟子連忙起身相送。
等楊戩走后,殿內弟子齊齊松了口氣,一個個相視而笑。
那猴子見狀一愣,而后問了句:“諸位師兄師姐,你們也聽不懂嗎?”
他剛入門,自然是排行最小。
幾名穿著道袍的少女輕笑了聲,一人道:“師父平時不怎么講課的,若要講,也都是太過高深的道理,我們道行淺薄,哪里能明白?”
“莫要背后議論師父他老人家!”火云板著臉走了過來,幾個女弟子連忙低頭認錯。
孫悟空還是有些疑惑不解,“師父講的咱們聽不懂,那怎么學習仙法?”
“老師所講之道,你修為到了自然能聽明白,”青山雙手揣在袖子里,在一旁笑著走了過來,“若有不明白的地方,我和火云師弟便會為諸位師弟師妹解答。孫師弟,你剛來山上,之前功課落下不少,我和火云每日抽出半個時辰為你補課,如何?”
“多謝兩位師兄,多謝兩位師兄!”
一旁弟子頓時有些埋怨,但也只是抱怨兩位師兄偏心,不敢真的埋怨。
師兄偏心?
是師父偏心才對…
青山和火云相視而笑,這些都是不能點破的。
他們兩人看著這猴模猴樣的小師弟,想著楊戩此前的傳聲叮囑,心底也是一陣羨慕。
等兩人再看時,這孫師弟已經跟兩個少年在殿前玩耍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年,也有的他們兩個發愁了。
天庭,凌霄殿。
依然是寥寥的幾道身影,只是少了葛力田這位大供奉,多了兩個剛被提拔上來的天庭元老。
一名天將單膝跪地,剛稟告完了南洲西南方寸山之事。
“楊戩自號菩提老祖,收了那靈猴為徒?”
玉帝略微皺眉,坐在那思索了一陣。
有個朝天閣出身的老者沉聲道:“陛下,在那靈猴出世,楊戩就已現身相護。先前更是喊了虛菩提、迦旃等佛門圣人的弟子入灌江口相商,似乎商量的便是這事。”
玉帝面容有些深沉,淡然道:“幾位愛卿如何看此事?”
太白金星在旁拱拱手,笑道:“其實陛下大可不必多慮,楊戩針對佛門已不是一日兩日,靈猴乃佛門的大算計,如今楊戩已是能斬大道圣人,他不想讓佛門稱心如意,這般做已是給了佛門不少顏面。”
“星君此言差矣,”那老者卻道,“據佛門所言,靈猴乃是天生地養的圣人,楊戩明顯是想將這靈猴收為己用,其心昭然。”
太白金星目光掃去,端著拂塵,嘆道:“這到底是怎了?當初葛長老,如今的諸葛長老,怎的都是一副要將楊戩置于死地的架勢?如今的天地,誰能動的了楊戩?”
那長老連忙低頭,“陛下明鑒,老臣絕無半點禍心,只是如今三界,除圣人老爺之外,楊戩實在是陛下的一大威脅…不,實在是…”
一時間,這諸葛長老也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金使葛力之前暗藏于天庭之事,其實明里暗里已經傳開了,如今誰都不敢和‘葛長老’牽扯上半點關系。
“愛卿不必著急,孤信你非天外邪魔。”
玉帝看了眼太白金星,后者含笑點頭,不再多說。
托塔天王李靖向前,拱手行禮,沉聲道:“陛下,臣以為,楊戩此舉未必是想要為禍,也未必是針對佛門。依照臣對清源妙道真君的了解,他或許是怕佛門糟蹋了良才,故才親自出手,教導那靈猴。”
“哦?”玉帝面容有些不悅,“西方佛門圣人,還教不了那石胎之靈嗎?”
李靖道:“怕是…真教不了,如今肉身修行者,唯清源妙道真君為高…”
正說著,殿外又有天將通傳,說是西方觀音大士前來。
李靖頓時停下了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