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始鳳化靈
始鳳終究還是沒能在遠古大劫中活下來。
從這座宏偉的不死火山最上方的‘火山口’沉下去，下方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只能隱隱見這火山口底部存在的一片暗紅。
荒蕪，空寂，毫無生氣，就連那些濃郁的火之道則，依然有一種和此地格格不入之感。
這就是不死火山。
“母親曾說，此地有某種微弱的不死之力，原本她想在這參悟出成圣之路。只是沒想到，她在此地閉關許久，什么都沒能悟到，而洪荒中兩族的大戰已經不可挽回。”
孔宣低聲喃喃著，聲音被四周的黑暗所消融。
“節哀。”楊戩嘆聲勸了句。
他這算不算故地重游？
逝去的終究已經逝去，他是楊戩，并不是當年那個一刀就能斬斷混沌海的家伙。
尤其是，楊戩此時怎么都想不明白，當年的那位存在，是如何一刀將混沌海十方盡皆斬斷。
當真是他難以理解的境界存在。
楊戩心中已經隱隱有些推測了，只是這些話他只能悶在心中，誰都無法去傾訴言說。
而且，對于自己的來歷，楊戩還沒完全搞明白，就他此時所知的這些‘片面’，猶自難以確定是不是準確的。
在這里，也不知道有沒有關于他前世今生軌跡的線索。
楊戩朝著四處看去，按理說，若有什么至關重要的東西，應該會讓他心神有所感應才對。
一路朝著下方落下去，絲毫沒有半點異樣。
罷了，這事隨緣就算了，畢竟現在的他是楊戩，前世再猛也不能替他去掃平那些至強。
下落有大半日，他們總算到了不死火山的底部。
底部都是緩緩流淌的巖漿湖泊，一只巨大無比的神鳥爬伏在巖漿之上，一動不動，也沒了半分波動。
神鳥通體都是火紅羽毛，而在火紅之下又有一縷縷七彩的霞光縈繞。
就算她并非先天道軀，但楊戩心中依然能體會到她的美，悟到她的超凡之處。
神鳥鳳凰，始鳳元祖。
這里就是她最后的葬身之地，無聲無息，也無人打擾，安安靜靜的爬伏在此地，僅有的一絲絲道韻殘留，訴說著她曾在洪荒天地間展翅翱翔，俾睨天下。
“鳳蕪，過來行禮。”
孔宣低聲道了句，一旁的鳳蕪連忙向前來，與孔宣一同，對著這只臥如山岳的神鳥跪伏了下去。
楊戩在旁靜靜的等待著，目光看了始鳳一陣，就看到了在始鳳周遭那些跳動的巖漿。
始鳳隕落后，她自身之道就散落在了此地，略微填充了不死火山的空白…
不對，一般來說，人死道自消散，為何始鳳隕落之后，其道非但沒散，還這般聚在了一起？
楊戩閉上雙眼仔細感覺，捕捉到一縷火焰道則就沿其追查了下去，神識也朝著腳下涌去。
不死火山的底部似乎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大地，而這大地又給楊戩一種不太真切的感覺，仿佛是一層又一層的灰燼鋪就而成。
繼續沿著火之大道的軌跡向下探尋。
還好楊戩現在八九玄功修到了第八重，元神既是肉身，肉身便是元神，神識也壯大了不知多少倍，否則還真無法在此地一探究竟。
下沉了不知多深，楊戩的神識突然被阻住，神識捕捉到的畫面傳回心底，讓楊戩略有些震撼。
在他們腳底不知多深處，有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仿若星核一般。
巖漿仿若流水一般流動著，各色火焰仿佛生靈一般追逐嬉戲，一條又一條火焰道則交纏、碰撞，一條火之大道居中而立，仿若參天大樹，引人注目。
而在火海最中央，火之大道纏繞在了一截黑色的斷刃之上。
斷刃只有半截刀柄、一寸多的殘破刀身，但楊戩看到它時，心神再不能挪動。
那是…
“怎么了？”孔宣在旁問了句。
楊戩睜開眼，借著四處流淌的巖漿照出的光亮，手指指了指下方。
“你發現了？”孔宣搖頭道，“母親隕落時我便在這里守著，她元神破滅時，一身修為盡燃，而后便引燃了這座火山。等我回過神時，母親辛苦凝聚了無數歲月的火之道則不知為何已經在地下凝聚。”
孔宣看向了四處，“這或許，就是不死火山之秘吧，母親一直在此地，可能會活過來也不一定。”
“你沒看到嗎？”楊戩皺眉問了句。
“看到什么？”
楊戩反問了句：“那片火海之中的東西…你看不到嗎？”
“什么？”孔宣有點不明所以，立刻用神識探查，而后抬頭看著楊戩，“除卻火焰大道之外，還有什么東西嗎？”
楊戩不由愣了下，而后站在那仔細思索。
思索了一陣，楊戩干脆盤腿坐了下來，眉頭緊皺著。
孔宣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楊戩或許察覺到了什么，并未打擾。
他們來此地是為了取五火斷龍石的，孔宣也并未多耽誤，任由楊戩在這里打坐、鳳蕪在一旁祭拜始鳳，自行朝著地下遁去。
下墜千丈，孔宣用五色神光撐開光罩，在這些堆積的灰燼之中不斷搜尋著，又開始朝著始鳳尸體所在的區域游動。
五火斷龍石，又稱鳳血龍魂石，曾在洪荒出現過幾次，但盡數被龍族高手所毀。
這東西誕生的條件本就十分苛刻，需以龍魂為底料，以鳳血傾覆此魂，再以鳳凰真火為主的五類真火的煅燒，才有可能會誕生一兩塊。
而五火斷龍石，憑洪荒的煉器手段，根本就是‘無用之物’，故鳳族也從未刻意去搜集過這類寶材。
但在始鳳隕落之地，五火斷龍石的儲量相當豐富。
龍鳳初劫，天地破碎，死在始鳳手中的龍族高手不知多少，龍族冤魂不散，就算強如始鳳，也多多少少也會沾染一些。
始鳳隕落之后，各類火之大道在不死火山之中、始鳳尸首的地底匯聚，當那些龍魂下沉，火焰上升，輔以始鳳之血，煅燒出不少五火斷龍石。
“找到了。”
孔宣抬手將灰燼包裹的一塊巴掌大小的卵石拿在手中，不自覺用上了七八成的力道。
這石頭異常沉重，入手先覺火熱，而后便是一陣冰涼。
巴掌大小或許不太夠用，孔宣也知楊戩是要打造長槍，用料或許要更多些。
五色神光閃動，她繼續在始鳳尸首下方的灰燼中各處搜尋。
很快，第二塊、第三塊…
等孔宣采集到第五塊五火斷龍石，掂量掂量分量也差不多足夠了，就要扭頭繞去一旁，再鉆出灰燼。
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想如此‘破壞’母親長眠之地。
孔宣正要扭頭離開，忽而心有所感，低頭看去。
轟——
身下，這被燒成了灰燼的大地深處，一團火光如潮水一般向上噴涌。
孔宣遇事頗為果斷，見狀直接全力催動五色神光，身形轉瞬橫挪數千丈。
火柱中，竟隱隱傳來一聲鳳鳴。
“怎會…”
孔宣先是一楞，而后便是面色狂喜，五色神光全力催發，身影仿若離弦之箭向上疾飛。
但等她沖出灰燼層，便見始鳳身軀被滔天火焰包裹，不死火山底部被肆虐各處的火光完全充斥。
楊戩正護著鳳蕪站在半空，用玄氣抵擋各處肆虐的熱浪。
孔宣盯著火焰中的始鳳尸首看了一陣，而后急忙飛向楊戩，忙問：“你做了什么？為何會有這般景象？”
“我…”
唳——
楊戩剛要開口，下方突然傳出一聲嘹亮無比的鳳鳴。
不死火山其實也算矗立在混沌海中，其內部也充斥著稀薄的混沌氣息，但當這聲鳳鳴出現，不死火山周遭的混沌海頃刻沸騰，混沌氣息轉眼被蒸干、驅離。
火之大道在暴走，始鳳真靈仿佛是在復蘇！
孔宣雖不明所以，但目光死死盯著楊戩，知道這般離奇之事，必然是和楊戩有關。
她先前來過這么多次，哪次都是風平浪靜，為何楊戩一來就出了這等變故！
不過，孔宣卻是無比欣喜的，看楊戩時沒有半點憤恨，甚至還有幾分感激…
這般情形，怎么看都是始鳳要復活…
玄龜帶之內，原本一直無聊睡覺的小鷹睜開兩顆小眼，頭一歪，鷹嘴張開，輕輕叫了兩聲。
楊戩將小鷹放出來，怕它出去鬧事，像當初吞食鯤鵬軀體生機那般去禍害孔宣她娘，便將小鷹抓在手中。
“老實點。”
小鷹晃晃腦袋，精神抖擻的注視著下方始鳳的軀體。
“楊戩，你干了什么？”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復雜，我看到火焰中心有截斷兵，就試著和它交流了一下，結果神識剛碰到那節斷兵…就這般模樣了。”
“五火斷龍石我拿到了，”孔宣隨口說了句，便無回熱切的看著下方始鳳的軀體。
但她嘴角的笑意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下方的火焰開始朝著始鳳的軀體收束，孔宣的笑直接凝固住了。
這不對，這不是涅槃！
“怎會！母親！”
孔宣剛喊完話，始鳳那龐大如山岳的尸身突然無聲炸散，化作一顆顆火星，迅速熄滅。
“母親！”
孔宣幾乎昏闕過去，她駕著五色神光匆忙沖向了始鳳身軀炸散之地，楊戩怕她出事也立刻帶著鳳蕪追了上來。
不死火山底部，那炸散到各處的火星轉瞬即逝，等孔宣撲到那開始冷卻的巖漿處，始鳳的尸身已全然消失無蹤。
“母親…”
孔宣無力的跪在地上，不覺時已是癡傻了一般，看著空蕩蕩、別無一物的灰燼之地。
“呷！”
楊戩手中的小鷹突然叫了聲，孔宣注視之地，一小塊區域的灰燼被拱起，一只巴掌大小、渾身纏繞火焰的小鳳凰，費力的擠了出來。
孔宣一愣，楊戩也有點懵，而小鷹則是興奮的張開雙翅，對這只小鳳凰一陣亂叫。
等會兒…
這小鳳凰莫非和小鷹一般，都是太始時代的圣人都要費心搜尋的…
“靈獸？”
楊戩幾乎脫口而出，而小鳳凰幾乎同時口吐人言。
“你便是大墓之主的轉世？下面那位前輩讓我帶些話給你…我兒起來吧，為母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