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日籬笆吹芳盡,別有花香暗幽蘭。
小叩柴扉無人應,躡足不駐擾青苔。
在這地下秘地中的小小茅屋,沒有任何布置,也沒有任何寶物。
推門而入,只能見三五件簡單的家具放在那,不知已過了多久,仿佛輕輕觸碰便會化作粉末。
吸引楊戩的,是墻上掛著那一副畫卷,其上畫著一名男子,身著威武的戰甲,卻依然難掩自身的一抹書卷氣。
這畫卷前的地面石板,明顯比其他地方的要‘亮’一些,仔細去看,便能見那塊石板被磨的發亮。
“或許,有一位癡情女子,在這里久久向往,不忍離開吧。”
楊戩發出如此感慨,心中總不愿將這個癡情女子,和妖族老祖梅空媚聯系起來。
旁邊的大昂卻撓撓頭,嘟囔了句:“為啥不能是男的啊?”
楊戩瞪了眼大昂,后者嘿嘿一笑,見這里沒什么寶物,也就出去院子里溜達了。
不管如何敵對,楊戩都沒破壞這處小屋茅舍;雖探知在屋外菜圃下埋藏著一塊寶玉,但楊戩也沒去觸碰。
算是最后一點,對一位準圣大能的尊重吧。
離開這處茅舍時,楊戩曾駐足了一陣,卻并未說什么,帶著大昂去了對角線的地下宮殿。
一入這處寶光四溢的大殿,大昂就怪叫一聲,直撲殿內最中心的水池而去。
“這冰里面怎么有我們巫族的氣息!”
正在看這宮殿各處擺放珍寶的楊戩,聞言也是一愣,施展乾坤遁術,一步邁出到了大殿中心,低頭看向了那泛著淡淡白霧的水池。
剛一靠近,就感覺到了陣陣刺骨之寒,這白霧之下,竟是一塊玄冰,散發著陣陣冰寒,讓整個大殿都異常涼爽。
玄冰通體乳白,但其正中卻有幾點殷紅。
“錯不了!錯不了!”大昂激動莫名,雙眼都有些紅了,“這是那位老祖宗的氣息,錯不了!”
楊戩忙問:“哪位祖巫?”
“火神,祝融!”大昂大叫一聲,噗通就跪了下去,在池邊一陣磕頭。
祝融之血?
而且還是用這玄冰保存下來的祝融之血!
楊戩精神頓時亢奮了起來,他修玄功,尤其是在這‘漫長’的玄珠境,最佳的補品便是祖巫之血!
隨著他戰力不斷飆升,如今已經邁入了瓶頸期,若玄功不得突破,他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實力也就這般了。
但若這玄冰之中的那幾處殷紅,都是祝融之血…
楊戩呼吸都有些急促,抓出三尖兩刃槍,抬手就要鑿開玄冰。
“你做什么!”大昂跳起來攔在楊戩面前,瞪眼瞪著楊戩,像是要一口將楊戩吞了。
楊戩挑挑眉,道:“取血,修行。”
“你這!”
“巫族有忌諱嗎?”楊戩冷靜少許,才想起大昂的身份。
“忌諱倒是沒,”大昂一陣撓頭,一陣想說又不知該如何說起,“可這是老祖宗們留下的痕跡啊,若是拿回族中,大家伙肯定很開心…你修行要用這個?”
“嗯,”楊戩面容嚴肅的點點頭,道:“這對我此時來說,乃是大補之物,若玄冰中的祖巫血還能保持其神性…說不定能助我前進一大步。”
“可我這…”大昂頓時糾結不已。
好不容易發現了對巫族來說意義非凡的祖巫血,但楊戩卻直接表明很需求。
祝融祖巫的部族早已經不復存在,這祖巫血拿回去,確實只是擺著看,其他部族用不上也不敢用…但這畢竟是老祖宗們曾經存在過的證明,是他們巫族的根…
“要不,你取我點血?”大昂亮出四個手腕,但說出這個建議后,自己反而縮了縮脖子。
“行吧,”大昂擺擺手,“你用就你用,反正就算拿回去了,我們也沒用。但你先讓我在這里好好拜拜,你去看其他的寶貝,去看其他寶貝。”
楊戩不由苦笑不已,他提升實力之心何其迫切,但總歸不能和大昂多計較這些。
無奈,看大昂虔誠的跪在玄冰旁,也并沒有毀掉玄冰的意思,楊戩將注意力暫時放在大殿中的其他地方。
好東西倒是不少,但比起玄龜遺澤差了太多——準確來說,兩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寶材都是當世可尋,靈藥也都是大羅金仙這個級數就能煉丹用,靈丹也沒什么好東西,但勝在量多。
與其說這里是妖族寶庫,倒不如說這里是妖族的‘倉庫’,里面這些都是征戰時的消耗品,比起外面那十二個府庫中所存的寶物總和還要多一些。
“這些寶材,倒是可以做大陣之基。”
楊戩如此想著,將這些東西盡數收到了玄龜帶中。
也虧得他有玄龜帶這寶物,普通的儲物法寶可放不下這么多寶貝。
將寶殿洗劫一空后,楊戩也并非全無收獲,還是找到了幾樣能用的法寶,以及一件十分珍貴的先天靈寶胚胎。
將法寶收了,楊戩也不缺這個,但楊戩將那先天靈寶的胚胎拿在手中端詳。
此時的天道,早已非遠古時的天道;此時的天地環境,也讓這胚胎無法化為先天靈寶;簡單來說,這是一件‘死去’的先天靈寶。
珍貴的,是這胚胎上所蘊含的先天大道。
先天靈寶在遠古時還有另一個稱呼——道靈。
開天辟地之前,道靈便存在,開天辟地之后,道靈也有得道的大能誕生。
甚至,楊戩都懷疑自己師父玉鼎真人,有可能也是先天寶物所化。
這件寶貝,拿去給師父吧。自己反正也參悟不出其上有何種大道,畢竟自己是修肉身的,而這些先天靈寶若要修行,大抵都是元神一道。
把這靈寶胚胎放在玄龜帶深處,楊戩又開始研究這座大殿本身。
很快,他開始拆墻毀柱子,把其上的寶物都搜刮出來,一樣不留,什么夜明珠、翡翠玉,這些沒多少用處的裝飾之物也不放過。
是時候,為了自己的婚房而努力一波了。
等大昂聽到動靜抬頭一看,周圍那里還有宮殿?就剩下十多根白玉柱子托著一塊穹頂,其他地方都是倒塌的屋舍。
“干啥啊?刮地三尺啊!”大昂打了個哆嗦,用一種重新審視的目光注視著楊戩。
楊戩淡定的一笑,走到池子邊,視線就離不開玄冰中的那幾點殷紅了。
“你說,這里面有幾滴血?”
“三五滴…”大昂咂咂嘴,嘆了口氣,轉過頭,“你先把這冰收了吧,免得我反悔。”
楊戩嘴一撇,先拿出三尖兩刃槍,在玄冰上隨意一劃,發現自己這神兵輕易便能劃開玄冰,頓時滿意的點點頭。
等楊戩將玄冰整塊收起,大昂如釋重負般,長長的松了口氣。
“唉,祝融老祖宗的血啊…”
楊戩笑而不語,他修行至今,已經吸納過幾次祖巫之血,從后土娘娘的心尖血,到共工殘留下的無靈之血。
如今,又在這里偶然得了祝融之血,更難得還是用玄冰封存起來的祝融之血!
“先上去吧,”楊戩主動拉住大昂的手腕,大昂則是如喪考妣一般,哭喪著了個臉,始終笑不出來。
剛要施展土遁之術離開這處地下空間,突然間,梅山整個地動山搖了起來,這地下空間也開始簌簌的掉一些碎石。
難道那玄冰是陣眼?
這念頭剛起,就被楊戩自己推翻,只因頭頂,隔著層層巖壁,傳下來一聲尖銳而憤恨的呼喊。
“楊!戩!”
楊戩面色一變,拽著大昂急速沖向了地下河。
他并非是要遁出梅山,而是借水遁之法急速沖到那條將梅山橫斷的大江之中,伴隨著‘嘩’的水聲,楊戩拽著大昂沖天而起,看向了天空中站立的那道身影。
曲線婀娜,渾然天成,青絲如瀑,隨風輕搖。
來人是個傾城傾國的女子,但這女子渾身包裹著驚人的妖氣,一股股令梅山各處充滿壓迫感的道韻在她身上不斷飄散而出。
這女子,楊戩曾見過,在東海龍宮的宴席之上,而自己剛搬空了她的庫藏,見過了她獨居的小屋。
還能有誰?
妖族大能,梅空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