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約過午后。
洞前的大狗一動不動,一旁倚著大狗酣睡的身影并無醒來的意思,洞內的兩位鳳女卻已經不安的來回走動。
洞外,整齊的腳步聲融入風聲之中,峽谷之中已經多了數千名身著統一甲胄的刀劍兵,空中漂浮著的數百身影也排列整齊,弓拉滿弦,鎖定了洞口的大狗。
那大狗卻對此表露了些不屑一顧的表情——大概也就是耷拉著舌頭,毫無警備。
在這些兵衛中,只有數十名騎著黑豹的男女,手中用長槍、長矛,也走在最前方。
最前方,一名白發蒼蒼、面容卻依舊剛毅的老者抬起左手,整齊行進的大軍停下了腳步。
這位老將軍皺眉注視著洞口的大狗,雖手下稟告這兇犬十分兇猛,但憑這位老將軍的眼力,依然察覺出最大的威脅是洞口的楊戩。
在…睡?
如此肆無忌憚,己方重兵壓陣卻依然安睡如常,這幾個闖入者莫非有什么天大的本領?
根據史料記載,差不多在一萬三千年前,有兩名闖入者自此處出現,血洗了這片大地,將這大地之上的種族盡數奴役。
若非后來上蒼降下神罰將那兩個闖入者粉身碎骨,更修改天地規則,讓那兩個闖入者帶入此地的‘邪術’無法施展…恐怕此時這個世界還在闖入者的魔掌中掙扎。
如今,又出現了闖入者…
老將軍眼神之中帶著些狠絕,在黑豹背上張弓拉弦,箭尖鎖定了睡在哮天犬身旁的楊戩。
闖入者,都是絕大的隱患,就算此時無辰界各勢力征戰不休,只要聽到這三個字,都必須停下戰事,一致剿滅這些擅長邪術的闖入者!
老將軍的手,卻依然在猶豫。
他不得不多想一些,這個睡著的年輕人身穿淡黃長袍、面容英俊清朗,不像是什么惡人,也沒察覺到什么濁氣和障氣。
而且最開始的回報中,闖入者是兩顆火球中蹦出的女子,這個年輕人,莫非是什么大勢力的世子?
他們鎮守這片森林的這一家族,可惹不起那些大勢力。
便在此時…
“哈…啊!”
楊戩打了個回味無窮的哈欠,慢慢的坐了起來,也不看外面的這些人,只是看了眼洞中。
鳳血還在。
他睡了一覺也不是白睡的,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已經想好了接下來要走的路。
暫時不考慮沖出無辰界,先將這兩個鳳女安頓好,讓她們感覺性命無憂了,再讓她們為自己煉制無尖槍。
無辰界,雖因自成一界言語不通,卻依然遵循一些最基本的洪荒準則。
比如強者為尊,比如修行資源爭奪。
他昨日在那家伙的記憶中了解到,這個無辰界幅員遼闊,山川河流眾多,除卻這個名為‘寂靜乾坤’的森林之外,大部分區域都是生機盎然,人族眾多。
無辰界奉行武道,由武入道修肉身,御使罡氣、內息,有諸多門派,門派之間為了爭奪修行用的資源時常傾軋。
在這里沒有修士和凡人之分,因為鍛體是每個人從小就開始做的事,人人習武,卻只有萬分之一的高手能由武入道,成為‘上人’。
上人,人上人之意,也是各大勢力的中堅戰力。
成為上人之后,歲過千百;成為上人之前,歲頂多兩百,這或許也是變相的仙凡之分。
鎮守此地的勢力乃是由門派發展而來的國度,名為‘鯖’,有上人三五人,因承擔了鎮守這片廣闊森林的責任,其他勢力不可對‘鯖’國發起征討。
為何?大概,這里被視作禁地,萬年前曾有外來修士從此地落下,搞的無辰界雞犬不寧。
楊戩看著滿峽谷的人影,表情平靜,目光隨和,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哮天犬也乖巧的完全趴了下來,在楊戩身旁輕輕蹭,相當親昵。
“來了這么多人,”楊戩嘀咕一句,慢慢站起身,用昨天剛學會的新‘語種’喊了聲:“嗖度!”
大概就是不要動手之意。
那將軍眉頭緊皺,將手中弓箭放下,同時一抬手,數千兵衛同時收起兵刃。
舉止如一、令行禁止,卻也是一股精兵啊。
雖然放到洪荒不堪一擊,但在此地,也能保一方城池,在無辰界宣揚他們的名號。
那老將驅使著黑豹向前來,皺眉問:“蘇嘟嘟,咕嚕哈擊咔!”
“嗤!”洞內傳來一聲忍耐不住的輕笑,正是那小鳳女;楊戩扭頭瞥了眼,這小鳳女想起了昨天那一整天的慘叫,嚇的瑟瑟發抖,躲在了姐姐懷中。
她并非是怕狗,只是昨天見哮天犬輕松咬傷十多人,對哮天犬有些恐懼。
如今,這份恐懼完美轉嫁到了楊戩身上。
欺軟怕硬罷了。
楊戩淡定的回了句鳥語,言語之中,卻開始扯起了牛皮。
老將問楊戩是哪家子弟,楊戩說自己師從玉泉山,是一位隱居的上人的弟子,外出歷練。
那老將又問楊戩洞中是何人,楊戩簡單言說,那是自己的一對侍妾,修行火焰內息的時候出現差錯,走火入魔,一路沖到了這里,自己追隨而來,將她們護住,情急之下打傷了幾人。
——以下話語皆是無辰言:
“那為何,為手下人稟告,她們說的是外來的言語?”
“言語?啊,走火入魔啊,瘋言瘋語罷了。”楊戩淡定的解釋著,暗中給大鳳女傳音,大鳳女連忙將妹妹的嘴捂住,對著楊戩的背影喊了聲‘兔祭’。
大鳳女卻不知這是‘夫君’的意思,只是按楊戩所說的去做罷了。
老將軍還有些驚疑不定,又用鳥語問:“為何口音不對?”
楊戩聳聳肩,“方言啊,方言。”
這一番對話,當著能讓大鳳女對楊戩有些暗中欽佩,還以為楊戩早前來過此地,知道如何進出,心中對楊戩多了幾分期待和依賴。
可惜,這般說了半天,那老將開始追究昨日傷了他手下之事。
楊戩也一改之前的好脾氣,冷聲輕哼,翻身騎狗,直接沖了出去。
老將軍見楊戩騎狗而來,也是大喝一聲,將弓箭扔開,持著一雙大刀,催動胯下黑豹迎擊。
不用兵刃,不用神通,楊戩一展武藝,一出手就將那老將的雙刀奪了兩把過來,還險些將那老將直接拉下黑豹的背。
“我不想與你們為敵,”楊戩將兩把大刀同時抓在右手,左手抓住了刀刃,猛地一拍,便聽咔的一聲輕響,兩把大刀同時被撅斷!
那老將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又驚又怒的看著楊戩,猛地抬手下令,空中數百人同時對楊戩放箭。
楊戩拍拍哮天犬的腦袋,哮天犬的身軀驟然縮小,但腦袋卻如氣球一般暴漲成十丈直徑,狗嘴就這么一張、一吸,射來的箭矢被哮天犬直接吞了下去。
嘎嘣、嘎嘣…
哮天犬咀嚼著這些鐵箭,慢慢化作了正常體型,站在楊戩身旁,吃的津津有味。
“什么?”那老將震驚不已,當真是被哮天犬的這神通嚇到了。
身體變大變小這種本領,有些上人確實能做到;可今天,一條狗就能如此輕松的漲大變小,還比那些上人更隨心所欲…
一名副將也有些口干舌燥,騎著黑豹湊到老將身旁,顫聲道:“將軍,那箭上都淬了毒…”
哮天犬拉攏的尾巴被‘微風’吹起了一陣,楊戩面色一變,捏住鼻子敲了下哮天犬的腦袋;哮天犬也有些懊惱的低下頭,覺得自己給主人丟了臉。
楊戩隨意揮了揮衣袖,這股惡臭的狗屁被他一袖子直接吹散。
霎時間,迎風臭十里,谷內香滿溢;峽谷之內的兵衛一個個捂起了鼻子,離著稍近些的,還有人頭暈惡心,嘔吐不止。
楊戩對哮天犬笑道:“你這一屁,當真威猛。”
但話語剛落,楊戩就愣住了;不遠處的那老將也愣住了。
為何?
楊戩說的,卻是確確實實、字正腔圓的洪荒之言。
“你是闖入者!戒備!戒備!
得,楊戩拍了下額頭,費了半天勁反倒是自己露餡了,無奈之下,張手攝來一把長劍。
隨后,劍如行云,光亂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