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劫風云動,萬仙南洲行。
不少身影悄然潛入了南洲之中,尋找著自己的機緣;不少人則遠遠地避開南洲,恨不得直接去三千大世界之中藏起來。
若非洪荒素有流傳,大劫來臨若應劫者躲過去了,合該應劫之人便會遭受百倍千倍的劫難,恐怕此時的洪荒五部洲中,逃亡三千大世界之中的修士已經如過江之鯽。
也沒辦法,大劫未曾被引動之前,誰能想這劫難竟會涉及到圣人?
女媧一怒,大劫始動;這大劫若是真的爆發,豈不是會有圣人大戰?
到那時,又該是何等的修為,何等的人物,才能明哲保身、僥幸得存?
闡教仙人此時方才明白,為何元始天尊之前會命他們尋一二徒弟擋災禍,圣人弟子的名頭,這次確實叫不響了。
早在大劫來臨之前,闡教十二金仙的廣成子相攜赤精子,一同入了南洲尋徒,自是命中與那殷洪、殷郊有師徒之緣。
但直接收徒大商兩位太子,這擋災的意圖也太明顯了些,故而兩位大能只是暗中觀察這兩位帝辛之子,靜待時機,收做徒弟,去應封圣之災。
楊戩不在,也無人知道這是兩頭白眼狼啊。
闡教眾仙紛紛效仿,大多入世間尋找;也該陳塘關李家興盛,那李靖早年修道,而后入朝為官,此時也是手握重兵的大將,兼具大功德。
其長子、次子,被闡教文殊廣法天尊與普賢真人同時相中,收入門下調教,自然就是日后的金吒木吒。
而靈珠子也在太乙真人的囑咐下,為投胎轉世做準備,他自己選的,要投胎的也是李家,卻是一門三兄弟盡入了闡教門下,李靖也是水漲船高,福源更增了幾分。
另,大商武成王之子黃天化、商朝大將鄧九公之女鄧嬋玉,西岐諸侯文王姬昌、武王姬發,等等等等,但凡福源深厚,被推算出與大劫有關之人,各自都有仙緣上門。
一時間,大商內外一片沸騰,凡夫俗子大多不知發生何事,朝中文武也自不知方外之士為何紛紛上門。
但有仙緣上門,大多數人都不會拒絕;能讓自己的孩子拜入仙人門下修行,就算得不了長生不老,也可延年益壽、命過千歲,何不美哉?
那日后掀起無邊腥風血雨的封神之戰,最開始的這一幕,卻是分外和諧。
也就是在女媧顯法身之后的一個月,姜尚、申公豹這對宿敵師兄弟,被接引去了玉虛宮中修行,為出世做些準備。
朝歌城中,歌舞升平;
四海之內,暗流涌動。
帝辛勤于政務,雄心勃勃,聞太師出兵北海捷報頻傳,武成王率軍征伐四方,戰功顯赫。
文臣武將盡皆忠心耿耿,都覺商湯基業千秋萬代。
但也有能人看出了此時潛伏的危機。
諸侯勢大,八百鎮諸侯之地,百姓只聞諸侯之令,不通帝王之名,各鎮諸侯擁兵自重,尤其是以東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西伯侯姬昌,北伯侯崇侯虎勢大為患。
朝歌之兵若不動,諸侯自不敢有半點異動,但只要朝歌之兵興起討伐,諸侯便會蠢蠢欲動,四方互持。
大劫在前,原本對政事絲毫不感興趣的方外修士們,也不得不研究商朝此時的局勢。
但不少人總覺得,那帝辛乃是天生的帝王之才,雖性格狂放霸道了些,但也不至于有亡國之患。
除非,另有變化。
但闡教的天命在西岐,截教的劫數于朝歌,天道雖未顯化,但兩位圣人老爺卻早已心中有數。
問題就在于,這封神榜由誰上,怎么上。
北洲軒轅墳,瘴滅湖湖心島。
瓊霄依然在此地等候,只是太過無聊,正側躺在一處華美的車輦上休息。
這車輦…竟然也是靈寶,周身光芒擋住了瘴滅湖的瘴氣,讓其上躺著的黃衣少女舒適又安逸。
靈寶車輦…
也是沒誰了。
“那小子該不會是被撐死了吧?竟然還不出來。”
瓊霄打了個哈欠,隨手拿了本書簡,依靠在那靜靜的讀著。
她像是毫無心機一般,很單純的在這里等楊戩出來‘分紅’;可楊戩卻是知道的,這位截教大能說不定什么時候會暴起殺人,那必然也是眼都不眨一下。
湖心島上爬伏著一只龜,龐大的身形蓋住了整個小島;但這只是虛影,各處都不凝實。
此時,這玄龜虛影周身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瘴滅湖中的灰白瘴氣,也被一點點的吸入它那鼻孔之中,化作精純的元力與一份怨念,同時灌入體內的大殿中。
大殿中星光如海,楊戩依然盤腿坐在寶池之上,但身下的寶血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已被他吸納了大半。
楊戩此時無喜無怒,面無表情;這并非是因他定力高深,而是之前這三個月中,驚喜接二連三,每一日都有非同尋常的變化。
先是玄珠激增,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五十六顆,直接讓楊戩的實力躥升了一截,替楊戩省卻了萬年苦修之功。
那時,寶血只消耗了三分之一;正當楊戩想一鼓作氣將玄珠凝聚出七十二顆時,玄龜老人卻說了幾句話,讓他停下了單純積累法力、增加玄珠的路子,苦思冥想。
老人說的是:
“此寶血可助你打開天地門,沖過生死關,莫要都耗在凝聚玄珠之上。玄功戰法第五重乃是質變之處,若能打開天地門,你便可乘風化龍。”
楊戩當時就愣了下。
先不說玄龜老人為何對八九玄功為何如此清楚,單說那‘天地門’一詞,就讓他感悟頗多。
他早有預料,第五重玄珠境時,八九玄功的圓滿為八九七十二顆玄珠,這看似合情合理;但要想突破桎梏,打破極限,需得再凝出第七十三、七十四顆玄珠。
更甚至于,可能真正的八九玄功的大圓滿之數,就該是九九八十一顆玄珠!
天地門,天地…
楊戩似乎有所得,立刻停下了凝聚玄珠,思慮了五日,又開始吸納池中的寶血。
這次,楊戩卻開始重新推演八九玄功前五重。
以玄龜之精血沐浴己身,強健筋骨,更增氣力;
玄血再生,蘊無盡奧義;
玄氣充盈,隱隱在灰蒙蒙之中多了一份玄色,更顯玄妙;
玄罡更是多了一份神通,可凝成寶甲護身,與星光戰甲相得益彰,威力倍增。
前四重乃是根基,第五重登天梯,第六重領悟自身本命神通,第七第八重才是真正的登臨高處,笑傲天地行!
錘煉了一遍根基,楊戩花費了一個多月,又消耗了三分之一的寶血。
但隨之,楊戩陷入了某種頓悟之中,這自是因玄功完美無憾,根基牢固、毫無瑕疵,故而有了新的體會。
頓悟半月之久,待楊戩醒來時,反而并未直接吸納玄龜寶血,將目光落在了玄龜之外,那兇險至極的瘴滅湖中。
楊戩當真是膽大包天,憑仗著自己吸納了玄龜之血,與瘴滅湖中的瘴氣有了同源之力,竟嘗試吸納瘴滅湖內的灰白瘴氣!
這瘴氣,其實是最為兇險的‘融道’之毒,蘊含玄龜之道,若沾染一點,自身之道只要不敵玄龜之道,便會根基全毀、煙消云散。
但楊戩如今,卻將一縷灰白瘴氣引入了掌心,用玄氣慢慢同化,抽絲剝繭一般,將其中的那股怨氣剝離,將其中的道抽出,只留了那玄龜血脈之力,納入了體內。
老人曾言,瘴滅湖有一半玄龜寶血,楊戩當然不想就此放過。
玄龜之道對于修士而言乃是劇毒,但對于用玄龜寶血提升修為的楊戩而言,卻是補品。
只是那怨氣難處理了些,楊戩只得取出一些靈石,讓怨氣依附其上。
一旁靜候的玄龜老人再次出手,直接將一股股細微的怨氣招入手中,吸納入體。
“前輩…”
“無妨,這怨是我,我也是這怨。”老人緩聲說道,“但比起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必擔心,吸納便是。”
楊戩心中嘆了口氣,對老人拱拱手,繼續吸納瘴滅湖中的灰白色瘴氣。
這才有了湖心島玄龜的鼻孔不斷有瘴氣進進出出的景象。
這次,楊戩在瘴氣中抽取的玄龜寶血之力,以及在身下保持中攝來的寶血,都被他沉積在了身體各處。
老人的話語確實點醒了他。
玄龜寶血對楊戩而言是大補之物,乃是一記猛藥,這猛藥最應用在沖擊關卡,而非是去凝聚玄珠、積累修行。
只要楊戩穩步修行,玄珠自可漫漫凝聚出七十二顆;但沖關時若是沒有足夠的后力支撐,那才是禍事!
之前的那三分之二池中寶血,已經讓楊戩實力有了一次飛躍,楊戩想在體內多儲存一些玄龜寶血之力,待來日啟用。
漸漸的,體內各處有了飽脹之感,楊戩開始嘗試壓縮身周各處的力量,渾身皮膚都呈現出一種玉色,有一種別樣的風度。
入此地三個月后,寶池干涸,瘴滅湖也縮小了三分之一。
楊戩已經存到了不能再多存半分,體內各處充盈滿溢,若他想,可在短時間內直接凝十多顆新的玄珠。
這些力量,足夠自己打通天地門、邁過生死關嗎?
楊戩體悟玄功,得到的,卻是否定的答案。
“修行好了?”
老人的嗓音在身后傳來,楊戩連忙躍身到一旁,對老人做了個道揖。
“多謝前輩成全。”
“成全你的不是我,”老人看向這空蕩蕩的大殿,淡然道,“是當年出手斬殺我的圣人們。這里的寶物你都已經拿走,那這個,也該按照他們的吩咐,交給你了。”
楊戩不由一愣。
‘他們’,是誰?
便是當年出手斬殺玄龜、布置此地的圣人們?
那幾位圣人老爺,又是出于何種目的,留下了玄龜遺澤?
老人對著楊戩輕輕一點,一面普通無奇的鐵牌飄然而來,落在了楊戩的掌心。
這鐵牌上,寫了個有些繁復的‘玖’字,也不知是何意。
“拿著它,以后的路,多走些變數出來吧…這天,這地,都在等你們前行…”
玄龜老人的話語漸漸有些縹緲,楊戩心神恍恍惚惚了一陣,再情形過來時,哪里還有老人與石殿?
他正站在一處灰茫茫的白霧間,渾身上下穿著一件遮羞的短衣,仔細體會剛才所聽聞的這幾句話語。
怕是,又多了許多事。
楊戩看著手中的鐵牌,搖搖頭,將它收入了腰帶中,靜待日后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