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帷幔后轉出來的,不是瑤姬又是誰?
楊戩眼一瞪,下意識問了出來:“母親?你怎么在這?”
“傻孩子,不是你接娘來這里的嗎?一晃,這都八十年過去了呢。”
瑤姬柔聲說著,走到近前,竟絲毫不避諱眼前這一幕,抬手就要抱向楊戩…
楊戩心底一驚,心中劇震,猛地掙脫了某種力量對自己身體的束縛,直接站了起來,在三個絕色女子的‘夾擊’中狼狽而逃。
他沖過了一重重帷帳,看到了前方的亮光,身體被一股力量朝著身后拉扯,可他硬是如此跌跌撞撞的奔向了大殿的出入口。
為何會這般?
心珂也就算了,這是自己的妻子,口口聲聲喊著自己夫君,做這種事也是天經地義,誰也管不著。
可瑤姬和楊小嬋,一個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一個是這具身體的妹妹。
他竟如此大逆不道?
這八十年發生了什么?不,不對,這是幻境,這里絕對是幻境,自己不應該做出這等事!
到底是幻境,還是自己忘記了某段記憶?
不,這是幻境!
這里絕對是幻境!
真正的心珂不會說那種沒輕重的話語,她本身應是極為面薄的!
母親瑤姬也決然不會和‘敖心珂’、‘楊小嬋’那樣打扮,這必然是幻境…必然…
沖出宮殿,楊戩豁然轉身,抬頭看去,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大的字——二郎宮。
“這里,到底是哪兒?”
“二爺,此地不是您找來的嗎?為主母蓋好了住處。”
一聲溫柔的呼喚,兩只小手在后面環住了楊戩的粗腰。
楚倩?
“連你也…”
“二爺,奴家只想這么抱您一會兒,您不必擔心,我不會在夫人小姐面前這般,會亂了規矩。”
規矩?這幻境中已經亂套了,哪來的規矩?
溫玉在后,前方又有三道身影緩緩飄來,楊戩心中急忙思量應對的對策。
“哥,”‘楊小嬋’癡怨的眼神讓楊戩有些心煩意亂,仿若夜鶯百轉,雙眼含淚的看著楊戩,“難道,你真的只是把我當妹妹嗎?”
楊戩心中隱隱作痛,卻立刻點頭。
唯恐自己再迷失,他直接將玄罡化作匕首,對著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
劇痛襲來,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周圍的女子盡皆嬌呼不已。
楊戩朗聲道:“這里是幻境,你們只是我道心縫隙中演化的心魔,我雖無法傷你們,你們卻也不能亂我身心!”
這話不是說給別人聽,而是說給他自己罷了。
“心魔?戩兒你怎么了?”‘瑤姬’輕聲嘆著,美目中的心痛卻是做不了假。
“哥,你難道練功走火入魔了嗎?”‘楊小嬋’咬著嘴唇,低聲詢問,“明明,你知我對你…并非只是兄妹…”
“夫、夫君…”
“二爺?”
“夠了!”楊戩突然一聲大喝,周圍的女子盡皆身形震顫,似乎有一剎那,身影都有些模糊。
楊戩仰著頭,抬頭不知看向了哪兒。
“布下這幻境的前輩,可是覺得我楊戩沒體會過男女之情?”
楊戩的笑容有些苦澀。
火云洞,那祭壇上,伏羲聞言不由莞爾,目光深處卻有些滄桑。
周圍的這幾位曾經的人皇盡皆保持著沉默,他們是看客,反而更能明白楊戩心中的癥結。
大禹沉聲道:“他的心魔,似乎并非是這幻象本身。”
一文士點頭道:“此子頗重孝道,似乎對兄妹之情、母子之情,與男女之情,分的一清二楚,心中對此十分愧疚。”
“他的癥結,在于想過,卻不敢、不愿、不能,故而道心最深之處留下了縫隙。”
神農氏皺著眉頭,低聲道:“這位后生乃我前世老友唯一的徒弟,卻是不能折損在這般心魔中,伏羲道友,還請及時出手。”
“善,”托著八卦盤的老者輕輕點頭,目光卻一直在緊盯著楊戩。
楊戩似乎頭痛欲裂,雙手摁著太陽穴,手臂青筋暴起。
那身穿黃袍、腰間佩劍的中年男人嘆道:“此事越是反抗,越是于心境無益。我輩修士,又何必如此糾結?”
“你倒是不糾結,御女三千,欲破九天…”
“堪稱我輩楷模。”
兩個文士一言一語,笑吟吟的打趣了兩句。
那中年男人豪情萬丈的一笑,卻是頗為自豪。
這火云洞上方的那連綿的宮殿,絕大多數都住著他的家眷。
三千紅顏又如何?一并同享人皇氣運,結下長生道果,永世逍遙天地之外!
這境界…楊戩估計是難以企及了。
他此時正陷入了對內心的拷問,一時間難以掙脫。
若前世只是一夢,夢中他那短暫二十多年的人生,總歸也是有過一些無法忘卻的身影。
他早就明白,很早之前就明白…
“人生不可能完美,誰都會有遺憾。你們若考驗我心境,又何必辱我母親與小妹?”
楊戩喃喃著,始終仰頭看著天空,不去看周圍的身影,他也怕看到這幾張面龐露出的癡怨和幽怨。
楊戩突然朗聲說著,像是一種強加給自己的暗示!
“我是個男人,我有七情六欲,這輩子恐怕都難斬斷。我心中,確實對妹妹有過非分之想,甚至對她,也有過非分之想。”
楊戩手指‘瑤姬’,后者的神情越發癡怨,簡直能化開所有的鐵石心腸。
“對于女子而言,她們太過出色,我有那般想法自覺實屬正常,并無任何骯臟!可那只是想,而非是要去如此做!”
他的魂魄自后世地球而來,并非‘真’的兄長和兒子,有這份情愫實屬正常。
可這是楊戩心中最大的秘密,他不能說!
除了后土之外,沒人能幫他分擔這個秘密!
他只能把自己當成洪荒之中的楊戩,去做這個楊戩應該做的事,去超越原本的楊戩,成為更強、更自由、更有力量守護身邊一切的…
二郎真君。
“前輩!你何必如此折辱于我!”楊戩大聲呼喊,“若一個男人連這點自制都沒,還談什么修仙長生!笑傲神魔!我無法控制我心中會冒出什么樣的念頭,但我能控制我這個人去做什么!”
“我要做的不是占有她們,而是守護她們!男人的擔當,不應該是將他們納為己有,而是讓她們無憂且快樂!”
此言一出,祭壇旁那黃袍加身的中年男人訕訕一笑,其他人則盡是點頭稱善。
“母親,小嬋,心珂,楚倩…”
楊戩點出了四人,楊小嬋的臉蛋漸漸有了變化,化作了原本的模樣,再沒了那幾分像蕭蘭的面容。
楊戩緩緩吐了口氣,道:“我不知未來會有何等變化,或許真的會出現今日之情景。但那時,無論我做何種決定,必心中坦蕩,不會有半分動搖!”
話語落下,楊小嬋輕笑了聲,身影緩緩消散。
瑤姬口中哼著楊戩幼時曾聽過的歌謠,也隨風而去,不知蹤影。
‘她們’,其實就是楊戩心中一直存有的魔障。
并非是因為對楊小嬋、對瑤姬產生過非分之想,所以留下了魔障。
而是楊戩發覺有了這些念頭,又因深深烙印在心底的‘倫常’,強行將這些念頭壓了下去。
終成魔障的,只是他心中的負罪感罷了。
那便是道心的不暢,也是楊戩心中一直存有的陰暗。
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個衣冠禽獸,嘴里說著仁義道德,心中卻有如此有違道德綱常的念想。
可能嗎?
或許在洪荒之中,確實是可能的。
不說先天生靈許多同根同源卻結伴修行,單說如今的東洲部落,也有許多奉行父死母嫁兒的習俗,還有許多洪荒部族奉行兄妹成婚,保持血脈純凈。
未來如何,后話不說。
楊戩此時,依然邁不過自己心底的那道坎。
“夫君…”
“同去吧,你我已有婚約,若今生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敖心珂’露出恬淡的微笑,緩緩的后退,最終消失不見。
‘楚倩’凄婉的一笑,低聲道:“二爺,我不該妄想,這便走了。”
楊戩道:“若他日你我確有情義,我必會對心珂言明,不會讓你受太多委屈。”
楚倩咬了下嘴唇,款款欠身,身影消失不見…
楊戩站在那悵然若失,那宮殿不見了,天地也化作了云霧,周圍的景色恢復成了原本的洞內石殿。
“原來,這就是我道心的缺憾。”
他灑然而笑,此時掙脫了心底的陰暗,反而感覺一身輕松。
向前踏出一步,忽而周圍血光如潮水涌動,一股兇戾之氣在前方撲面而來!
還有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