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紅塵歷練始
楊戩的傷并無大礙，八九玄功運轉幾周天就已恢復完全。
他一夜不休，只是全速趕路。
下山時，他轉身眺望，心中更是下了決意!
這平天劍門，日后肯定是要再走上一趟！
到那時，楊戩必將找那位青漣峰主，盡數奉還今日之恥，以全他心境缺憾！
那個什么仙子，漠視旁人生死，心腸何其狠辣，當時真的動了殺機！
紅粉枯骨，謂之何如？她便是再漂亮十倍、百倍，楊戩日后說不得也要辣手摧花一次！
當然，這些現在不能說出來，楊戩此時實力不夠，只能悶聲隱忍。
若是連隱忍都做不到，他楊戩還說什么肉身成圣？
走出平天劍門的勢力范圍前，付東流派遣的幾位弟子御空追上了楊戩，給了他諸多饋贈。
楊戩將一幅地圖、十塊巴掌大小的天心石收到自己的扳指中，將付東流所贈的事物盡數交還了回去，對那幾位背劍的修士說了聲多謝，隨后轉身離去，再無停留。
付東流自覺無顏面對楊戩，也知楊戩對自己師妹青漣有了憎惡，卻并未說什么，只是讓弟子代為轉達，許給楊戩一份承諾。
——只要楊戩開口，付東流則會全力以赴，達成楊戩的三個要求，無論何事。
楊戩對此并未太過在意，只是覺得少了個相談盛歡的道友，略微有些遺憾罷了。
而楊戩想不到的是，他離開時，付東流心中泛起了滔天的憾意。
可付東流自己也并不知詳，他到底為何感到如此遺憾。
仿佛平天劍門錯過了天大的機緣；
也仿佛，他自身也平白錯過了天大的機緣。
然而，錯過的已是無法挽回，付東流除了背后罵自己小師妹青漣幾句，又能如何？
誰也不知，便因為此事，那位青漣仙子卻也差點身死。
楊戩走后的那天晚上，青漣返回她的洞府后，略微晃神，直接撲倒在了蒲團上。
一道身影，不算魁梧、也不算高大，平凡之中卻帶著諸多不凡，仿佛承載了無盡星河，就這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青漣身旁。
這尊身影略微猶豫，抬起的手指慢慢收回。
“暫且留你，做我徒兒日后檢驗玄功所用。”
風吹過，那身影來的蹊蹺，走后也是毫無痕跡。
只是青漣醒來后，莫名驚出了滿身白毛汗。
雖然她感覺自己毫無異樣，可總覺得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知為何，心神驚顫。
玉鼎真人，并未遠離。
“娘不見了…爹爹和大哥也不見了…嗯，哥哥也不見了…”
玉泉山，金霞洞，洞前靈泉旁，小小的女童坐在泉水一側，晃著兩只晶瑩如玉的腳丫，對著天邊的晚霞發愣。
仙鶴輕啼，百鳥歸林。
云蒸霞蔚，百景千回。
可就算如此美景，也化解不開那小小的人兒眉目間的憂郁；
任憑是那靈氣凝結出的清涼泉水劃過腳心，她也沒了平日里那輕靈的笑聲…
“唉，來了這里以后，哥哥總是在修行，修行真的那么重要嗎？現在還外出修行，外出就外出，可氣的是，還不帶著嬋兒！”
她輕聲嘀咕著，嘴角鼓氣，略微有些嗔怪。
“小嬋，不好好打坐，怎么又跑來玩水了？”
一身素白道裙的汀蘭款款而來，輕聲責怪著。
小嬋兒跳起來，宮裝的裙擺遮住了光著的腳丫，對著汀蘭做了個鬼臉。
“姐姐，修行悟道未免太過無趣，我坐不住嘛。”
汀蘭輕輕嘆了口氣，抬手刮了一下楊小嬋的鼻尖，低聲訓斥：
“你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普天下的修道者，真想分你十分之一的福運哩。這里可是金霞洞，老師更是這天地間真正的大能，你怎能不珍惜機緣，還如此懶怠！”
“那好吧，”小嬋兒眨了眨眼，汀蘭這些教訓的話，總是如此千篇一律。
“好啦，”汀蘭拉著楊小嬋，向那仙氣繚繞的閣樓走去，“先吃點東西，再繼續修行吧。翠竹給你做了些佳肴，可都是大補的靈物。”
小嬋兒那小嘴立刻高高的撅起，就算聽說有好東西吃，總歸是不太情愿。
汀蘭何等聰慧，見狀輕笑道：“老師帶著師兄離去已多日，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回來了，你再這般懶惰，保不準會被老師罵的。”
“哥哥快回來了嗎？”小蟬兒那雙明亮的眸子大放光彩。
“這個卻也說不準，到時候師兄見你怠慢修行，說不定也會出言訓斥唷。”
哥哥？會罵自己？
小嬋兒頭一歪，隨之嘻嘻笑了，“哥哥脾氣那么好，才不會罵人，更不會罵嬋兒呢！”
脾氣溫和？
汀蘭目光中泛起了些許回憶，她卻并非如此覺得，倒是感覺楊戩師兄除了面對小嬋兒時，大多數都是板著個臉，挺嚴肅的。
片刻后，面對著一桌靈氣充溢的美味佳肴，小嬋兒口水直流，迫不及待開始大快朵頤。
吃著吃著，小嬋兒突然輕嘆了聲：“也不知道哥哥在外面行走，吃的是否如意，睡的是否安穩。”
汀蘭翠竹相視而笑。
“放心吧，老師帶著師兄去修行，說不定此時正在哪家福地做客，吃的那都是龍肝鳳髓，喝的也都是瓊漿玉釀，咱們這里的小小菜肴怎敢相比？”
“嗯，也對！”小嬋兒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吃喝，心里打定了主意。
等會耍賴睡會覺再開始修行，反正也不耽誤什么事…
與此同時，楊戩也是在吃晚餐。
他縮在一處狹小的洞中，左手抓著一大塊熟牛肉，右手抓著一個熱騰騰的大饅頭，吃的那是一個暢快淋漓。
楊戩的目光中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將這些東西塞完，讓腹中不再饑餓，繼續打坐修行。
修為，實力。
求道，劫難。
青漣仙子那日的欺辱，對楊戩無異于當頭一棒，心中警醒之余，更是發憤圖強。
隨后的半個月中，楊戩在這處秘境小天地走走停停，終于將自己的落腳點，定在了一處散修聚集的小鎮附近。
在離著小鎮五百里的一處荒山，楊戩動手開辟出了一處小小的洞府，藏身其中，靜心修行。
轉眼間，便過了兩個月。
那十塊巴掌大小的天心石，每塊都有萬斤重，楊戩研究許久也不知這是什么質地構造，但卻給了他不小的便利。
不用再背負石山行走，自不用擔心惹人注意；每日扛著四塊天心石，便有相同的功效。
因為天心石體積小，楊戩還可以用天心石針對性的鍛煉臂膀之力，可惜始終未能突破單臂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桎梏。
難道，真的要開始修行第二重，才能繼續提升力量？
楊戩心中不甘之余，卻開始有些著急了。
雖然平日里深居簡出，沒有引起那小鎮上任何散修注意，可他被青漣打傷后有了危機感，自覺修為低弱，想要盡快前進一步。
但這一日，楊戩靈覺略微顫動，總覺得有什么事發生。
他停下修煉，收起陣盤，走出洞府，在洞府周圍巡視了一遍之后，心中仍自躁動，便走向了那處小鎮。
遠遠的，楊戩竟看到有數十名修士站在鎮口，而心中那種顫動，莫名轉化成了‘欣喜’。
玄功神異，玄之又玄。
楊戩知道這是有好處在等著自己，還是對自己有較大助力的好處，故而邁開步走了過去，想看看發生了何事。
鎮口立了兩個牌子，上面寫著兩個門派的名字，都是這處秘境小天地內上游的門派。
‘獸靈宗招納有志之士，前往紫魂谷摘取藥草，以靈丹回贈。’
‘碎天仙門招納有志之士，隨同門中長老弟子，同往秘境之外探索秘地，以靈丹、靈石、功法相贈。’
楊戩不由啞然失笑。
先是有‘平天劍門’，又有‘碎天仙門’，這天，到底是怎么他們了？
這處大千世界的修士，還真是好大的口氣，卻也是因這片天地閉塞偏僻，修士大多坐井觀天、管中窺豹，均不知洪荒之廣，也不知天高幾何。
話說回來，若是自己當日在青漣仙子面前說出‘闡教’，講出‘玉鼎真人’的大名，說不定那兇惡的仙子也只會一臉犯懵。
楊戩剛要轉身離開，心中卻又有些躁動不安，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提醒什么？
楊戩轉身看著第二個牌匾，‘秘境之外探索秘地’八個字，讓他心中恍然大悟。
怕是自己的機緣，要落在‘秘地’二字之上。
也罷，一味的閉關修行不能突破，出去歷練一番，說不定會抓到那一線天機。
“這位道友？”牌匾旁的那位老人睜開雙眼，溫和一笑，似乎看出了楊戩的意動，笑道：“可是要一同前往？”
楊戩點頭道：“不知我需做什么？”
“不用，在這里簽下個名字、修為，然后去那邊酒館等候便可，”老人溫和的說著，拿出了一本冊子。
楊戩剛要接過冊子添上姓名，卻感覺一道道目光看著自己，如芒刺在背。
楊戩扭頭看去，卻見那聚集在此地的幾十名散修各個面色古怪，更有離著自己稍近的兩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
楊戩心中有些奇怪，將花名冊暫且放下，多了幾分慎重。
而那位老人并不說什么，繼續溫和的笑著，站在牌匾旁繼續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