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回 比賽

　　時間一瞬流過，很快就到了星期天——按理大家今天休息，可以放松到附近的小鎮游玩，可是實木沙發車間的田長壽師傅不準大家休息，強行要求大家觀看這場毫無懸念的比賽：大師哥田守成與小徒弟華奮強的開榫機操作比賽。

　　在實木沙發車間里沒有一個人看好華奮強，說他自不量力，一定會輸得一塌糊涂，只有小師妹田維春一人堅信華哥會贏。于是，有人設莊打賭——華奮強要是贏了，每個賭輸的人給春妹10元錢；如果春妹輸了，要給每人2元錢，這幾十號人加起來，一輸下去可要付出一百來塊的…這個賭注可謂很大。大家都說小師妹傻，明知道是輸，也敢賭。

　　當然，大家很快得出了結論：“這就是愛屋及烏，是小師妹喜歡華哥的緣故。”

　　今天在實木沙發車間觀看比賽的還有一位重量級的人物，他就是東莞家具廠的老板——羅耀祥，及他的女兒羅詠荷，還有工廠其他部門的中層經理們。因此，田師傅把比賽的場地增加了十幾把椅子，專門供老板及其一行人坐。

　　有老板參加觀看，自然引起工廠辦公室主任的關注，他又拉了一百多人把兩臺比賽的機器給圍了一圈，車間里還拉了橫幅：東莞家具廠第一屆工人技能比賽。可見，這華奮強和田守成兩人的比賽已經引起了廠方領導的重視了。

　　兩人一上場，華奮強立刻吸引了羅詠荷小姐的目光，她不禁轉頭問父親：“左邊那個身材高大的小伙子是誰呀？”

　　羅耀祥對奮強沒有印象，他問坐在身旁的田長壽師傅詳細。

　　師田傅告訴老板：“他是新招進來的徒弟，進廠才一年多，名叫華奮強。就是他能夠操作數控雕刻機。”

　　羅詠荷小姐沒有想到在這內陸能夠遇見這么氣質好的小伙子，從他的言行舉止，她感到這個小伙子實在與田師傅的其他徒弟們不一樣——他雖然也穿著藍色的工作裝，身上卻沒有一點土氣。

　　一上場大師哥充滿了自信，兩手臂高高舉起招呼四處的觀眾，顯示出勢在必得的樣子。奮強卻內斂得多，只是微笑著。

　　今天全場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戰場中心的兩個人，還有不少人在偷偷關注著大老板的女兒，羅詠荷小姐。這位大家閨秀今天雖然沒有刻意打扮，只著一件白色的長裙，綢面輕裹著她纖柔的身軀，細節所在抹胸，細小的珍珠拼成一朵朵小巧的珠花，顯得格外碧玉，引人注目。

　　小師妹今天倒是打扮地相當出格，她把土家族姑娘的服飾穿上了——只見土家族標志性的大紅色繡花長裙裹身，頭上佩戴著珍貴的銀制“箍箍帽”，帽前是一個銀寶花，銀寶花二面釘上一對龍，龍后一對鳳，鳳后再一對龍，這龍后一對銀帽襟，襟下綴鳳九只，鳳口各含銀擺墜三顆，行動搖晃，閃閃發光。這身裝備可算是特別顯眼了，盡顯了土家族姑娘的風采，可說是引起了在場所有的師哥、師弟們的欽慕注目。

　　今天并不是什么盛大節日，師傅田長壽見女兒如此盛裝觀看比賽，心中隱隱地升起了一股不安…他不知道女兒她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但再一切如常的狀態下，又不好制止她。

　　比賽還未開始，觀眾們已經全部入座，突然地，春妹像主持人一樣走到了前臺，向大家宣布一個令全場人震驚的決定：

　　“今天如果誰贏了這場比賽，我就嫁給他！”

　　春妹說的是土家族的話，在場的土家族人聽聞無不歡喜雀躍，唯獨奮強和不是土家族人的工人們都聽不懂。

　　坐在老板身邊的田長壽一聽此話只覺無奈，但是大老板似乎得知了意思之后表示了十二分的支持，也就只能這樣作罷。

　　這次比賽由工廠辦公室主持，很快進入了正式環節——當主任宣布：“比賽開始！”——一直保持著興奮狀態的大師哥迫不及待地啟動了開榫機，不到10分鐘的時間就打好了一個扶手曲面榫槽和榫頭。

　　這側，華奮強卻還在不緊不慢地搗鼓他自制的開榫機曲面固定模板，當大師哥已經生產出第二個產品時，奮強才裝好模板，把要開榫的扶手曲面木料直接放上去，不到4分鐘就生產出一個開榫產品，效率比大師哥高出了一倍。接著他用了12分鐘就把大師哥追平了，剩下的時間不用問，任憑大師哥再快，也快不過奮強了。兩個小時比賽結束，奮強生產的開榫產品幾乎比大師哥多出一倍，質量不僅穩定而且很好，大師哥由于受到情緒影響，想加快生產，后面生產的質量較差。這場比賽的結果自不用多做解釋——奮強完勝。

　　大師哥一下子陷入了垂頭喪氣，此外，與小師妹打賭的工人們都搖著頭，怪自己太相信大師哥了。

　　兩位參賽者被召集到了前臺，一站上去，大師哥便表示不服——他指著奮強在開榫機上安裝的模板嚷道：

　　“這場比賽不公平！他在開榫機上安裝了自制的附加裝置，我當然拼不過他。”

　　正當主持人對大帥哥的憤憤不平拿不定主意時，老板羅耀祥站起來主動走到前臺對大家說：

　　“我們從這場比賽可以看出，只要你肯動腦子，生產的潛力是可以挖掘的。大家應該恭喜華奮強贏得了這場比賽的勝利。”說著他拍著手掌鼓掌。

　　老板很高興地握住奮強的手：“我們特意為這次比賽的獲勝者準備了200元的獎金，希望你再接再厲，把你的技術提高到一個新的水平。”

　　奮強接連說了幾個“謝謝！”

　　接著，老板意味深長地告訴奮強道：“下面的這個獎勵才是你的最大的獎勵。”

　　奮強疑惑地問：“還有獎勵呀？”

　　老板羅耀祥立刻招呼正坐在師傅田長壽旁的春妹，然后把春妹的手與奮強的手兩人握在一起，隨即宣布：

　　“按照比賽前田維春的表態——‘誰贏了她就嫁給誰。’——現在華奮強贏了，春妹該履行她的承諾了，她要嫁給華奮強。大家鼓掌歡迎！”

　　大家熱烈地鼓掌。

　　奮強聽到老板的話，看到大家那種歡喜的場面，顯得很尷尬。他滿臉通紅，張著嘴，半天才冒出一句：

　　“誰說的？我怎么不知道…春妹要嫁給我？”

　　老板對奮強說：“這是田姑娘在你們比賽前表的態呀。不過她說的是土家族語，你聽不懂？”

　　奮強告訴老板：“不行不行，我不是土家族人，她說的話我根本沒聽懂。這個不算！”

　　老板高興對奮強說：“現在你知道了也不遲。這么好的姑娘，人見人愛，你趕快把她牽走，免得被其他小伙子搶走了。”

　　春妹緊挨著奮強身邊站在臺上，掩不住滿臉笑容，臺下的人一浪接一浪地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春妹低著頭，她暗地里瞄了奮強一眼。卻只見他雙手抱拳，向大家作揖：

　　“饒了我吧，謝謝大家！謝謝大家！！”說完他急匆匆地跑到臺下，任憑大家推他都不愿意上臺。

　　春妹見奮強已經下到臺下，她也跟著回到父親身邊的座位上。兩位年輕人任憑大家怎樣起哄，就是不想回臺上了。

　　老板羅耀祥見狀，只能到此收場，他說：“今天的第一屆技能比賽，只是開始，今后我們廠還會有第二屆，第三屆。我們每年都要舉行一次，每年的規模一定會比今天的要大，參加的人要比今天的多。我們的目的就是要造就一個比學趕幫氛圍，給我們廠的年輕人創造機會，誰贏了就會得到我們工廠的重視，他可以提升到重要的崗位工作，使我們東莞家具廠的家具質量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