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鳴雷曹總兵盡忠職守,老老實實的安營扎寨,努力做好一切準備。可他沒想到自己在地上的一切努力被敵人從天上給輕松擊破。一萬多人的營寨被十幾個從天而降的炸藥包轟了個底朝天,全營人馬呼呼的朝外逃。
雖說人類翱翔天空的夢想自古有之,可這空中打擊來的太過超前。曹總兵自己都沒奈何,只能跟著潰兵朝來路逃跑。不過等跑出個二里地,一眾將官們雖然驚魂未定,卻又意識到自己絕不能如此逃回去。這樣亂糟糟的跑,被敵人騎兵一路追擊,死傷可就慘重了。
“收攏潰兵,把人馬都召集起來。”曹總兵就發現這次逃跑有個好處。空中轟炸發生時,大部分將官正好都在他身邊,逃命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聚集在一起。這表示他至少還能指揮一部分人馬。
一票參將,游擊,把總之類的軍官也跑的氣喘吁吁。要他們靠兩條腿再跑也跑不動,只能停下把身邊不斷逃命的兵卒攔截整隊。從大營里跑出來的兵卒其實沒死多少人,驚慌失措為主。將官一個個的守在路口呼喊,立馬就有兩三千人匯聚起來。
這人數一多,官軍的膽子又大了些。可兵卒們光顧著逃命,幾乎所有人都空著手。原本就行軍一天外加安營扎寨弄的饑腸轆轆,這會說什么也沒辦法再打仗了。
曹總兵也不強求兵卒們調頭搞什么‘回馬槍’,干脆帶人一邊后撤一邊繼續收攏兵力。整整一夜過去,明軍退了二十里,倒是又收攏了六七千人,暫時駐扎在天津以東三十里的辛莊鎮。
一夜驚魂,曹總兵看著自己隊伍的慘狀又想大哭一場。他自知這次大敗定然罪責難逃,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給待在天津城內的總督薛三才寫求援信——數千人馬還能再收攏些,可兵器軍資全部遺失,軍心潰散無力再戰。還有反賊從天上丟炸藥的‘怪鳥’也無法防范。
寫信到最后,曹總兵只能仰天長嘆,心里想著還是上吊算了。可又想到馬公公說這敗仗非戰之罪,他又希冀上官憐憫,體諒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頂多丟官罷職,好歹還能活著。正好想到馬公公,馬可世卻臉色陰沉的從屋外走進來。
“馬公公,救我!”曹總兵哭的淚眼婆娑,當場就給這太監跪下了。馬可世將曹鳴雷扶起,卻不談昨日戰敗之事,反而奇怪的說道:“昨日遇襲,全營混亂。可反賊居然沒有趁機襲殺而來。要知道那反賊的騎兵之犀利,當世難尋。他們按兵不動,咱家心中反而不安。”
現在誰要是說‘革命軍’不懂打仗好對付,馬公公就要頭一個扇對方耳光。可昨天那么好的機會,反賊竟然無動于衷的放過,實在很是奇怪。
曹總兵其實也有疑慮,說道:“昨夜沿著海河潰逃,曹某就聽河里水聲響動,隱約看見有船隊的亮光溯流而上。甚至河中還有突突突的怪聲響動傳來,聽著極其滲人。只是當時曹某心中沮喪又很是慌亂,無心搭理。現在想來…。”
話說到這,曹馬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大驚失色的喊道:“糟糕,反賊沒打我們,他們定然是沿河去了天津城。”
這下更完蛋了!
天津城那邊真是防備空虛,連個遮羞布都沒有。
曹總兵眼睛一黑,跌跌撞撞的就要摔倒。馬公公連忙將他拉住,坐下寬慰道:“曹大人無需太過憂心。天津乃是大城,城中百姓眾多。
薛公為官剛直,不畏權貴,民間風評極好。如此城防定然固若金湯,雖然城中兵力不足,可反賊宵小絕對攻不破,定然碰個頭破血流。我等只要快快回去,定然還能來得及。”
曹總兵坐下后已然心神動搖,哭嚎的痛罵了幾聲反賊狡詐。等著馬可世說天津固若金湯,他立刻反駁道:“你忘了昨天我們是怎么敗的?那伙反賊擅使火藥,動輒天崩。天津城防再強,又能扛得住幾下?”
誒…,對哦!
馬可世頓時坐蠟,這周氏反賊怪招迭出,總是叫人忘記他們最擅長的就是用炸藥炸人——反賊昨天用轟炸之術打敗進剿的曹總兵,一萬多人馬狼奔鼠竄,連兵器都沒了,自然無法威脅大沽口的‘革命軍’。而天津無兵駐守,空有城防也扛不住狂轟濫炸。
這反賊一環套一環,算計極深。
馬可世和曹總兵正在愣神,忽然聽到屋外傳來急報。一名來自天津城的軍士跌跌撞撞的沖到二人面前,跪地哭喊道:“二位大人快快調兵回援呀!反賊昨夜乘船進逼天津城外,此刻正用轟天雷炸天津城防。薛總督手下無兵,只能聚集全城百姓愿力相抗,如今危如累卵矣!”
被猜中了!
從大沽口沿著海河到天津城不過六十公里,周青峰用那艘五百噸拖船上的蒸汽機充當動力,拖著幾艘運輸船在夜里沿河而上。就那臺一百馬力的蒸汽機的帶動下,整個船隊以兩節的龜速慢慢的爬。
船隊上運載‘弩炮’和五百輕裝步兵,一夜間直接進逼天津城。此外還有五百騎兵由陸路進發,繞過曹鳴雷的潰軍夜行趕到天津城外和周青峰會合。如此他手里就帶著一千人馬。
這一千人馬雖然不多,可周青峰就是欺負天津城里已經沒了兵力,無法出城與他對抗。他則在城外架起投擲炸藥包的‘弩炮’準備狂轟。
至于已經被打成猶如驚弓之鳥的曹鳴雷所部,‘京津方面軍’干脆派三個長矛步兵連進行監控勸降。曹總兵愿降也就罷了,不愿降也蹦噠不了多久。
夜襲船隊航行一夜抵達天津城東的獅子林橋附近。部隊上岸后迅速在天津城鎮東門外擺開架勢。十二門輕型弩炮一線擺開,他們首先要干掉的目標是天津城東外的兩座環城炮臺。
‘京津方面軍’的炮擊隊伍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城內官紳立刻驚覺。薛三才原本在官衙內徹夜未眠,一直在等曹鳴雷的消息。他既擔心曹部半路遇襲,喪師折兵,又期望曹部一戰功成,自己也能天下聞名——誰知道等來的是周青峰帶著千把人直接殺到城下。
薛三才痛罵曹鳴雷是草包,可他反應倒是極快,手抓官印調動全城百姓的愿力進行防守。在他看來敵人數量不多,一千多人想攻城是做夢。所以他一開始倒沒有立刻調回曹部的意思,反而是要求城內官紳組織青壯上城墻防守,必要時還能出城搏殺驅逐。
城防的土黃色光芒亮起,周青峰卻慢條斯理的先對付外頭的環城炮臺。炮臺上的明軍到沒有跟著曹鳴雷進剿,看到反賊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炮臺上幾門銅鑄的佛郎機炮立刻就開火了。
薛三才在鎮東門的城樓上看的真切,外頭兩個炮臺不斷冒煙,炮擊之聲接連不斷。他掌拍城墻大樂道:“好,我大明還是有敢戰的將士。戰后本官定要封賞。”
佛郎機炮打的很快,轟轟烈烈的很是熱鬧。只是炮擊一段時間后炮管發燙受不了,只能停下。而打了半天,周青峰就站在射程之外動也不動,倒是他帶來的弩炮已經安裝好了。
“大帥,炮兵連準備完畢,請求開火。”
為了使用火炮,周青峰早早就編制了炮兵部隊。雖然弩炮不是火炮,卻也交給了炮兵連使用。帶隊的軍官完成陣地安置后便向周青峰匯報。
為了追求穩定,輕型弩炮運輸到位后還用木樁釘在地上。牛筋做的扭力彈簧靠棘輪杠桿上弦。發射的彈藥也不是普通爆破的炸藥包,而是圓錐外形的木殼彈藥,甚至帶尾翼穩定彈道。由于沒有良好的碰炸和時間引信,炮彈尾部引出一根導火索用來引爆。
周青峰點頭后,炮兵軍官立刻下令點燃導火索。一個班一門弩炮,一個連十二門輕型弩炮。炮長踩動發射踏板,嗖嗖嗖的就把木殼炮彈射出去了——發射的炮彈就是空中掠飛的一個個黑點,飛過大概四百多米的距離落在對面的炮臺上。
由于炮臺目標夠大,十二發炮彈有八發命中。
周青峰等了足足十多秒,炮彈竟然不炸。他看向身邊的炮兵軍官,那名軍官也緊張的很,滿頭大汗的說道:“可能導火索留的太長了。也可能是木殼炮彈落地后破碎導致啞彈。還有可能撞擊導致導火索滅掉了…。”
轟…,一聲爆炸從對面的炮臺上響起,跟著便是接二連三的爆炸。整個炮臺立馬被煙霧籠罩,炮臺上的明軍倉皇亂跑。有人情急中為了逃命甚至直接從炮臺上跳了下來。
十二發木殼炮彈命中八發,命中的炮彈中只炸響了一半。這個效率真有點低,周青峰撓撓頭,只淡淡開口道:“繼續打。”
炮兵連打了三輪,把對面的炮臺轟了個底朝天。自打炮擊開始,對面就再也沒有還擊過。三輪打完等煙霧散去,周青峰命令自己的親軍查看,得知炮臺上只被炸死了七八個人,其余明軍全部逃散。
“破壞炮臺上的火炮,炮兵連轉向…。”周青峰的目光看向天津城東的另一個炮臺,卻看到駐守其上的大量明軍不戰而逃,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他也派人上去查看破壞,便將目標鎖定在城東的鎮東門上。
薛三才就在鎮東門的城樓上目瞪口呆,他剛剛還在夸環城炮臺上的明軍英勇,結果對射一波就被打垮。另一個炮臺的人馬則干脆被嚇的逃走,頭都不回。他這會掌拍城墻就只能怒罵要將逃兵斬首,再看城外正重新調整的反賊炮兵,真是恨之入骨。
“馬隊,馬隊準備好了沒有?”薛三才一回頭,對城內的隨從高呼問道,“城中富戶的青壯呢?讓他們抽調人手出來。反賊對官紳最是兇殘,他們既然兵臨城下,還有什么僥幸可言?該出人的出人,出錢的出錢。若真是城破,那便是玉石俱焚。”
薛三才好歹是薊遼總督,手下還有一支百來人的馬隊家丁。再加上天津官紳極多,家家出幾十個人便輕松籌集數千的兵力。如此算來,這天津城并非毫無還手之力。
由于周青峰來的突然,城門也沒有堵住。薛三才等著己方人馬準備完畢,心中稍稍心安,他再看城外的反賊,恨的咬牙切齒道:“我天津城防堅固,那不是區區炮臺能比。反賊要炸便來炸,我且看他們到底有多少能耐?若是真有城破的那一刻,大不了本官跟他們拼了。”
薊遼總督這是被逼到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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