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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四章 凱旋

  十四日晚間,回師的第一艦隊抵達了應天府外的新江口水師大營。

  大軍在水師大寨休整一晚,就連朱瞻基也沒有下船,只等第二日天亮,返回閱江樓碼頭進行歡迎儀式。

  為了迎接太孫率領水師的大勝,整個朝堂內外被全部動員。

  外朝以禮部尚書呂震和兵部尚書方賓為首,內朝以司禮監大太監王彥為首,武將勛貴以后軍大都督,黔國公沐晟為首,前往碼頭恭迎太孫回朝。

  雖然人還在新江口水師大營,但是朱高熾和太子妃張氏的使者就已經率先抵達了水師,竟然是首次代表親族出面的胞弟朱瞻墉和庶弟朱瞻埈。

  他們兩人一人生于永樂二年,一人生于永樂三年,今年不過才十四歲,十三歲。

  首次代表親族迎接朱瞻基,兩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生怕哪里出了丑。

  見了越發威嚴的朱瞻基,親弟弟朱瞻墉就不說了,那個朱瞻埈被譽為宮中小霸王,現在也老實的不得了。

  見他們聽話,乖巧,朱瞻基也權當不知道他們干的壞事,一人賞了一把精鑄的倭刀,讓兩人喜不自禁。

  對于這些親族,不管朱瞻基愛也好,恨也好,都不能有任何逾規的行為。

  親族在這個時代,是最緊密的關系,除非他們造反,朱瞻基是打不得,傷不得,不管什么時候都要維護好這層關系。

  讓人將這兩個弟弟安排到了自己的豪華臥室去休息,朱瞻基卻沒有時間睡覺。

  今天晚上,他就要跟禮部,內廷的眾多官員商談明日的慶祝程序。

  打了大勝仗回來,不僅要在朝廷內各部記功。還要祭天地,祭祖,任何程序都不能出一點差錯。

  第二日天剛明,水師大寨就供應了熱騰騰的肉湯和松軟的饅頭,所有的水師功臣,一個個故意穿著上陣殺敵時候被鮮血染紅的舊軍裝,將自己打扮的兇神惡煞一般。

  今日不僅朝廷諸位大臣會來迎接,他們還要押送俘虜到午門表功,在那里接受朱棣的巡檢。

  這對任何一個士兵來說,都是無上的榮耀,值得他們一輩子吹噓的。

  朱瞻基這個時候只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又被叫了起來。他倒不用特意換上染血的戰袍,真要他這個總指揮殺敵,這樣的機會今后恐怕都不會有了。

  雖然只是休息了一個時辰,但是朱瞻基年輕,冷水一洗臉,一會就恢復了精神。

  他比那些士兵還要可憐,除了幾個白面饅頭,連肉湯都只有一小碗。

  今日他是主角,整個儀式都圍繞著他進行,喝多了湯,要是上廁所,都沒有時間。

  兩個小家伙看著朱瞻基只能吃饅頭,故意把肉湯喝的嘩嘩響,還一直偷笑。

  朱瞻基故意說道:“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明年出征,你們就跟著我一起出征吧。瞧你們那身小排骨,就要到軍中好好錘煉一番。”

  朱瞻埈傻眼了,朱瞻墉跟朱瞻基親一點,也沒有太多的顧慮,聞言說道:“太孫大兄,母妃剛讓父王為我安排了宋禮為師,怕是不能從軍了。”

  “宋禮?”朱瞻基楞了一下問道:“是母妃安排的?”

  宋禮身為工部尚書,要是安排給朱瞻基當老師,還名正言順。安排給一個普通的王子當老師,實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朱瞻埈不屑地說道:“大兄別聽他自吹自擂,宋尚書學以致用,有經世之才。如今他每旬去下馬橋授課一天,教授天下水利,地學,所以母妃特意安排我們那一日也去聽課。”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地學,水利非比儒學,可學以致用,并造福世人。你們當好好去學,以后去了封地,也能為當地民眾排憂解難。”

  這不是開玩笑的話語,朱瞻基這樣教導。兩個弟弟立即束手站起,向朱瞻基長揖說道:“謹遵大兄教誨。”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我與你等都是兄弟,卻因事務繁多,少有相處。待這些時日忙完,我也自當將自身所學傳授你等。孤不望你們都能出類拔萃,但亦不可墮了我朱家的門風。”

  兩人又連聲應是,朱瞻墉小心翼翼說道:“大兄,我們都羨慕你的身邊有兩位武藝高超的師傅,布置是否可讓兩位師傅也傳授我等強身健體之學。”

  朱瞻基看了看后面的一清子和玄真兩人,問道:“你二人意下如何?”

  一清子說道:“殿下,老朽如今已經習慣這種生活,還想跟殿下四處見識一下大明以外的世界。”

  朱瞻基知道他的功利之心更強一些。他現在有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妻子,有了兩個孩兒,自己的家族在四川和陜西還有一大家子,都指望他這個太孫面前的紅人。

  所以,他肯定不愿意離開自己的身邊,去培養一幫無權無勢的王子。

  但是玄真卻頗有些意動,說道:“殿下,自上次北征,臣對殺戮一事一直習慣不了,更愿意留在京中,享受一些平靜的時光。不過臣有一師弟,此人武藝高強,身世清白,也有心于殿下效力,可接我一職。”

  玄真身為太孫護衛,更是武當山與朝廷之間的聯絡人,他個人雖然怕了殺戮,卻不能斷了跟朱瞻基之間的聯系。

  所以他雖然想離開,卻也要繼續安排一個武當高手來保護朱瞻基。

  如今大明有好幾項耗費巨資的工程,其中一項就是修建武當道宮,金頂。這幾年,已經耗費銀錢超過三百萬兩。

  入籍這個時代,沒有修建長城的耗費,沒有修建新北平的耗費,鄭和下西洋一直沒有虧錢,大明的財政還是非常健康的,所以不在乎這些耗費。

  但是修建武當山,對武當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他們可不愿現在工程就停工。

  朱瞻基笑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那玄真道長以后就在他們面前多費一些心思了。至于你的師弟,且讓他過來,讓我試試他的身手。”

  朱瞻基對玄真也有些失望,去年在草原,因為看到殺人就吐的天翻地覆,實在有些不符合他這個高手的定位。

  一個不敢殺人的高手,身手再高,又有什么用!

  兩個小家伙卻非常開心,玄真的大名享譽寰宇,天下誰人不知道朱瞻基的身邊有兩個大高手。能得名師教導,不說成為一個大高手,只要能比其他人強一些,就足夠他們開心的了。

  辰時一到,駐守的大軍就緩緩出動,逆流而上。

  被押在中間的三十幾艘裝著俘虜的船只,今日也給那些已經餓了四五天的俘虜吃了一頓飽飯。

  為了方便管理,這些人都被集中關押在黑乎乎的船艙里。沒有食物供應,只有一條水槽,每天可以源源不斷地供應涼水。

  餓了幾天,每個人都沒有了反抗之力。現在不給他們吃點東西,他們根本沒有體力忍受今日的勞累。

  雖然只有短短的二十里地,但是一直到巳時,船隊才抵達了閱江樓碼頭。

  朱瞻基乘坐的座船太大不能靠岸,十幾艘平底沙船串成了一串,形成了一道浮橋。

  朱瞻基率先從船上下來,走向歡迎的人群。

  當他一上岸,迎接的文武大臣全部以跪拜來迎接朱瞻基,并且在朱瞻基的身后擺出了正規的皇帝儀仗。

  朱棣派出了自己的皇帝儀仗來迎接朱瞻基,這也是在確定朱瞻基的正統身份。雖然朱瞻基覺得稍微有點過,但是在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說出來。

  幸虧朱棣想到了這一點,沒有讓朱高熾來迎接。父親迎接兒子,兒子身后擺出皇帝儀仗,那父親還要給兒子行禮,就不符合人倫了。

  禮部尚書呂震親自念響了班師徼文,在徼文里,大肆批判了倭寇對大明的侵擾,并且對倭寇口誅筆伐了一番,彰顯了大明的正義,然后才褒獎了水師的功績。

  徼文念完,眾文武大臣才起身再次行禮,這一次只是長揖平拜,是拜朱瞻基這個太孫,這個海軍司令。

  然后,才是展示俘虜的環節,所有的俘虜被驅逐下船,每個人都被告知,只有聽話才有活命的可能,否則大明士兵絕對不介意多幾個刀下之魂。

  為了活下來,這些俘虜只能一個個一次下船,五個一組,五十個一個方陣,被用繩子綁了起來。

  他們將在京城里等待著大明民眾的欣賞,說不定還會有臭雞蛋,糞便的襲擊。

  圍觀的大明民眾一個個都沸騰了起來,他們有許多都是從沿海一帶專程趕過來的,都是有親人喪生在倭寇的刀下,所以現在過來“報仇”。

  朱瞻基沒有機會欣賞到這一幕,他被安排在一輛八匹白馬拉著的御輦上,在諸位大臣的簇擁下,率先回宮。

  他現在承天門外向朱棣報喜,然后不進皇宮,直接先去祭拜天地壇,然后到太廟,社稷壇祭拜,要到傍晚時分才能回到皇宮。

  坐在四面通風的御輦上,滋味其實并不好受。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十二月的寒風吹的人全身發涼。

  朱瞻基一路上不停地跟圍觀的民眾揮揮手,這樣才能活動一下身子,保持體溫。

  御輦上,除了朱瞻基,還有王彥與呂震,方賓以及黔國公沐晟。

  沐晟是沐英幼子,今年47歲,他幼年就受到朱元璋的喜愛,跟朱棣相處的也不錯。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會陪著英國公張輔一起去交趾作戰,但是這一世,他卻沒有過去。

  坐在御輦上,他們享受著這種難得的殊榮,卻一點也不好受。因為他們只能坐在御輦的四周臺階下,除了陪朱瞻基說話,動也不能動。

  王彥呂震他們與朱瞻基也是老熟人了,一路上陪著朱瞻基說著一些最近京城發生的事情,倒也不覺得無聊。

  朱瞻基最關注的就是交趾的疫情,跟沐晟細談了一些交趾的事務。聽說那邊的疫情基本已經控制住,他所關心的幾個人都沒有事。朱瞻基才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在這個沒有疫苗,沒有抗生素的年代,瘟疫就是最讓人恐懼的不治之癥。

  “既然疫情已經控制住了,英國公又控制住了交趾的局勢,那黃福什么時候能回來?”

  “黃布政使乃難得干才,英國公又多留了半年,協助他安撫交趾。”沐晟有些好奇問道:“殿下似乎對這位黃福另眼相看?”

  朱瞻基心臣的行蹤如此關注,就有些逾規了。

  所以聽到沐晟這樣問,他笑著說道:“我只是與黃福的大公子黃淵比較相熟,他乃我海軍年輕守備,在軍務管理方面可稱得上出類拔萃。所以我也對這個黃福才關注一些。”

  沐晟點了點頭,釋然說道:“黃潛九此人倒也肖父,兩人都是頗有才華之輩。”

  朱瞻基想了想,自己明年上半年要昂著攻略東瀛,下半年要籌備出海。黃福再有才華,但是他擔任過工部尚書,又是布政使,不是他現在能用的人,自己還是有些心急了。

  緊隨皇帝御輦的就是易信,朱真,還有一幫立功海軍將軍的座駕。

  他們幾人在車輦上,可要比朱瞻基他們的氣氛熱烈的多了。

  一路上,他們享受著民眾的歡呼,特別是朱真還看到了自己久違的老妻,抱著孫女也站在路邊。

  聽到孫女那稚嫩的聲音喊著祖父,再看到老妻和子女們的深情眼神,他這個硬漢也忍不住有些熱淚盈眶的感覺。

  車隊一直駛過了家眷們的位置,朱真才忍不住放下了手臂,回首說道:“有今日榮耀,雖死無憾了!”

  易信點了點頭說道:“有太孫殿下致意進取,我們水師…不,海軍今后立功機會不會少于邊軍。”

  黃淵的職位雖然不高,但是這一次他是海軍總部的協調總管,又是海軍都督劉江的助手,深得太孫重視,所以也有榮耀坐在第二輛車輦上。

  他笑著說道:“太孫殿下將地球儀放在臥室,書房,時時刻刻將整個天下放在心里。解決了東瀛隱患,以后絕對少不了我們建業立功的機會!”

  朱真笑道:“黃守備年輕有為,此次又立大功,若是想要下放軍中,我第三艦隊少不了你一個指揮使的位置。”

  易信不依說道:“一個指揮使算什么,要素黃守備愿意來我第二艦隊,參將我不敢許諾,一個游擊絕對少不了!”

  其他將領看著兩大艦隊總兵都爭搶這位海軍的紅人,一個個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對不住大家了,后日起每天最少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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